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这样呢!

张又夏三个姑姑,大姑张桂花嫁给了本村的徐三虎,二姑张莲花嫁给了十五里地外石河镇上的余青山,三姑张荷花嫁给了南溪村的秦姓人家,丈夫叫秦怀泉,余青山和秦怀泉都算是爷爷张宗元的学生。

两年前,奶奶去世的时候,三个姑姑家商量一起种张家的田,一起帮衬仨侄子侄女,后来张莲花一家考虑到距离太远,张又夏家的田地实际上由张桂花和张荷花两家帮着种。

当然除了给仨侄子侄女送点过去,两家也会给自己留点粮食,那个吃不饱饭的年代,多一分粮食多一分活着的希望,对于张莲花家退出,他们也没意见。

张又夏家有三块好地,一块位于村北,一块位于村东,一块就是在村南,村北、村南的由张莲花家种,他们家人口多,能多种点;村南的这块,离张荷花家近一点,就张荷花帮着种了。

原本秦家日子过的不错,不然,他的父亲也不会送最小的儿子秦怀泉读书,但是坏也坏在读书上,农村人读书,不过是为了认几个字,以便有机会到外面去不至于找不着北,秦怀泉却动起了靠读书去博取功名的念头。

年轻的时候,秦怀泉一门心思的读书,荒废了侍弄田地的功夫,当然,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靠着勤奋的读书,成了张宗元难得得意的学生,张宗元甚至觉得已经超过了当年的自己,再努力点,有机会中个秀才啥的。

于是,张宗元便把小女儿张荷花嫁给了秦怀泉,但是,走出去的秦怀泉方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几次上考场均无收获,也难怪,张宗元当年也不过是如此。

秦怀泉兄弟四人,成家之后,自然是要分家的,秦家条件不错,秦怀泉自然也分到不错的家产和田地,刚成家那会儿,父亲还会帮衬着点,家里的收成还过得去,好景不长,父亲因意外去世,秦怀泉不得不靠自己。

几次考场的失利后,秦怀泉不得不弃文从农。种庄稼,秦怀泉可不成,使尽全力,也就跟个女人差不多,夫妻俩勉强能耕种父亲留下来的田地。

秦怀泉张荷花夫妇育有两儿两女,吃饭的人多了,父亲留下来的田地就显得少了,正好两年前张又夏家多了一块良田可以耕种,夫妻俩盘算着,十一岁的大女儿、八岁的大儿子可以搭把手,再加上十岁的张初夏、八岁的张半夏甚至六岁的张又夏也该动动手,可谓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可惜的是,今年的一场洪水,淹了自己在南溪村的田地,今年的粮食收入锐减,刚入冬,家里的粮食就有点捉襟见肘了,本来农家人,谁没过过没饭吃的日子,熬熬也就过去了,偏偏张宗元在的时候,张家日子过的还不错,张荷花又是最小的女儿,难免娇惯了一些,而秦怀泉也是没吃过多少苦头。

于是夫妻俩便打起了张又夏家的那块地,快过年的时候,瞒着所有人,把那块良田抵给了罗福恭,自己家的地虽然容易被水淹,但自家的东西怎么舍得,再说像今年这么大的洪水,多少年才来一次?于是,张又夏家的那块地让他们过了一个好年。

到了第二年春种的时候,在村子里疯跑的张又夏,看到有两个人在自己的田里劳动,以为是三姑家请的人,便上前搭话:

“两位叔叔,辛苦你们了。”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还挺有礼貌。”种田的人有一个是罗福恭家的长工,一个是临时雇佣的短工,问话的是长工。

“你种着我家的田,怎么还问我是谁?”张又夏奇怪地问道。

“小孩子,你搞错了吧,这块地是我的东家罗老爷新添置的啊。”长工回复道。

“不对,不对,我去年还跟我姑姑、姑父、哥哥、姐姐在这里干活呢。”张又夏不容置疑道。

“你姑姑叫张荷花、你姑父叫秦怀泉是不是?”长工问道。

“是啊,既然你都认识他们,应该知道你们搞错了吧?”张又夏提醒道。

“那就更没搞错了,这块地你姑姑姑父抵给我家罗老爷了,有白纸黑字,不信你去问问你的姑姑姑父。”长工笑着回复张又夏。

“胡说……”张又夏顿时怒起,三步两步跳进田里,手脚并用,刚种下去的两垄秧苗瞬间被张又夏破坏殆尽。

张又夏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一副人嫌狗不待见的样子,但是对自家的东西那是爱护的紧,也是,自家一贫如洗,家里有点好东西,能不拼命保护吗?

“你这孩子,你惹祸了……”毕竟不是自己的田地,长工并没有把张又夏怎么样,但是他知道东家罗福恭是啥样的人,眼前的这个孩子有苦头吃了。

祸害完后,张又夏不等洗去双腿和身上的淤泥,跑回家告诉了大姐张初夏。

“三姑怎么能这样呢?不行,得走大姑评评理去。”张初夏一脸的不可置信,自己显然没法解决这件事,便想到了大姑,说着往大姑家方向走去,张半夏和张又夏也跟着往大姑家方向走。

“初夏、半夏、又夏,你们别急,跟我去三姑家问下,没准是搞错了。”大姑内心是不愿意相信的。

……

“荷花,你怎么能这样呢?”在得知真相后,张桂花愤怒地谴责道。

“大姐,没办法啊,去年粮食没收上来,得吃饭啊。”张荷花哭诉道。

“那你就忍心把咱妈咱弟留下来的田地给卖了?”张桂花逼问道。

“那怎么办啊,当初也找莲花家借粮,她说她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啊,连莲花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那远近能拿出多余粮食的,只有罗福恭了,你也知道,罗福恭不借粮,所以,所以只能拿那块地去换了,再说,我想他们就三个孩子,少了这块地影响不会太大……”张荷花心虚地辩解道。

“三姑,自己家也有那么多地,咋就拿我们那点地去换呢?你咋那么聪明呢?”张半夏愤怒地讽刺道,前年奶奶去世时,就是张荷花挑头说三家养一个孩子,也是那次让张半夏觉得自己是姐弟三人中最不受待见的,所以将近三年来,张半夏一直对张荷花有意见。

“哎呀,好了,是姑姑不对,都是一家人,我们拿那块地度过一个难关,姑姑感谢你们,你们哪天困难了,姑姑还能不管你们?”张荷花自知理亏,赶紧认错,并说了一堆好话。

“三姑,奶奶走了快三年了,这三年,除了大姑家会照顾我们一点,你和二姑何曾多照顾我们一分?是,你们每年会分给我们一点粮食,但是在种粮食的时候,我们姐弟仨也都是下地干活的,我们三人加起来总抵得上一个大人吧,你雇个人都不至于只给这么多点报酬吧?何况地还是我们家的。”本来温文尔雅、与世无争的张初夏也急了,很多时候,自己受点委屈也就算了,涉及到弟弟妹妹未来的温饱问题,张初夏也是没忍住,一五一十的把事情摊开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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