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甄聪问我,“你资料里写的不要彩礼,为什么啊?”

我没想到甄聪会问这个问题,我一时有些无措,我说,“彩礼这个事不重要,给也行,不给也行,也没多少钱,我不在乎这个。”

我本来也是不在乎彩礼这个事,可是因为彩礼,又出现了一系列的事。

现在我周边流行的彩礼是十万,这个钱对于一般的家庭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

我家是村里的,好像人们觉的村里就会要很多钱,来指望着彩礼过生活,尤其是歧视村里的人们就会有这个想法。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了,村里跟城市的区别也在缩小,我发现有些村里的比好多城市住的人的经济条件还要好。有些人虽然生活在城市里,一个月的开销也许就一千多或者两千多,什么东西也不敢买,省吃俭用的维系着生活,但是他们很骄傲,因为他们是城市的人。村里确实有些穷人,有些人家的存款还不够十万,但是有些人家的经济条件是真的好,别墅豪车,还有存款,说起来是村里的,住在村里,实际情况比骄傲的城里人过的潇洒的多。我家整体条件算是比较好的,房和车都不缺,这几年疫情,挣的相对少了很多。

第一次感觉被人瞧不起是跟陈子能聊的那个月。

陈子能比我小三岁,按照属相来说,我俩不合,我妈说之前看到属猴的和属猪的结婚,婚后不和谐,经常吵架。我爸说女大三抱金砖。

不管怎样,还是聊了一段时间就不聊了。

陈子能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年幼的弟弟。他家住的房子是他叔叔给他家买的,他叔叔特别能挣钱,他叔叔还给他买了一辆二十万的车。可以说他叔叔对他家是非常的照顾。

陈子能的妈妈在小区打扫卫生,一个月两千块钱的工资。

关于这两点,我都觉得无妨,我没有嫌弃。

陈子能本人是本三毕业,工作也不是正式的,经理说如果他能把证考下来就给他签合同,所以也就是说他连合同工也算不上。关于这个事,还不是他告诉我的,我托一个学生家长打听的。后来我问陈子能,陈子能说是这样的,希望我不要嫌弃他。

陈子能每个月挣四千多块钱,全部花完,虽然没钱,但是买衣服得买贵的,包括他弟弟,记得有一次,他给我发微信炫耀他妈给他弟弟买了一双一千块钱的鞋。

陈子能家的经济条件很差,连我家的一半也赶不上,但人家是市里的,所以人家很骄傲。他告诉我他妈妈是如何嫌弃我,我现在想想都后悔当时没有回怼上去。他妈妈说,“她是村里的,一个村里的姑娘。你看咱们的邻居,冬天的时候娘家的爸爸妈妈来这里住一个多月,蹭暖气,赶也赶不走,我可不想伺候着他们吃喝,你赶紧跟她断了,坚决不找村里的。”甚至有一次,我在跟陈子能视频通话,他卧室的门开着,我看到视频里他妈妈走进了他的房间,穿着睡衣,他妈妈生气的说,“怎么又在跟她聊天,别跟她聊了。”

这就是我在他妈眼中的形象,因为我没钱。他家想让他找个有钱的,有一次他跟我说,希望我带一百万的嫁妆。还有,他妈希望他找隔壁的一家的女儿,因为那家有个工厂,陈子能不愿意,因为那个女孩长的不好看,用他的原话说就是‘脸长的畸形’。最后不知道怎样了。

后来我就知道了,我哪怕是在特别穷的城市的人眼里都是个乡下人,没见过市面的爱占小便宜的乡下人,即便是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都是受人歧视的。

我刚跟甄聪认识的时候不知道他是城市的,我只知道他是保定本地的,是做建筑行业的,我还问他,“会不会去工地?”他说偶尔会。我觉的这就行。因为经常驻扎工地的不着家,我觉得不太好。后来才知道甄聪是城市里的,前段时间我俩吵架的时候,他也嫌弃我是村里的。当时他说想生十个孩子,我说太多了,后来他有一句话说到,“你的思维就是你们村的思维。”就像是戳到我的痛点了,他说了那么多句话,我现在只能想到这一句话。

在我小的时候,我爸就跟我说,“出了门之后,别人会嫌弃咱们是小山村的。”当时我没什么感受,也没有想法,现在,我知道了,我会被某些人骄傲的指责,就因为我是村里的。

这还没完,接着又被一个男生的妈妈指责了。

这一家也是市里的,他家挺穷。

现在想想,是不是市里的穷的人,觉得自己见过市面,实际上思维固化,他们觉得村里的所有人都是穷的,他比所有的村里的人都高尚,所以才会歧视村里出来的人。那甄聪家里不是那么穷,是不是就不会歧视我,希望是这样的。甄聪家算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的家庭,不是特别有钱,也不是特别穷,城市里的中等水平,或者说像是我看到的我五十多岁的同事家的水平那样。

刚刚说的那个人叫白英平。

白英平说本来他妈妈对我挺满意的,后来突然就翻脸了。

他把他妈妈的话传达给我,他妈妈是这样说的,“李梦是村里的,穷山恶水出diao民!”

