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送别

处理好小萱和钱姑姑的事后,萧清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剩下的她相信钱姑姑会做好的。回想这些天的一些事,萧清的内心简直是五味繁杂。这侯府为何突然上门提亲?从白姑姑的态度来看,侯府对她倒是尽心,似乎是诚心相娶。可为何在她母亲故去的十几年里,她从未收到过一丝来自侯府的慰问?还有她的母亲,怕也远远没有她知道的那么简单。一个小官员之女的嫁妆竟然引得各路人前来窥探,也真是够有意思的。看来以后的路是不会太平了,但是……现在就得过且过吧!她没啥其他的优点,就是想得开。

钱姑姑做事果然快,第二天萧清刚睡醒就听见萧父大发雷霆,发卖了好几个下人的消息。萧清院子里也换了几个扫洒的小丫鬟。对于此事,钱姑姑与小萱倒是义愤填膺,而白姑姑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不管是对萧清,还是对钱姑姑与小萱一切照着往常的来。至此,对于这门婚事算是尘埃落定,府里再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了。

都说有事可做,日子就过得快,果然如此。当白姑姑来告辞时,萧清才发现,一个月的教导之期已到。

“圣人曾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白姑姑与我也算是有这一个月的师徒情,这姑姑要走,我也得有所表示。只是我的处境姑姑也是知晓的,贵重东西怕是拿不出手。只有这一偏方,想着姑姑夜里总是手麻不适,我特地着人从外面寻来的。因时间仓促,还未曾试用,但也算是我的一番心意。怕姑姑回府出门不便,就请人先抓了几副药来备着了。还望姑姑切莫推辞。”萧清说完,便示意小萱将手里的小包裹递给白姑姑。

白姑姑听完,似是愣了一下,才回道:“小姐严重了,奴婢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当不得小姐这番记挂。”

“姑姑放心,你教予我的,我从不曾忘记。”萧清听完白姑姑的话,脸上的笑容更真了几分,“钱姑姑已经将我为夫人准备的薄礼送到了马车上。”

“如此,奴婢便谢小姐赏赐了。”白姑姑向着萧清行了一礼,接过小萱手上的小包裹便退了出去。白姑姑行礼谢赏的时候,萧清没有阻止。她们都知道,这一个月教导之期已到,从今以后便是主仆,规矩不可僭越。

“小姐,我们就送白姑姑几包不值钱的药,可行吗?”小萱看着白姑姑的远去的背影问道。大家都知道,这白姑姑回去肯定得向侯夫人汇报萧府的情况。可以说萧清给侯夫人的第一印象算是白姑姑给的。这要是说得不好,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当然可行。”萧清看着小萱笑了笑,又解释道,“你以为这是仅仅是几包草药、偏方的事吗?今儿个才是这一个月教导的最终考核。”

“考核?这又不是学医,小姐的几包药就能过关了?”小萱还是不解。

“这傻丫头,又在这里歪缠小姐。”钱姑姑的声音从院外远远传来。待走进屋来,行了一礼,才对萧清说到:“小姐,白姑姑已经走了。”

“嗯。”萧清点了点头,“钱姑姑,你跟小萱说说吧。我今儿的刺绣任务还没完成呢。以后有什么事,你还得多教教小萱。”说完,萧清便进了内屋。

这当然是考核。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怎么将白姑姑好好的送走,这可是门大学问。这礼得送,但不能太贵重。太贵重了,谄媚,显得自己的身份太低,这以后进了侯府怕是难以压众。太廉价了也不行,显得小家子气,做奴才的可不喜欢吝啬的主子。而这偏方就刚刚好。虽然看上去廉价,可对于有病之人来说,一张有用的药方那就是珍宝。其次,也是告诫白姑姑,虽是受了她的教导,可萧清对于她的所作所为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别有不该有的想法。想借机拿捏住萧清,没那么容易。

见萧清进了内屋,小萱立马拉住钱姑姑的手,撒娇道:“娘,你快和我说说,怎么就几包药把白姑姑给打发了呢?”

“你这丫头,先跟我回房,在小姐的房间里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钱姑姑话虽说的严肃,可语气却是温柔的。

内屋的萧清听了钱姑姑母女俩的对话,内心不由得有些寂寥。来这异世十几载,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家人的温暖了。曾几何时那些触手可及的温暖,只有午夜梦回时方能触及几分……

不说萧清内心如何?那边白姑姑已经回到侯府,开始汇报萧府这边的情况了。

白姑姑对初到萧府的闲言碎语,以及最后的送别,汇报得事无巨细,一点一滴都没有遗漏。教导礼仪与掌家之事倒是寥寥数语就概括了。最后,她将萧清送给她的那几包草药也呈了上去。跟了侯夫人几十年了,她很清楚自己的主子需要她做什么。

侯夫人听完白姑姑的汇报,点了点头:“她倒是有心了。”白姑姑只是恭敬的立在下方,并未答话。

又隔了一会儿,侯夫人才又缓缓地说:“行了,你先下去吧,把这药也拿下去,别浪费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是。”听到这话白姑姑才稍稍伸直了身子,拿上那几包药,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今后,她可能得换个人伺候了,白姑姑想。

白姑姑离开后,侯夫人又一个人坐了良久。她忍不住站起身来,走向那个她平时不愿意理的箱子,将锁在柜子最底层的玉佩拿了出来。若是萧清在这,那她肯定会觉得眼熟,这玉佩和她娘亲留给她的那一块几乎一模一样。这也是侯夫人当初所说的,两家定亲的信物。也多亏了有这对信物的存在,才把这门亲事给定死了。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侯夫人自己明白。

