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围绕着轻薄云雾,云雾里蕴含着淡淡火药爆炸后的气味,这时,不远处传来放鞭炮声,裴淮之听这声音似乎从东南方发出,他闻声一望,山坡上聚集一群头戴孝帽的男女正跪在那里磕头,看到这场面,他心里已然知道那是一群送葬队。
“哎,又死了一个,半个月来都死了七八个。”佝偻老头垂头丧气道,慢步朝他们走来,裴淮之瞧去老头,皱纹满面,白发苍苍,有些跛脚,老头低着头,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声音太小,听不见。
老头快要走到他们身旁,突然停下脚步,把头抬了看向他们,认真盯了几秒后道:“你们这背着包,也是去爬山的?”
也是?裴淮之听这两字意识到在他们之前有人来过。
“我们是上面派下来调查村子里的怪病。”裴淮之亮出自己检验检疫局的证件,并说他们要去南君山里一趟,怀疑村里的怪病是由山里带病的动物引起,他们需要进山调查取检。
一旁的谢婉君看他亮出证件那刻,面上闪过一丝暗喜,明明他们专属于灵师协会,怎么会有其它部门的证件?这是因为灵师协会所做的工作比较神秘,又超出科学常理,如果每到一个地方报上自己工作单位,后面麻烦事多,一些人也会问东问西,所以会里会给部员们准备国家其它相关部门单位证件,方便查案子。
老头看了一眼证件,听他说得有模有样,心里选择相信他,并道:“进山的人,不是死在山里,就是死在村里,你们真要进去。”
老头话语严肃,一脸认真,裴淮之毫不犹豫道:“当然要进去。”
老头叹了一气,转身抬手为他们指路:“你们一直往前走,碰到一棵高耸的柏树,再往前走一段路,就到了山脚下。”老头停顿片刻,嘱咐道:“现在过去,趁天黑之前出来,要是天黑之前回不来,你们就永远回不来。”
话里之意他们当然明白,为了了解更多,裴淮之故意装作不懂,又问:“老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山里邪性得很,这半个月来,村里人进山采菇,回来后就染上怪病,吃啥药都治不好,死的时候,身体薄得就剩骨头。”老头说着就连连叹气,“还有的人进山没出来,现在都不知道人是死是活,我看多半已经死了。自从村里发生怪病,没人敢进山,不过前几天来了一群人,说是去爬山,我劝了他们,但他们不信,非得进去,现在都没见他们回来。”
老头说完便离开,他们三人继续向前走去,按着老头说的路线一直前行。
路上路过每家每户的大门前都挂着蒜头,贴着符纸,看来村里人觉得山里有邪祟害人,用这些东西避邪。此时,迎面走来一个小孩,大约五六岁,右手拉着妇人的手,左手提着一张黄符,上面写着红色符纹。他们朝他们走来时,裴淮之眼睛雪亮一下,注意到那黄符,他立即拦在他们面前,指着小孩手里黄符,微笑问道:“我想问一下,这黄符是从哪里来的?”
谢婉君与贺观南也跟了上去,妇人先是打量他们一番,后扯了扯小孩的手,道:“小团,你手里黄符是从哪里来的?”
小孩圆溜的眼睛落在黄符上,呆呆道:“是个长发大姐姐给我的。”
小孩回答后,妇人就拉着赶紧他离开。
方才谢婉君听裴淮之问黄符来历,也顺瞥了那黄符一眼,黄符上的符纹让她略感奇怪,奇怪点在哪里她说不上来,就是与她之前见过的字符纹路不一样,有点奇特,反正在她认知里是没见过这种符纹。
她瞧向裴淮之,见他低头沉思,心想他也是看出黄符不同之处,问道:“你发现那黄符有什么不同?”
