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罢了酒菜,二人边吃边聊。饭桌上,王朝辅态度看似随意,眼神却不时地扫过赵子明,仿佛在暗中观察着他。
王朝辅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肘子,瞟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四轮车烫样,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子明老弟,那位公子去找您,就给您送了个这东西?”
赵子明放下筷子,表情严肃,语气却有些含糊:“没错,不过属下也送他了几样东西。”
王朝辅心中咯噔一下,差点把心肝给吐出来:“子明老弟,那您送他的是什么啊?”
赵子明抬眼扫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回道:“也没什么,都是些入不得总管法眼的东西,不提也罢。”
王朝辅皱了皱眉,放下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子明老弟,您就别和咱家卖关子了。咱家实话告诉您吧,那位公子家里头家大业大,普通的东西人家是看不上眼的,咱家之所以问您,那是为了您好,咱家是怕您稀里糊涂的就把人家给得罪了。”
听王朝辅这么说,赵子明心中顿时一沉,感觉这话正好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这位公子真的是大有来头。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脸上却依旧强作镇定,答道:“王总管,属下就送那位公子了一个装银票的票包,几条止血的绷带,再就是您还给属下的那张四轮车结构图,王总管您帮属下参详参详,属下该不会因此得罪他吧。”
赵子明心里有数啊,自个的那些东西,在这大明朝确实是独一无二的,但那些东西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啊。
为什么这么说呢?咱给您分析啊。
矿泉水瓶明朝肯定没有,那我拿个葫芦不一样用吗;钱包,那不就是一片儿羊皮吗;创可贴,一样啊,那不就是一绷带吗。
不服?那您到大街上找一人试试,您就问他,我这个水壶二十两银子卖给您,您要吗?人家肯定不干啊,人家还要打您呢,您这是在抢劫啊。
其实,这里面最有价值的,就是四轮车结构图,问题是,人家魏忠贤根本看不上。再说了,这些玩意儿要值钱的话,赵子明早卖了,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呢。
“咱家呸!你朱由校还能有点出息吗!咱家还以为赵子明给你送的是兰亭集序呢!”王朝辅心里忍不住暗骂,他嘴上却没多说什么,表情却稍稍放松了几分,总算是把含在嘴里的心肝给咽回去了。
他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送就送了吧,不过你要切记,他不提出来的话,你就别再主动送他东西了。你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万一犯了人家的忌讳,你这猴崽子自个吃屁倒也罢了,就怕咱家也得跟着你受累。”
赵子明连忙点头道:“属下知道了,王总管,那位公子到底是谁啊?”同时心里暗中嘀咕:“我就说呢,怪不得你王人妖刚才的表情不自然,原来你这死人妖是怕那位公子啊。话说回来了,人家王朝辅也是一片好心,毕竟这京城里头藏龙卧虎,卧虎藏龙啊,万一得罪个大人物,搞不好小命就没了。”
王朝辅的眼神微微一闪,淡淡地说:“没什么,只不过他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比较多罢了。他是怎么想的,居然送你个牛车。”
赵子明连忙解释道:“这个可不是牛车,是四轮车,就是属下那张图上画的东西。”
王朝辅瞪大了双眼,显得很是困惑:“咱家有点糊涂了,你图里头画的东西,他怎么送给你了呢?”
赵子明注意到王朝辅的神色有些变化,连忙解释道:“王总管,您可能没听明白,属下是把那张四轮车结构图送给他了,然后他在我那里给我当场做了一个。”
王朝辅的脸色猛然一变,刚刚咽下去的心肝仿佛又卡在了嗓子眼里,眼神中满是震惊:“什么!您可是说他在您那里参照着图纸,当场给您做了一个四轮车?咱家没听错吧?”
赵子明心中忐忑,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解释道:“没错,就在我屋门口做的,小拇指头还碰破个口子,我用我的止血绷带给他包扎了一下。”
噗,王朝辅一激动放了屁,脸涨得通红,语气中透出几分不敢相信:“子明老弟,您那个止血绷带就是这样送给他的啊?您这叫送吗?”
赵子明无奈地耸了耸肩,轻声说道:“王总管,是这样的,刚开始的时候,我就拿了一条绷带,给他包扎用了,那位公子觉得我的绷带不错,就把我剩下的绷带都给要去了。”
咔嚓,王朝辅手里头攥着的筷子被生生折断,脸上由红到紫,由紫到黑,由黑到白,恢复正常了。
王朝辅换了副筷子,定了定神,缓缓说道:“子明老弟,这一年来,您一直在咱们局子里头,对外头的事儿不太清楚。咱家也不瞒您,管理这个职位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差事,但惦记这个位置的那也是大有人在啊,这一年来,里里外外的人,那可是没少在咱家这里告您的黑状。”
他停顿了一下,招手示意:“子明老弟,您别站着,坐下来说啊。”
王朝辅起身把赵子明拉坐下来,继续说道:“子明老弟您放心,远近亲疏咱家还能不知道吗?那些告黑状的咱家都给您挡下来了,咱家今天之所以把这个底儿透给子明老弟您,咱家是想让子明老弟您明白,咱们是自己人。”
听到这话,赵子明不由得感动,诚心说道:“王总管,你对属下的恩德属下誓不敢忘。您对属下有何差遣尽管吩咐就是,属下定会尽心竭力。”
王朝辅摆摆手,笑道:“子明老弟,您要是这样说的话,那就是没把咱家当自己人啊,子明老弟,您要当咱家是自己人的话,以后在咱家面前您就不要再自称属下了。”
赵子明一愣,下意识地答道:“属下不敢......”
“您看又来了不是,子明老弟,咱家和您是兄弟啊。您要再不改口,咱家只能走了。”王朝辅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却又不失认真。
赵子明有点傻眼了。那是啊,自个有啥能耐,自个心里有数啊,王朝辅突然跟自个称兄道弟,那肯定不是出于敬佩自个的人品。话说回来了,王朝辅硬要和自个拉关系,自个也不能拒绝不是。
思索片刻,赵子明不再推脱,拱手道:“既然王总管如此看得起属下,那兄弟我就放肆了。”
王朝辅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哎,这就对了。咱家今儿个之所以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子明老弟您明白,咱们是自己人,差遣那是没有的,子明老弟这里是两千两银票,您收下吧。”言罢,王朝辅打怀中掏出一沓子银票递到了赵子明面前。
额,这下赵子明彻底傻眼了。那是啊,本来还怕王朝辅批评自个呢,结果不仅不批评,还给自个发奖金。
赵子明连忙推辞:“王总管,这是从何说起啊,属下怎么能拿您的银子呢?您有什么差遣尽管直说就是。”
王朝辅摆摆手,轻笑道:“又来了不是,快坐,快坐,您怎么还称自个是属下呢。”
赵子明依旧坚持:“王总管,无功不受禄啊,您不说明白的话,这银子兄弟我真不能要。”
王朝辅见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耐心:“子明老弟,咱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您只要记得咱们是自己人就行了。再说了,银子不就是让人用来花的吗,只要咱们兄弟一条心,这银子咱们还怕没有吗?”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儿吧,赵子明推辞了半天,肯定推辞不掉啊,最终,迫不得已,被逼无奈,只得收下了王朝辅给自个的两千两银票。与此同时,王行长在赵子明心中占据了一定的位置,至少赵子明知道,王朝辅是把自个当朋友来看的。这样一来,赵子明就在咱们大明朝交到了第三个朋友。
第三个朋友?那前两个朋友是谁啊?
李重山和孙元化呀。
为什么是李重山和孙元化?
因为他们帮助过赵子明呗。
不记得了?
您自个去找,前面写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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