瞬间我就泪奔了。

我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然后我成了diao民。

要真说diao民这个词的话,也是他们家是diao民,听我慢慢说来。

他们家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就是家里天天吵架,大声的吵架。白英平说他家虽然就三个人,但是特别热闹。

我没有说要彩礼,更没说要多少钱,我对这个不是那么在乎。结果,他妈妈先说,“村里要那么多彩礼,就是恶习!”当然不只是这一句话,有好多话,主要围绕这一句话展开的。其实我本来没打算张嘴要,他们家怕我要,先说彩礼是恶习,还说没钱。他家确实没钱,后来他买车的时候,十几万的车还是贷款,贷了十二万左右的样子,真的是好穷,穷就穷吧,我没有嫌弃,但是别那么有底气的指责我好不好。

难道是因为没钱出彩礼,所以就先大声的指责彩礼的不当之处?也是有可能的。

那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呢,非要指责我就那么高尚吗?也许我不值得他家坐下来跟我好好说。

其中还有他姑姑煽风点火。

他姑姑的儿媳妇,也就是他嫂子,是县里的,没上过学,所以也没有工作,天天在家带孩子。不知道他们家有什么矛盾,整天吵架。可能白英平他们家的家风就是吵架。

他姑姑嫌他儿媳妇是县里的,不是市里的。他还说,我连县里的也不是,我还是村里的。

我村里的怎么了,也比他家有钱,也比他家和谐。他们家喜欢互相埋怨,自己混的不行,就埋怨是对方拖得后腿,我真是服了。

后来在分手两个月后,他结婚了。也就是跟我谈的同时,他也在跟别人谈。

其实分手之前那会儿我感觉到了,他就是这么有心机。

还有,别看他爸妈天天吵架,但他是个妈宝男,他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他妈妈说让他跟谁结婚,他就会去结婚,包括其他任何事。

所以刚跟甄聪交往的时候,我问甄聪,“你能做主你的婚姻吗?”

甄聪说,“能。”

这是我经历了那么多失败的之后总结的,我要找个有主见的。

甄聪还说了一句话,“也会听他爸妈的意见。”

现在我特别想跟甄聪发个微信,让他问问他爸妈的意见,别交往很久了之后,再跟我来一句,“我妈不愿意。”应该不会这样吧,希望他爸妈明事理,因为明事理的人不会干涉孩子的婚姻,尤其是像我们都32了。之前一个同事的婆婆说,“我儿子刚刚工作的时候,我们对儿媳妇有些要求,现在儿子30岁了,我们没有任何要求了,再等就找不到了,年龄都多大了,不能再挑了。”

比如说开车这个事,我已经开了五年的车了,我之前选择男朋友有一个要求就是得会开车。比如白英平这个,他本来是有驾驶本的,但是没有车。刚开始我有些嫌弃,但是后来又忽略了,其实这点是很重要的,在交往的过程中很不方便,我不想每次去接他,我也不想每次都去送他。记得有一次说去小商品市场,这个市场在我们两个的中间的位置,我不想走那么多路去接他,因为每次都是这样,我倦了。他说,“你有急事吗?接我一下怎么了。”我直接被搞的语塞了。那次去小商品市场,有一件让我生气的事。是这样的,平时他就是一个特别抠门的人,有一次吃饭花了二百多,他说了好几次,说:“那次吃饭还花了二百多。”花了二百多怎么了,至于说好几次吗,因为第一他觉得花的钱多,第二是他出的钱。在小商品市场,他真是放血了,给我买了点零食,花了二三十块钱,这可了不得了,马上让我给他买东西,直接朝我要的那种。因为我知道他特别抠,不肯为我花一分钱,所以当时我就生气了,最后我没有给他买。分手的种子一点一点的埋下了。

后来遇到一个老师,是教初中语文的,周峰老师,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太好,但是我没有嫌弃。这个老师没有车。我们去吃了顿饭,大冷天的,总不能让人家骑个单车回家,我说我送你吧。后来我跟他说要不买个车吧。他说,“你看我上班离家挺近的,骑单车十分钟就到了,而且开车光堵车。买了车之后还会特别费心,刮风下雨的还得想着它。”对于开车来说,堵车是个事,但是刮风下雨的时候想着车干什么呢?担心被风雨蹂躏坏了是吗。后来跟我妈讲这个事,我妈说这个人平时生活肯定过的很谨慎,很细致。我跟周峰说,“我没买房的原因是没钱。”周峰说,“我家倒是有买车的钱,我觉得买车没用。”我说我不想每次接送你。他说他知道我会嫌弃这点。

后来我就挺关注这点的,我真的挺烦每次去接送,不去接送的话还得说我矫情,去接送的话,我又不是那么乐意。我不想开那么长时间的车,我觉得好累。而且不都是男生接送女生吗,怎么成了我这个女生去接送男生呢。

