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的神色冷的就像今晚的月色。
云闯破口大骂:“云卷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冷血的怪物!你不念亲情,你不得好——”
云闯的唾沫星子溅到第三根廊柱时,萧兰亭突然掀起眼皮,他屈指弹剑的动作轻得像拂去柳絮,剑光却如雷霆劈开夜色,萧兰亭掷出的长剑划破了云闯的颧骨,深深钉入他身后的青砖缝里。
云闯瞳孔骤缩,恶毒的咒骂卡在了嗓子眼,下身湿淋淋一片,整个人僵成了木棍。
萧兰亭收回手,眸中暴涨的暴戾杀意叫人不寒而栗,他缓缓转动着腕骨,声音阴沉的像寒潭。
“再让我听见你狗叫一句,舌头就别要了。”
长风拖死狗似的将云闯拖到大门口。
容姨娘眼里含泪,牙关紧咬,眼看云闯就要被带走,她忽然拔出地上的剑,横在了脖子上。
她哑声说道:“云卷,你今天若不放过你弟弟,我就死在你面前!”
萧兰亭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冲暗处打了个手势示意影卫动手,谁知云卷突然抓住了他。
母女俩四目相对,云卷的声音轻到破碎在风中:“娘,他要毁了我,您真的宁死也要保他?”
容姨娘瞳孔颤抖。
后头云闯扯着嗓子吼道:“云卷你还是不是人!你要眼看着娘死吗!你还不快让娘把剑放下来!”
容姨娘哆嗦着唇瓣,默默流泪,“小卷,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云卷眼圈也泛了红,她轻笑了声道:“好,您把剑放下。我让他跟您走。”
“真的?”
容姨娘手微微发抖,她这辈子都没拿过剑,说不害怕是假的。
得了云卷的保证,容姨娘才缓缓把剑放下来,一旁的皎月冲上去把剑抢了过来。
容姨娘身子晃了晃勉强站定,她已经没脸看云卷,扭头就想带云闯离开,谁知身后传来云卷冷冰冰的命令。
“把云闯送去官府。”
云闯身子腾空,瞬间破口大骂起来,容姨娘傻眼了,她想追又被皎月抱住。
皎月:“姨娘你省省力气吧!这儿没有第二把剑让您使苦肉计逼夫人了!”
容姨娘嗓子都喊劈了,她又哭又喊:“云卷你个逆女!你要是真敢送你弟弟去官府!我不会放过你的!”
云卷朝容姨娘走了过去,云闯已经被带走,容姨娘红着眼睛咬着切齿的瞪着她,云卷示意皎月松手。
容姨娘挣开束缚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大步冲上前给了云卷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檐上的鸟,萧兰亭剑眉骤拧,正欲上前却被云卷拦住。
容姨娘齿关打颤,她看着云卷的眼神满是心疼,胸膛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云卷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抬眸看着容姨娘,缓缓说道:“若我一定要送他坐牢呢?”
“……那你以后就再别认我这个娘!”
容姨娘胸脯拍的啪啪响,撕心裂肺道:“我没有你这样冷血无情的女儿!”
“好。”云卷深吸了一口气,“若您跟我断亲,我就考虑放云闯一条生路。”
容姨娘震惊了,她久久说不出话,好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几个字:“你、你说什么?”
“皎月,去云府请云丞光来。”
夜半三更,侯府前堂十六盏羊角灯照得亮如白昼。云闯被反绑着跪在青砖上,额角还沾着书房蹭到的黑灰。
云丞光赶到,简单了解情况后,一脸不悦的对云卷说道:“多大点事,你大半夜整这么大的阵仗到底是想干什么?还不快放了你弟弟。”
云卷一脸冷漠,“今天这事只有两种解决的办法,要么他去公堂,要么断亲。一个会为了蝇头小利出卖姐姐的弟弟,我不要。”
“你威胁我?云卷你放肆!”
云丞光扬起的巴掌尚未落下,萧兰亭已错步挡在云卷面前,他漆黑的双眸如鹰隼般锐利看向云丞光,云丞光的怒容寸寸龟裂,他面皮抽搐,倒退了两步不甘的移开了视线。
容姨娘哭着说道:“云卷,你难道忘了你小的时候你弟弟是怎么对你的了吗?那年你在祠堂罚跪,是谁给你送的馒头衣物,是你弟弟!”
泪珠混着口脂在她脸上冲出沟壑,容姨娘颤声说:“如今你就不能抬抬手?”
云卷漆黑的瞳仁直勾勾看着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容姨娘眼神闪烁,强压着心虚与她对视。
云卷嘴角上扬,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姨娘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我被关在祠堂,是给云闯顶了罪?”
容姨娘呼吸一滞,表情瞬间不自然起来。
那年大雪,云卷突发疫病,传染给了云闯和云秀,云丞光将她锁在祠堂罚跪,那晚冰冷的积雪浸透棉裤,她双腿冻得没了知觉,而容姨娘在陪伴云闯,连个炭盆都舍不得给她。
是孙婆婆花光积蓄请了外边的大夫给她治好了病,后来云卷才知道,疫病是云闯在外玩耍时得了传染给她的,容姨娘怕云闯挨罚,才将责任推到她的头上。
云闯好转以后容姨娘才对她心生愧疚,偷偷让云闯送馒头棉被到祠堂,云卷被关了一个月才被放出来。
而这些前世容姨娘直到死都瞒着她,还是云闯在一次醉酒后说溜了嘴,云卷才知道,从那时起她对容姨娘就彻底死心了。
云卷看向云丞光:“父亲,断亲还是送他上公堂,您选吧。”
“你、你当断亲是儿戏吗!此事还要问过云家的几位族长,你生长在云家,籍契在云家,你断亲后又想给自己送到哪家去!”
“我可以立女户。往后我是什么去向,不劳您操心。您此前十八年都没操心过,现在何须操心。今晚若不能有个决断,我明日就会把他移交公堂。”
“你!”
“够了!”容姨娘忽然吼道,她看着云卷,咬着牙恨恨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往后就当、从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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