这哪是什么定亲信物啊?她与萧清的母亲确实是闺中好友,当时贵女之间流行与好友佩戴一样的物品,因此她们便一起从皇恩寺求了这对平安玉佩。一是宣示她们的私交甚好,二是希望她俩都能平平安安。求这玉佩时,她两还云英未嫁呢?哪想得到结儿女亲家的事。只是玉佩犹在,斯人却不知何处去了……只剩如今的她睹物思人。

“唉……若是没有那样东西,你现在也一定好好的活着吧,说不定我俩还能结为亲家,还能一起含笑弄孙呢。只是这要命的东西怎么偏偏到了你的手上呢。现在又要传到你女儿的手里了。希望你女儿不会走你当年的老路吧。”

恍恍几日,眼瞅着离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侯府与萧府之间该走的相关流程都差不多了,在外地的亲朋好友们也差不多都到了。最近几天,来萧府的人是络绎不绝,都是来给萧清添妆的。当然这并不是说萧家有多少的人缘,这都是看着定远侯府的面子来的,更有眼光长远的是看着太子的面子来的。

连八杆子打不着的人都来添妆了,萧清的外祖家自然不例外。只是到底是只有清名的世家,拿出来的东西跟别家比起来稍显寒酸。也是因此,来的比其他家晚。但是萧清不介意这些,她介意的是如何从外祖家的人那里探知嫁妆的秘密,这个让她陷入如此地步的秘密。

“来,这是舅母给你添的妆,虽说不上名贵,但是吧,也是时下里最流行的款式,等你大婚过后刚好就能用了。”李家舅母笑得一脸真诚,完全叫人看不出尴尬。果真是大家族留下来的传承,这养气的功夫还是不错的。

“还是舅母疼我,知道这嫁人后,好些之前的东西都用不得了,得重新备,但我这情况大家也是知晓得,哪有那个闲工夫啊。多亏舅母想得周到,特地为我准备了这些。”萧清笑嘻嘻的接过了那套头面,特地看了看之后,才转交给钱姑姑收起来。

周围的人听了之后,也是笑着附和着,心里在盘算着,这下子下次送礼就知道送什么了,嫁入了定远侯府要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啊,还是送些实用的好,到底是从前朝就传承下来的世家,虽然是落寞了,这家教底蕴还是在那里的。同时也有些感触,果然没娘的孩子像根草,为了家里的那几个小崽子,也得保护好自己长命百岁。

李家舅母不知道,这本是无奈之下想的法子,想着能少丢点面子就好,却为李家扬了次名,这也导致后面李家的几个儿女在亲事上顺畅了不少,当然都是后话,暂且不谈。

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一会儿,便纷纷找借口散了。萧家的主母不在这,一大群人在人家待嫁女子的院子里待太久也不像话。再说了也不是那么的熟,聊得久了未免有些尴尬,也讨人厌,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这也刚好趁了萧清的心意,正愁没法子打发她们呢。萧清吩咐钱姑姑送各位夫人出府,却单独留下了李家舅母。好在她们本就关系亲近些,倒不至于惹人注目,旁人只道是李家不放心自己外孙女,要说几句体己话。毕竟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萧府的那位继夫人是完完全全不会管萧清这位大小姐的事儿的。能够嘱咐几句的,也就只有这外祖家了。

“舅母,按理说今天舅母特地来此为我添妆,着实是劳累了,应是早些放舅母回去休息的,只是……”萧清见不相干的人都出去了,才开口和李家舅母说话。只是有些问题不能问得那么直接,况且这舅母知道多少也不一定。

“你这孩子,看你说的是什么话,都是自家人,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李家舅母满是慈爱的看着萧清,脑子里开始各种脑补萧清在婚事定下后遭的罪,这娘亲早逝的孩子就是可怜。“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和舅母说,放心,不怕啊。”

“嗯……”萧清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这舅母哪哪都好,就是爱脑补,总觉得自己是个小可怜,平日里去外祖家时也总是要询问她良久,生怕自己没吃饱穿暖。

“舅母放心,没什么大事,就是关于我母亲的嫁妆……”萧清硬着头皮开了口。

“嫁妆?可是那袁氏不想给你!这!这!这人怎的这般无耻,跟她没关系的东西也要贪墨。”李家舅母听到“嫁妆”两个字,整个人就不好了,“唰”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清儿别怕!这嫁妆舅母去给你要回来,她若是不给,看我不掀了袁府去。”

“舅母,舅母!”萧清立马拦住了李家舅母,“您听清儿把话说完好吗?先消消气,消消气。”

“好吧。”李家舅母有些怒其不争地看着萧清,勉强应了下来,“清儿,嫁妆这事,你可不能听那袁氏的。且不说这嫁妆本来就是你的,你本来就是高嫁,若是嫁妆还不够丰厚,怕是会被人看不起的。”

“是的,我知道了。在此事上,父亲也会帮我的。”不得不说这样的关怀还是很让萧清感动的。

“你那父亲…… 罢了,我也不多说,他做的那些事,明眼人都知道。舅母也知你这些年来不易,如今好了,你就要出阁了。这萧府再也困不住你了。也好在你嫁的是候府,是高嫁,为了这萧府的名声,你的嫁妆少不了。你父亲这点还是拎得清的。”李家舅母感叹道。

“舅母说得是。”萧清笑了笑,连舅母都如此说,看来袁氏那边确实是攀上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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