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哭了起来，这次的动静不大，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小小的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再次心软了。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五年前，他也只是刚刚懂事的年纪，能真的懂什么？
我蹲下身，想伸手去抱他，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的手僵硬地悬在空中，最终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
“妈妈……”他哽咽着，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嗯？”我应了一声。
“徐颜……她不是我妈妈……”他断断续续地说，小手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角，“只有你……你才是我妈妈……”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我。
“我知道错了，妈妈……我以后都听你的话……你不要赶我走……”
他的小脸哭得通红，泪水混着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脏兮兮的，却又让人心疼得不行。
我叹了口气，默默地开始收拾，厨房里周年打碎的玻璃碴子。
心里却在思索。
如果留下周年，我的生活将会天翻地覆，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好了准备。
我弯腰捡起一块玻璃碎片，指尖传来一阵刺痛。
我恍惚想起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夜晚，我独自一人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这个伤心地。
那时候，我的心也像现在这样，被撕扯得鲜血淋漓。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周年立刻停止了哭泣，跑去开门。
我看到周不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周年的衣服和书包。
我皱起眉头，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是什么意思？”
周不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清然，周年很想和你一起生活。”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你看，能不能让他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
我被他这番话给气笑了，冷笑一声，反问道：“怎么，这是要准备和徐颜的婚礼了，不方便照顾周年了？”
周不愿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
“我不想听！”我粗暴地打断他。
我不想再和这个男人有任何的纠缠，只想彻底摆脱这段痛苦的回忆。
我直接将周不愿和周年往门外推，“出去！”
周年又开始哭起来。
五年前，我也曾因为他的哭声而心软，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周不愿的欺骗和伤害。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心软了。
我狠下心，将他们推出了门外，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周年的哭声更加响亮，还夹杂着周不愿低声的哄劝。
我靠在门上，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狂跳的心脏。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邻居不满的声音：“能不能别让孩子在这儿哭了，吵死了！”
我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丝毫没有开门的意思。
房东的电话不合时宜地打了进来。
“杨小姐，楼下邻居投诉你扰民，说孩子哭个不停，你赶紧下去处理一下。”房东的语气很不耐烦。
“要是处理不好，你就趁早搬出去，别影响其他租户。”
我捏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怒火，低声下气地道歉：“不好意思，我会马上处理。”
挂断电话，我猛地拉开门，看着门外抱在一起的父子俩，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冲他们吼道：“都给我闭嘴！”
周年被我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立刻停止了哭泣，下意识地往周不愿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看着我。
周不愿看着我，眼神里满是疲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
“清然，别这么凶，周年现在已经很乖了。”
他把躲在他身后的周年轻轻往前推了推。
孩子怯生生的眼神让我心里一揪，但很快，我就硬起了心肠。
“周不愿，我再说一遍，我不会再收留周年。”
“带着你的儿子赶紧走。”我指着门外。
“再过来闹，我就退了这里的房子，以后让你们再也找不到我！”
周年吓了一跳，小脸煞白，他紧紧地抓着周不愿的衣角，带着哭腔问我：“妈妈，你不会又进山了吧？”
五年前，我也是这样决绝地离开，留下他和周不愿。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赶紧走。”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我再次“砰”的一声关上了门，世界终于清净了。
门外，这次没有哭闹声，也没有周不愿的哄劝，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静。
我走进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镜子里映出我略显憔悴的脸庞，眼下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转身离开卫生间，走到桌子旁，准备出门上班。
桌子上放着那个熟悉的笔记本，墨蓝色的封皮，干净整洁。
我拿起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封面。
昨晚的记忆片段，断断续续地涌上心头。
我喝多了，迷迷糊糊的，是厉砚送我回来的。
他还……抱了我。
我的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我连忙翻开笔记本，试图转移注意力。
笔记上的字迹工整清晰，内容也整理得十分详细，对我这次的比赛很有帮助。
厉砚真的帮了我很多。
我不禁开始怀疑，他对其他人也这么好吗？
还是……只对我如此？
这个念头让我更加脸红心跳，我慌乱地把笔记本塞进包里，逃也似的离开了公寓。
到了研究所，已经迟到了。
姚姐看到我，一脸惊讶：“呦，稀客啊！杨清然，你居然迟到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揶揄：“昨天跟谁出去喝酒了？看你这样子，喝了不少吧？”
我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含糊其辞地说：“就……一个朋友。”
“朋友？男的女的啊？”姚姐追问道，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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