裴淮之直言道:“字纹画法奇特,没见过,说是符纹,看着更像是符号图腾之类。”
“会长办公室墙上挂着的不就是那符上画的嘛。”贺观南方才也看了那张黄符,上面符纹的脉络走向他看着有点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之前不知道,现在才想起来,就是会长办公室挂着的那副图案。”
他这么一说,裴淮之与谢婉君便有了印象,确实如贺观南所说,不过那符纹具体是什么意思,他们也不知道。总之应该是驱邪用的。
三人继续赶路,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终于到了老头所说的柏树地点。
这柏树高四十多米,枝繁叶茂,四处也有其它柏树,只是唯独这棵长得太高,让人一眼看见。周围隔几步就是一个坟地,简而言之,这里是一个坟场,他们能感觉到这里的温度明显比村里低,贺观南顿时打了个喷嚏,拿出手机一看,没信号,“手机到这里就断了信号,进山后肯定没信号。”
“这里是偏远地区,又不是城市郊区,没信号很正常”谢婉君拿出包里手带定位器,给他们俩一人一个,“把这个带在身上,它能锁定监控你们的位置,只要它不坏,你的位置它能时刻锁定。”
他们佩戴好后,继续前行。
到了山脚下,三人依次进山,山路窄小,崎岖不平,又因昨晚下过雨,泥土打滑,谢婉君脚底没抓稳,整个身体后仰,幸好贺观南在后接住她,不然肯定与稀泥融为一体。裴淮之走在最前观察四周环境,山里空气湿润,绿盖如阴,翠绿四溢。地势平缓,起伏不大,明显是丘陵地貌。
山里灵气充沛,环绕在山间各处,这种地方在古代可是修仙的好地方,既然是人向往的地方,那么动物也肯定喜欢,可走了这么久,四周除了他们走路声,根本听不见其余声。
太过安静的地方,必然不正常。
裴淮之每走一段路,就会看一眼手里棕色罗盘,以此来辨别方向,而这辨别的方向可不是地理方位,而是邪祟所在位置。
这罗盘边缘刻纹诡异,并非普通罗盘,是专门用来指妖邪的“风邪盘”。要说这“风邪盘”不仅数量极少,且价值连城,光一个就得上亿,说它贵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这盘是从夏商周时期流传下来,是由商周巫师所有,专门用于祭祀文化,罗盘所指的人便会作为祭品,后来到春秋战国时期,灵师邹衍把罗盘进行改造,改造后就成为抓邪祟的罗盘,还给它取了名字叫“风邪盘”。
妖邪神出鬼没,踪迹甚难寻,用上风邪盘,轻松找邪祟,而且最适合这种深山老林,一找一个准,但局限之处是:作用范围只在百里之内。
走了一段,裴淮之看凤邪盘里的指针所指是东北方向,指针上的黑色钢珠滑在拾这个数字正上方,淡然说了句:“东北方向十里处。”
他们朝东北方向前进,山里没路,就蹚出路走,经过身边的杂草快与贺观南身高一般高了,而夹在中间的谢婉君早已被草从淹没,好在走最前的裴淮之会时不时从草的中下部踩断,给杂草强行弯腰,就是考虑到谢婉君身高,担心草尖会扎到她的眼睛。
贺观南在路上四处张望,忽然,透过草丛发现一坨黄色东西,好奇心驱使他上前察看,等他走进,是个头朝地,背朝天的人,他把尸体翻身,一张干枯恶心的脸让他干呕,他呼喊道:“淮之,谢副部长,你们快过来看,有人。”
听到声音的二人立刻转身回去,贺观南捂着鼻嘴,指着地上尸体,道:“死人,还是干尸。”
裴淮之走到尸体旁边,腐烂尸臭味道扑面而来,他连忙上前去确认尸体性别,近看是个长发,应该是个女的,当他仔细看人脸那刻,顿时全身发麻,让人无比恶心。
只见双眼发白,皮肤干瘪枯黄,爬满了蛆,蛆爬过的地方能见白色骨头。谢婉君站在离尸体的不远处都能闻到阵阵刺鼻的恶臭,这味道简直令人窒息,此时她脑子回忆起之前的一次任务中见到泡在脏水中腐烂的猫,整个猫身上爬满了蛆,根本就分不清水里那团东西是猫还是蛆,想到这里,谢婉君直接把胃里粘稠食物吐了出来。
贺观南看她恶心吐了,连忙把水给她,顺便把鼻塞给她,关心道:“把这个戴上会好受点。”
尸体身上穿着冲锋衣,登山鞋,想来是在这里爬山,裴淮之又根据尸体腐烂程度推测出这人死了大约三四天,贺观南翻开冲衣服口袋,从口袋里找到一张卡,上面写着南华大学2022级建筑工程学院郭心,他道:“是个女大学生。”
“那个老伯说几天前有群人来村里,说是要爬山,看来说的就是他们了。”裴淮之摸了摸她衣服上的其余口袋,只有一部屏幕受损的手机,而且还开不了机,“她的同伴应该都遇险了。”
谢婉君受不了恶臭,逃到另一边缓解去了,当她大口呼吸空气时,还是能闻到腐臭,她打算离远一点,走了几步,突然,她的前面出现四肢扭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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