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我这有两个竹篮，你要不要？”
陆明看着中年女人手里烂底的竹篮，满脸苦笑。“大婶，你这个太烂了，我要是收了，只能拿回家烧火了。”
其实陆明很想收这两个竹篮，那竹子是打磨光滑的细竹，做玩偶骨架再适合不过了。
无商不奸，可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想要，否则肯定狮子大开口。
“小伙子，一个二分钱，你就收了吧，我也替你宣传。”
“那……好吧。”陆明掏出四分钱递给女人，收了两个烂竹篮。
“小伙子，把我的也收了吧。”
“还有我的！”
这群女人觉得陆明很傻，什么烂东西都收，而且还给高价，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他的驮筐里。
像什么破烂到乞丐都懒得看一眼的衣裤、破棉被、豁口碗、烂底锅，真把陆明当成凯子了。
陆明倒是来者不拒，但却拼命压价。
“不管这小子出多少钱买你们的东西，我都出双倍。”
就在陆明努力和一众妇女砍价，眼看就要成交的关键当口，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陆明转头看去，顿时一皱眉。
这还真是冤家路窄，说话的正是赵进。
方才赵进想找风流的徐寡妇谈心，结果被野汉子拎着棍子追了半条街，钻进地形复杂的棚户区，这才甩脱了。
说来也巧，正撞见陆明收破烂。
赵进是绝不会允许陆明赚钱的，一旦他有了还钱能力，周小慧可就更不能离开他了。
其实陆明刚被开除时，也想过努力赚钱还债，可每次都是赵进背后使坏，这才事事不顺的。
“你说的是真的？”
“不是哄我们吧？”
一众妇女顿时把赵进围住了。
赵进不屑一笑，拿出钱包打开，露出里面厚厚一沓钱。
最小面额都是五块的，还有好几张老头票。
“大兄弟，你看我这衣服，都是上好的布料做的。”一个妇女努力推销自己手里补丁摞补丁的乞丐装。
“我这锅是太上老君八卦炉里炼出来的，值老多钱了，我看大兄弟跟这口锅有缘，这才想忍痛卖给你的。”
“我这把扫帚别看没有把，但它是从宫里流出来的，好像是慈禧太后用过的。”
“我的碗是朱元璋要饭时拿的。”
“都他妈给老子闭嘴！”赵进被吵得头都大了。“告诉老子价钱，别的屁少放！”
赵进不差钱，可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这群老娘们的话。
“小伙子，你刚才说这口锅多少钱收来的？”手拿“老君锅”的妇女拼命跟陆明使眼色。
“五十块。”
“我的宝碗呢？”
“你这个很值钱，是个古董。”陆明接在手里，一脸认真的端详。“只是可惜，豁了一个口，否则我也不能只给你一百块。”
“这个慈禧太后用过的笤帚更值钱了，我出两百块。”
“这些棉被一张三十。”
陆明每报一次价，赵进的脸色就阴沉一分，心里更是把陆明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
该死的陆明，老子可不傻，不陪你玩了。
赵进正要开溜，却被陆明一把拉住了。“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大少名叫赵进，他爸是国营纺织二厂厂长赵怀安，家里有的是钱。”
“这位赵大少向来说一不二，如果他不收你们的东西，你们就拉横幅去厂门口站着。”
“对了，如果你们不知道横幅上写些什么，我可以免费为你们写。”
一大群妇女跑去厂门口讨说法，赵进光是想想都知道事态严重。
就更别说他父亲被人举报，正处于被调查的关键时期了。
“我收！”
赵进强忍怒火，收下这一堆“宝贝”，阴森的扫了陆明一眼，带着两个狗腿子灰溜溜的跑了。
一众妇女欢天喜地，感谢陆明这个给他们带来财富的财神爷。
她们倒也够意思，把家里还能用的东西全都拿出来送给陆明，说什么都不要钱。
还要什么钱？
这时候人均工资每月才30多块，一两百块在这群妇女眼里已经是巨款了。
赵进想为难陆明，结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虽然很解气，但陆明心里清楚，以赵进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
但陆明谈不上怕，毕竟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的人了。
陆明前世原本被判了十年，余下的八年是多次殴打狱友加的刑期。
不过这一世他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致富，让妻儿过上好生活，轻易不会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陆明仅用一毛二分钱，就把两个驮筐装满了。
哼着小曲，满载而归。
……
“臭婆娘，你不给老子饭吃，却拿粮食白送人，我打死你！”
喝得醉醺醺的周小慧表哥杨涛，抓起手里的棍子，照着朱芳的腿上狠狠打了一下。
朱芳一声惨叫，瘫坐在了地上。
“你凭什么打人？”周小慧搂着朱芳，大声质问杨涛。“我嫂子一心一意跟你过日子，稠的给你吃，自己只喝稀的，可你只知道酗酒，一分钱不挣，还打媳妇，你还要不要脸了？”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让嫂子离开你。”
杨涛冷冷一笑。“周小慧，你男人不也酗酒打你，也什么都不干，你不是也没离开吗？”
“你！”
周小慧被怼的没词了。
“女人都是贱骨头，就好像狗一样，越打越对你摇尾巴。可你要是稍微对她好一点，肯定蹬鼻子上脸，不知道自己的位子。”
周小慧被杨涛的歪理邪说气得脸都白了。“你给我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杨涛一棍子打碎豁口碗。“周小慧，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今天老子连你一起收拾。”说着举起棍子就要打。
可他试了几次，却始终没有抡下来。
原来棍子被正好赶回来的陆明抓住了。
陆明一把夺走棍子，将杨涛踹翻在地。“姓杨的，你要是再敢撒野，再敢欺负嫂子，老子把你腿打折。”
“滚！”
杨涛身材瘦小，又是个窝里横，面对高大的陆明，自知不是对手，连滚带爬的溜了。
“陆明，你等着！我绝不会让你过好这个年。”杨涛跑到屋外，留下一句狠话，这才离开。
第二次被保护，而且陆明没喝酒，也没把自行车卖掉，让周小慧深感意外，还有些许触动。
莫非他真的一夜之间就改好了？
赶走杨涛，陆明把两个驮筐搬进屋子，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地上。
“小陆，你这是收破烂了？”缓过来的朱芳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奇问道。生怕打击陆明的积极性，她赶忙继续说道：“收破烂也挺好的，自力更生，靠自己的双手，不丢人。”
“如果以后忙不过来，嫂子给你打个下手，不要工钱，供两顿棒子面粥就行了。”
朱芳愿意帮忙，这再好不过了，他缺的不是劳动力，恰恰是懂刺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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