在跟白英平分手前一个月,他买车了,就是前边说的贷款买的。其实他贷款买车之前向我借钱,我没有借给他。因为我只救急不救穷。他说以后会还给我的,我只想微微一笑。当时马上就要分手的样子了,他妈妈嫌弃我是村里的,他还跟别的女生谈着(当时我不知道,事后知道的),他还向我借钱,我这个人是比较傻,但是我很没有那么傻,我的钱是我一点点存起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我借给他钱了,等分手了,我还得整天想着朝他要钱,到时候他再把我拉黑,我就只剩下仰天大哭了。

到现在甄聪还没有送过我礼物,我是有些介意的,我上次给他买了个坐垫,可以坐在地上的那种,比较厚,质量还挺好的,他放在了他自己买的70平米的房子里了。前段时间聊天的时候,我跟甄聪说我想要个礼物,他没有说话。

之前贾递令也是,他有个车,大概刚刚过十万的样子,他就来找过我一次,其他的都是我去找他。因为他在科大做实验,时间特别紧张,他说他上午下午晚上都得打卡做实验,还有个打卡的机子。抽个吃饭的时间跟我见面,所以基本上都是我去找他,我也挺不高兴。有一次我问他,“你的车很久没动了吧?”他说,“动过啊,前几天跟师弟一起出去吃饭。”他可以跟师弟一起出去,但是没有时间来找我,一定要让我去找他。我也就很听话,乖乖的去找他,现在想想我真的好傻,有种恶心的感觉。

贾递令没有嫌我家穷,他家经济条件比白英平和陈子能家好,但是贾递令是看到我弟弟结婚了,所以才不嫌弃的。如果我弟弟没有结婚,他就会担心成为伏地魔,说过这个事。

不光是被陈子能妈妈和白英平的妈妈嫌弃,还被刘懿德嫌弃。

是这样的,刘懿德觉得我这个人挺不错的,之前还在微信上聊了挺长时间。其实我是喜欢他的才华和能力才会跟他聊天,除去这点,我是不会选择他的。刘懿德长的矮,刚刚一米七,如果有才华,我是不会嫌弃身高。刘懿德长的不好看,特别胖,显得又矮又胖,脸部的五官特别拥挤,脸大导致的。他智商高,情商高,会做生意,我觉得还挺好的,所有的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他也觉得我挺好,因为他矮,他想找个长的高的,就像是互补一下。他家有钱,他不能接受我这种穷人。

刘懿德说我家太平庸了,所以他不想接受我。

刘懿德觉得他家比较有钱,所以他就要找家里有钱,女孩子还要长的高,长的好看,学历好,工作稳定有编制。我想说,这样的看不上刘懿德你啊,因为你就是一个压缩版的,外表不堪入目,我是觉得你工作能力好,要不然的话,我都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

不过,他家确实是这样的思想。比如他表妹的婚事。他表妹普通本科毕业,在家歇了一年考研,没有考上,就找了一家事业单位去当合同工,准备考编制,这也挺好的,谁的工作之路也不是一帆风顺的。还没完呢,他舅妈给他表妹找了一个草包作丈夫。关于‘草包’这个词,是刘懿德说的,但是他们家不嫌弃这个草包,因为草包的爸爸有两千万的存款。刘懿德说他舅妈对于女婿这方面非常挑剔。我看是挺挑剔的,只挑剔家里的存款。也不能说这样不好,这是他们家的思维方式,按照这种思维方式,我是不合格的。我家没有两千万的存款,即便是我这个人在他眼里是多么的好,也是不合格的。我不伤心,这是上天在让我避雷。跟刘懿德不算是交往,因为自始至终我俩只是微信上聊天,聊了一段时间,后来就断了。

还有,通过聊天,我知道刘懿德的家里比较复杂,虽然他不承认。他说他爸爸有的时候晚上不回家,他爸妈就会大吵架。如果他爸爸是因为工作晚上没有回家,他妈妈不可能跟他爸爸吵架,是他爸爸外边有人了。在刘懿德小的时候,他爸爸想挣点外快,选择去酒吧,当时他妈妈就挺不高兴,他爸爸觉得自己做的很好。现在刘懿德想挣外快,也是去酒吧,刘懿德跟我说,去酒吧弹吉他可以挣六百块钱,还可以随便喝酒,他跟他爸爸一样。

前段时间跟甄聪吵架,我担心甄聪会跟刘懿德一样,后来发现,他们不是一类人,甄聪不像刘懿德那么疯疯癫癫的。刘懿德做了客观上大家认为的不好的事,他不会认为不好,如果他看到别人做,会觉得别人不好,只许他放火,不许别人点灯。

甄聪跟我撒过谎,很明显的撒谎,我现在选择原谅他。第一,也不是什么大事。第二,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挺喜欢他的。第三,我要做个聪明人,用智谋,而不是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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