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
“我们这里啊,是一所集医疗保健、康复治疗、高龄照护等服务于一体的高端私立医疗机构。设施、设备、环境和服务都是很好的。”
李院长是位中年妇女,说话带着妈妈般的慈祥语气。说话间,她亲自给宋喆和林修倒了茶。
林修接过水,道了谢,问:“谢谢。李院长您找我来,具体是因为什么事情呢?”
“哦,我也是偶然看见你们在互联网上的信息才决定打电话试一试的。就是没想到,您二位这么年轻啊。”李院长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眼前的两位青年,她语气里带着迟疑。
林修和宋喆对看一眼,默默拿出捉妖委托行的名片和学生证递过去。他说:“这是我们的名片和我的有效证件。我们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捉鬼除妖人士。我们主要从事特殊生物和事件的研究。”
“哦?生物学硕士啊?”接过名片和学生证的李院长显然很吃惊。
林修说:“所以,在我们看来,您这里没有鬼怪,有的只是特殊生物和现象。我们只需要对特殊现象进行科学的分析并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相信事情很快就能处理好的。”
“……”宋喆严重怀疑林修不仅拥有生物学和物理学硕士学位,还涉足过心理学。
一般经营者对鬼怪类事件有所忌讳,就怕事情传闻会影响社会声誉和生意,更别说像这种高端私立疗养机构了。但如果是将事情定义为‘特殊生物和现象’,那接纳度就会更高一些,何况他还拿出了让人信服的身份证明。
林修的话果然让院长打消了一部分顾虑,言语间也轻松了一些。她说:“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实话实说了。是这样的,我们这里有一只猫。每当它突然出现在某个床位旁边时,这位老人不久之后就会……逝世。这事儿实在蹊跷,所以,就想请你们来看看。”
“请您带我们去看看。”一直在旁边喝茶的宋喆开口。
“好的。你们这边请。”
李院长站起身,带头往院长办公室外走。她边走边说:“‘狸猫报丧’这个事情在私底下已经开始流传。之前我也说过了,我们这里都是高端客户,这件事情一出,我们工作人员就立马进行了处理。我们先是驱赶。但这猫也是长着脚的不是?无论怎么赶,它还是会出现。后来,我们就找到它的主人……哦,它的主人是我们这里的一位园林工人……”
说着,李院长带着宋喆和林修走出行政楼,朝鸟语花香的园林深处走。
“这位园林工在我来这里工作之前就在这儿了。他姓王,我们都叫他‘王大哥’。王大哥没有结婚也没有小孩。他虽然不爱与人交流,但一辈子工作勤勤恳恳,把园林打理得也是非常妥帖。你们说,我也不能就这样辞退他不是?……喏,那位护工就住树下的木屋里。”
在李院长所指的园林尽头,一座木质小屋出现在众人视野里。木屋近旁,一位佝偻老人正推着园林三轮车在倾倒刚刚清理出来的草木枝叶。
见有人来访,老人转过身,皱纹密布的脸上挂着怔愣。“李院长?”
李院长介绍道:“王大哥,这是XX大学研究特殊生物和现象的林修和宋喆。”
姓王的园林工只点点头,并不说话。但他似乎知道两人此来的目的,于是放下手里的活儿,脱下橡胶工作手套搭在手推车上,领着三人进了木屋。木屋陈旧、昏暗,里面虽然堆满了各种捡拾来的物品,但总体还算整洁干净。三人各自找凳子坐了。
王大伯声音沙哑的开了口:“阿狸是30几年前我在雪地里救回来的一只猫。它平时很乖的,既不挑食也不调皮。”
猫的寿命一般在12-15年左右,世界上最长寿命的猫也不过20来年。30多年寿命的猫可以说是非常罕见了。仅从这一点上来看,这只猫确实符合宋喆和林修‘特殊生物和现象’的研究内容。
“王大伯,阿狸第一次出现在其他人床边大概是什么时候?”说着,林修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记录情况。
王大伯思忖了好一阵,才说:“其实,‘狸猫报丧’的事从阿狸来这里不久之后就开始了。那个时候,疗养院的规模还没现在这么大,只是一栋两层小楼的养老院。楼里住的也都是些孤寡老人。阿狸亲近人,老人们也很喜欢阿狸,所以,当它出现在床边时并没有引起过多注意。”
昏暗的木屋里只听见林修啪啪手指击打键盘的声响和王大伯抑扬顿挫的声音。
“但我却是知道的。只要阿狸接连几天不回家,养老院就会有老人过世。阿狸回来后也只会待在猫窝里,不吃也不喝……后来,阿狸就不怎么亲近这里住的人了,但时不时的,还是会有几天不回家的情况。而每当这个时候,疗养院里就会有人去世……”
闻言,李院长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她问:“这些事情以前怎么没听您提起过呢?”
