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他的妹妹

以前我们是不住这里的,住在破破的一个阁楼,只有一个小卧室。

我睡卧室,顾言就睡旁边破烂的沙发。

我总是因为害怕打雷被惊醒,顾言就会睡到我的旁边,捂着我的耳朵让我不要害怕。

后来顾言才带我搬了新家,有两个卧室,他不用再睡沙发,房间也没有那么破烂和拥挤。

只是顾言再也不会因为我害怕而跟我一起睡。

他只会蹲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跟我说:「哥哥在,别怕。」

我还委屈的说:「哥哥为什么要让阿微一个人睡。」

他擦擦我的眼泪,认真的跟我说:

「男生跟女生不可以睡在一起,以后你也要记得,将来阿微要结婚生子,哥哥这样做是为了保护阿微。」

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慢慢也就习惯了一个人睡觉。

我跟哥哥在这个陌生城市逐渐稳定下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终于明白了死亡的意义。

想起母亲去世的那段时间,她躺在床上,干涸的唇在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那天我没有把枕头下藏着的钱告诉父亲,母亲是不是也许有救呢。

年幼的不懂事,让我现在每次想起来都会在愧疚中挣扎。

偶尔也会想起父亲临终前,向我伸出的那双手。

顾言总会察觉我的每个细微的情绪,他会摸摸我的头发,对我说:「阿姨那么爱你,从来没有怪过你,她当时一定是在为打了你道歉吧。」

我没有看到母亲最后的模样,顾言不愿意给年幼的我心理留下阴影。

目睹一切,又亲手操办了葬礼的顾言,一定比我更难受吧。

我上初二的时候,哥哥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会长,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演讲。

笔直修长身躯和清俊的脸庞,他一开口,就惹的一片哗然和赞叹。

女生爱慕他,老师欣赏他,就连在男生堆里,顾言的人气也很好。

就连唐诗都说,没想到不起眼的松南中学,竟然出了一个像明星般耀眼的人物。

我跟顾言一起放学的事被很多人看到,身边指责我的人越来越多。

我走到路上会突然被脚下的树枝绊倒,去食堂排队总会被莫名其妙的挤出来。

好几个女生都警告过我,不准跟顾言走的太近。

除了我们班里的几个女生以外,她们并不知道我跟顾言是兄妹关系。

其实也正常,顾言像璀璨的明珠,而我只是人群里扔一颗都不会有人知道的石头。

而我只要说顾言是我哥哥,那一切事情或许都迎刃而解了,我的性格倔强,又不想跟那些对顾言有企图的女生多费口舌。

晚上吃饭间,顾言察觉了我不自然的拨弄头发,他关心的问道:

「阿微,你脖子怎么了。」

「没事。」我下意识挡住。

顾言修长的手指轻轻刨开我的头发,我动弹不得。

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我抬头看他的眉梢皱的厉害。他拿来药替我擦上,冰冰凉凉的。

「谁做的?」他问。

「我不知道,我走着走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飞过来了。」我十分诚实的回答。

顾言黑着脸,动作十分小心的给我擦药,但是我知道,他生气了。

我很少见到顾言这样生气,平时即使我做错事情,他也只是轻轻皱着眉,佯装扬着戒尺要打我。

可是我知道,他是吓唬我的,因为每回落下来的戒尺不是被他的手背挡下来,就是很轻很轻,打了几次,手心也不见红过。

第二天早早的,顾言又拨开我的头发检查我脖子上的淤青,已经消了大半,他才放心下来。

他光明正大的载着我到校门口,我刚准备撒腿跑,顾言拉住了我的手。

我错愕的看着他,顾言脸上看不到一丝神情,拉着我走进校园,陆陆续续能感觉到周围聚集了一堆女生在窃窃私语。

顾言一路上拽着我的手,我们身上异样的眼光越来越多。

直到走到我们教学楼下,顾言才放开我的手。

他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对我说:「快上去吧,好好上课,哥哥晚上来接你回家。」

周围更是哗然起来,窃窃私语的讨论原来我是他妹妹。

顾言仿佛当周围的人不存在,叮嘱我快点上去,我点了点头,在顾言的目光下爬上了教学楼,心里一阵忐忑。

原来他是怕大家再欺负我,所以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们,我是他的妹妹。

我坐在教室里,心里一阵慌乱,唐诗突然递给了我一袋煎饼果子,得意洋洋地说:

「这是我妈妈摊的饼,你快吃看看好不好吃。」

我看到唐诗扎着两个马尾,笑起来十分有活力,顿时心里的云雾烟消云散。

接过她手里热腾腾的煎饼果子,躲在课桌下吃了起来,唐诗期待的眼神看着我,我一边吃一边点头,感叹道:

「这饼摊的也太香了吧!」

我这样想着,目光却不自觉地望着楼下,顾言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在学校里公开了我是顾言妹妹的事实,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五味杂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顾言因为这件事特意找了我们班主任,虽然不知道他在办公室跟那个老妖婆都聊了些什么。

但是自从那天以后,老妖婆对我格外关照,上课抽问题必抽我。

只要一打瞌睡,粉笔头准朝我脑袋砸过来。

不仅如此,老妖婆还实行了轮流换座位制度,或许是因为我跟唐诗两个话痨在一起,实在看不惯我们了。

从此我跟唐诗就分开坐了,我旁边调来一个闷闷的,只知道学习的书呆子。

唐诗的日子也不好过,旁边坐着一个整日郁郁寡欢的女生。

她一下课就跟我吐槽,上课就跟对着空气讲话一样,一点乐趣都没有了。

我们甚至讨论起来,人为什么要上学,是谁禁锢了我们自由灵魂等深刻的讨论。

上了生物学,我明白了男女身体构造区别,明白了我跟顾言的不同。

想起小时候哭闹伸进顾言的衣服里乱摸这种荒唐事,不由的深深懊恼起来。

顾言新换了一辆单车,后面的副座还放了软软的垫子,因为我吐槽过之前的后座硌的我屁股疼。

「阿微,过来。」他先一步放学等我。

我远远就看见,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至手肘,眉目俊朗。骑着单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我慢慢坐上去,他就骑动了单车。我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腰。

头贴在他清瘦的背上。沁人心脾的薄荷味慢慢传过来。

「阿微,今天上课,老师都讲了什么内容?」他温和的问我。

我满脑子都是今天生物课的内容,和那两副人体构造图。

「呃……古诗。」我心虚地敷衍过去。

「背给我听听。」

「兼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我拿最近看的一本小说上面的诗句糊弄他。

顾言长的很高,所有的风都被他一个人挡了去,我渐渐在他背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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