大颂康和九年六月,北边殷国举全国之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
同年九月,颂国首都梁州城破,皇帝肇嵩一纸诏书传位太子肇和后,自刎殉国,从殷国起兵至都城被破,仅三个月,富庶安定的大颂朝竟如此不堪一击。
新帝肇和和一众文臣,得大颂禁卫军骑兵营主将周德普领军杀出一条生路,侥幸逃出生天。
驰援京师的各路兵马见大势已去,且战且退,与败后归拢的禁卫军一起,一路护送太子和百官南逃至江南第一城凌安,史称“颂朝南迁”。
幸好北人不善水战,颂国军队以淮水为第一道屏障,長江为第二道屏障,以水据守,殷军只能望水兴叹,颂国上下终于得到片刻喘息之机,肇和遂在凌安举行登基大典,在满朝文武的山呼万岁之下,即皇帝位,定都凌安,史称南颂,改元政通,次年为政通元年。
时不我待,国家必须得快速运转起来,殷国军队还在淮水北岸虎视眈眈,新朝廷随时有覆灭的危机,所以,虽然非常狼狈,新帝即位,也当论功行赏、封文武百官。
肇和此时年已二十有二,拥有皇族教育体系下完善的政治、经济、军事、历史、文化等学习经历,又经历过先帝肇嵩处理朝政的熏陶,虽然所学未必就能所用,肇嵩也不算是好皇帝,好歹比历朝历代那些仓促登基的儿童皇帝要好,又有一众南迁官员的辅佐,非常时期做非常的官员安排,也勉强过的去。
李泽是南迁至凌安的百官中官职最高的,在先帝朝任左丞相,且在南迁过程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升任右丞相。
项开既是先帝朝宰辅,不仅位高权重,又是新帝肇和的老师,此番升任左丞相。
按颂朝惯例,左右丞相之下,设四宰辅,分别为林邦、江泰、程斐、童希,协助李泽、项开处理全国军、政要务。
其余三省、六部的重要岗位官员也均已就位,因人员损失,南迁官员大都升半级、一级任用,颂国長江以南各级行政机构受战争影响较小,暂未大动。
新帝南迁最大功臣周德普,连升三级,从禁卫军的中级军官,升任兵部侍郎,协助兵部尚书吴洪泊统领全国军事要务。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颂朝行政体系完善后的第一次朝会在山呼万岁中开启,颂国至此开始正常运转。
“众爱卿平身”
“殷蛮侵我国土,毁我家园,伤我百姓,我颂国不得不暂避锋芒,南迁凌安,然殷蛮仍亡我之心不死,百姓仍人心惶惶,今朝局初定,朕颇为千头万绪,朕认为,此多难之际,朝廷诸事,应以两点为重,一为解除殷军之威胁,二为稳定社会、抚慰民心,今日早朝,请诸爱卿为我大颂王朝长治久安献计献策。”肇和抛出了朝廷当前最紧要解决的问题。
“皇上圣明,为今之计,此两点确实是最为紧要之务,臣以为,稳定朝局、抚慰民心无此项工作繁杂却不复杂,由左相项开、宰辅林邦领头,交由户部及道、州、县各级官员去执行即可。”率先说话的是左相李泽,也为整个朝会确定了方向,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丞相,显然之前就与皇帝肇和以及多位重臣确定了稳定社会、抚慰百姓的策略,这项工作也确实并不复杂,然后面对强大的殷军,就不是几个人几句话就可以解决的了的。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既然众爱卿意见一致,这项就不用再议了,项爱卿、林爱卿,接下来就有劳你们了,接下来议一议如何让敌军退兵、以什么样的方式让敌军退兵,请众爱卿畅所欲言。”肇和对在场的众大臣说道。
“我朝南迁凌安已半月有余,殷军目前尚无法突破淮水,更不要说威胁到凌安了,况殷军举全国之兵南下,粮草未必足够支撑殷军久留,依臣之见,我军只需继续以险据守,殷军已不足为惧,我朝当可迅速恢复太平盛世。”最先开口的是中书舍人齐国恩。
“齐大人竟如此知足吗?我们的任务仅仅是据敌于長江乃至淮水之北吗?我们到凌安才多少天啊?没记错的话,齐大人是济南府人士吧?你百年之后,不想埋骨故乡吗?”淮东军统帅黄昕连连发问。
“皇上,臣一介武夫,讲不出什么大道理,臣以为,人不可能事事顺心,国也不可能万世安宁,今我颂国遭此重难,我们最不应该的在刚刚安定下来的时候,就安于现状,而是应该重拾信心,收复故土,皇上,依臣之见,我颂国遭立国以来最大的败仗,原因不在于殷军有多强,而是我朝以武立国之后,为恢复天下安定,以文治国,百年多来,我朝社会安定、经济发达、文化繁荣,全国上下失去了戒备之心,以至被殷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全国十八道仍余十道,全国军队数量仍三倍于殷军,再者,殷军初至南方,定然水土不服,我们更应重整军队,趁殷军立足不稳打回去,不然等殷军适应了之后,再想收复故土,难度不知要增加多少倍啊……”黄昕接着献言道。
“武夫之言,误国误民,老夫想问黄将军,今敌军士气正盛,我军节节败退,士气尽失,我军现在能否自保尚未可知,老夫再问黄将军,殷军起于草原,马军独步天下,我军步兵为主,且我中原大地一马平川,我军人数虽三倍于敌军,如何抵挡敌军的铁蹄,试问黄将军,你何来的自信收复失去的八道?”宰辅童希反问道。
“皇上,臣愿赴殷军之营帐,以臣三寸不浪之舌,再许之以些许小利,必让殷军退兵。皇上,臣之言,并非置国耻于不顾,实因敌强我弱,我们应当效仿古之勾践,卧薪尝胆;收复故土,乃长久之计,切不可一时冲动,遭至灭国之危。”童希继续说道。
……
前三人发言,三种观点,齐国恩已然安于现状,黄昕未免急于求成,童希则主张和谈,显露了畏敌之态。
接下来,满朝文武纷纷献言,所说无非就是支持以上三种观点之一,再辅以自己的理由,偌大一个朝堂,宛如菜市场般嘈杂。
周德普一言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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