“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咳咳,以前的那些人,总说阿狸是不祥的怪物,拿着铁笼子要抓它,还要送它去安乐死。但阿狸真的不是!它从没害过人。你们看我就知道了。我和它相依为命30多年,这不活得好好的吗?你们是搞研究的专家……咳咳!”
说到情急时,王大伯竟不住的咳嗽起来。
宋喆起身给他拍拍背,说:“王大伯您别急。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王老伯悲伤的说:“唉……我是老了。我想护着它,以后怕是也不能够了……”
宋喆问:“您放心,我们会看情况来处理的。我们能看看阿狸吗?”
王大伯爬满了皱纹的手指向宋喆脚边一个铺着旧衣服的窝,说:“这就是阿狸的窝。这会儿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咳咳,咳咳咳……”
就在这是,李院长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后,李院长神色慌乱的和电话那头通话。“什么?!黑猫在哪里?……好。我这就过去。在我到之前,你一定要安抚住老人和家属……”
这时,宋喆说:“关闭门窗,把阿狸留下来。”
“哦,你把门窗都关起来,千万别让它跑了……我请了专门的人过来处理……嗯,好,好……”李院长挂断电话,紧迫的说:“狸花猫现在在B栋3楼C304的床位边。”
闻言,宋喆和林修立马收拾东西站起身。出门前,王大伯一把拉住宋喆的手,说:“请你们别伤害阿狸……”
宋喆点头,应道:“我知道分寸,您放心。”
当李院长、宋喆和林修急急忙忙的来到B栋楼外时,天已经黑尽了。三人乘坐医护电梯上了3楼。刚一踏出电梯门,走廊里就传来愤怒的叫嚣声。
一只戴满黄金戒指的手指天指地的挥舞着。裹着国际大牌服饰的豪太太骂道:“你们怎么做事儿的?!啊?我花这么多钱让老人来这里安养,到头来却受尽惊吓!这该死的猫还差点咬到我!……”
工作人员陪笑道:“您别激动。猫出现在这里不正是说明我们这里环境好么……”
“这位家属,您有没有伤到?小陈,你带这位家属去医务室看看有没有伤痕,如果有抓伤、咬伤、碰伤的一定要及时消毒处理,及时送到医院去打疫苗。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我一定会妥善处理的。来来,您这边请……小郭,小吴,你们还不快将楼道里的老人们请回屋里休息。”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院长的可掬笑容足足挂了十分钟才终于让豪太太和看热闹的人都散了。
一直紧握着门把手守在C304门前的男护士突然压低声音示警:“院长!”
众人回头时,只见他手里的门把手肉眼可见的哐啷啷颤抖着。
立时,李院长脸上不再挂着笑容。她紧张的问:“住在C304的老人还在里边吗?”
男护士说:“在里边。老人半身瘫痪,这几天身体情况不太好,一直打着驻院医生配的营养吊瓶,所以一时半会儿也移动不了。”
就在说话的当口,门把手的哐啷声更大了。男护士极力拉住把手的双手像痉挛一样抖动不停。在24小时开着空调的舒适疗养院里,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密布的汗水。
此时的走廊已经清场完毕,只有李院长、男护工、宋喆和林修在场,哦,还有‘胸针布偶’蒲公英小妖英子。
格栅灯在头顶发出的白炽光线让在场的人和物都没有了阴影。这原本人性化的设计却在此情此景下让整条走廊看起来惨白得失去了真实感。安静的走廊里只有门把手还在持续不断的发出机械的、越来越大的哐啷声。
哐啷!
哐啷啷!
宋喆看了一眼鲸脊手镯。手镯显示的光增量差不多有一节的样子。
突然,哐啷声停止了!
一阵死寂后,门把手静止不动,却从屋内传来哐啷声。
“它,它在开窗户!”男护工的声音显然已经开始颤抖了。
宋喆上前一步握住门把手,问:“窗户关了没?”
男护工如获大赦的退后了好几步,说:“关了!按照院长的吩咐,趁狸猫不注意的时候,我把屋里的安全窗户都关死还上了锁!”
宋喆朝林修使个颜色,示意他挡在门前别让其他人进屋。随即,门把手一拧,她一个闪身就进了C304单人疗养房间。
李院长大惊失色。“小宋她……”
“她做这事是专业的,您放心吧。没事儿。”林修堵在C304房门前,语气中信心满满。
李院长又问:“你不进去帮她吗?”
林修尴尬的笑道:“呃……宋喆主要负责解决事情。我就主要负责研究问题。我们分工不同的哈。”
“……”
闪身进入C304室内的宋喆迅速反锁了房门。不得不说,高级疗养院的单人间条件设施就是好。室内的柔和灯光把室内气氛渲染得像家般温暖。专业医用VIP床上,一位老年人正闭目输液,旁边的心电血压监护仪正规律的跳动着。窗台上,一只猫科动物正使劲的挠着窗户柄,嘴里发出压低了的‘呜呜呜’声。感觉到有人进屋,那猫科动物蓦地转过头,一对闪着绿光的眼睛像两只灯笼似死死盯着宋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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