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探藏书楼,遇井底怨鬼。

不问自取是为盗,可终归是天书要紧。

离夜还有许多时辰,先去藏书楼打探情况,自住宿楼阁至藏书楼间有一院子,又途径至此,便想到先前吴管家领路途径此地时颇为避讳,特别绕行前往别处,并嘱咐沉歌二人除日常巡视外,无事莫要到此。

问是什么,吴管事闭口不言,不愿多讲。

沉歌无意多生变数,正欲离去,忽闻一道似有若无的呼救声自院中传来。

???:“救……我……请救救……我……”

冥冥中有一丝神异之感在牵引什么,沉歌鬼使神差的进到院子里。

院内十分荒凉,一处废弃仓库,一棵槐树,树下一口枯井,许是许久未有打扫,地面到处铺满落叶,大多枯黄,乃往年所落。

???:“你……是谁……是……来救我……脱……脱离苦海的吗……”

闻声望去,声音竟出自井内,至井口,望探之,便见一着府中丫鬟服饰之少女侧躺于井底,井中光线昏暗,模样看不真切。

沉歌:“井里那人可还有力气?一会我掷绳子下去,你系于腰上,我拉你上来。”

少女:“小妹被困此地多时,又滴米未进,实在难以动弹,不若有劳哥哥下来帮扶,小妹若得脱困,定当报答哥哥,以身相许。”

沉歌:“倒也不必,随手而为罢了,你且等我。”

说罢,前往废弃库房一通翻找,不多会,得一条粗麻绳,回到井前,将麻绳一头系于槐树,另一头掷于井中,攀绳而下,至井底,见少女仍难起来,躬身就要系绳,少女忽地眼冒凶光,手作爪状袭至沉歌脖颈,一把抓住。

少女:“哥哥,莫抱怨小妹心狠,小妹亦是被逼无奈,要怪就怪哥哥你心思太过单纯,下辈子,不……哥哥应该没有下辈子了。”

这般说完,便使嘴唇靠近沉歌口鼻附近,欲吸其魂。

“碎物法!”,沉歌仅出一掌,一道真力自掌中打出正击少女腹间,便见少女惨叫一声,化回魂体瞬间消散,片刻,魂体再度聚拢,然较于之前淡上许多。

沉歌:“竟还活着,再吃我一招!”

女鬼闻言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讨饶:“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小女本无意害人性命,实是那万鬼老祖逼迫,小女 无从反抗,无奈为之啊!”

听此言,沉歌收手道:“万鬼老祖?将他是何来历说与我听,若有半句虚言,管教你魂飞魄散!”

女鬼:“是是是……这万鬼老祖是何来历,小女不甚清楚,只知每日子时他会来此索取人魂,倒是一次偶然听到他自己谈及,其一日有十一个时辰皆在沉睡,唯半夜子时清醒。”

沉歌:“他法力如何?”

女鬼:“十分强大,与上仙应当无差,此魔凶残,只食人魂,故擒来小女以诱骗凡人拿魂,害人不浅,还望上仙出手将之拿下,还人间安宁,也救小女逃离生天。”

沉歌:“他既一日十一个时辰在沉睡,你何以仍待于此井而不自寻出路?”

女鬼:“上仙请看。”

说着便将胸口露出,一道诡异的魔印显现。

女鬼:“此印是那魔头种下,小女法力低微,不能破除,他于井内下了禁制,一旦出去,印记便会发作,全身上下有如无数蚁兽嗜咬,痛苦不堪,有时若无收获,魔头便会驱使此印,以折磨小女为乐。”

沉歌仔细观察一阵,并无头绪:“此印我不会解,但会留心,至于万鬼老祖,今夜我会再来,若与他斗法,你且装作不识我,伺机而动。”

女鬼:“尊上仙令。”

又交代几句,沉歌离开井口,心中把安排做了调整,藏书楼还是要去,子时之前“借”走几本书离开,至于万鬼老祖,心想一个食几个人魂都如此偷摸的魔道应当无甚法力,经过枯井小院顺道将之处理即可。

不一会,至藏书楼,楼分五层。

一层对持下等以上身份牌者开放,多为仙侠志异古今怪谈。

二层对持中等以上身份牌者开放,多为工匠习练耕地经营之学。

三层对持上等以上身份牌者开放,多为治下管理之道及普通武学。

四层对老爷及家眷开放,多为兵法权谋,名家经典,史家记录,各地网罗之高强武学。

顶层则是未经吴家家主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因此无人知晓里面都有什么。

而每层入口皆专人把守,沉歌大出血打点出五十文方才进入,昨日摆摊所得也不过百多文,进一次此地竟消耗如此之巨,花一两银子只带一本书走简直天方夜谭,要知纵是下月发了月俸,也才三两文银,这更加坚定了沉歌偷盗之决心。

一楼藏书甚巨,沉歌自角落一处寻起,一部《大侠独孤列传》立时吸引其注意,翻看一页,开篇便介绍大侠独孤神剑剑法出神入化,曾与群雄争锋,败尽天下英雄,一生未逢敌手,无敌当世。

独孤神剑一生可分为三段,青年时锋芒毕露,一人挑战江湖各大门派,树下无数仇敌,仇敌联合于断天崖约战独孤神剑,双方大战十天十夜,独孤神剑杀尽天下仇敌,得天下第一之名。

中年时剑道精进,以力破巧,天下已无人可接一招,感江湖寂寞,归隐山林。

老年时剑道终至最高境界,悟无招胜有招,无剑胜有剑,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只使木剑,与鹏为友,与鹏练剑。

读到此时,沉歌只感觉荒唐无比,但又印象颇深,将书放回书架,又翻找起别的来,寻到的全是话本书籍。

沉歌:(话本只可作消遣用,岂有译天书之法,想要有所收获,还需去上层一见,可惜看守甚严,还是先打探吧。)

于是沉歌装作寻找话本,“漫不经心”地游逛在各个角落,整个一层的空间布局里里外外大致瞧了个遍。

一楼正中心有座粗壮的木柱,乃精挑细选又修磨平滑的千年大树所制,十几人可围,连接上层,是承重用,周围书架星罗棋布,周边六角皆有木桩,内外一致,整体是六边形塔楼形式,可推测上几层布局应与一层主体布局相差不大,六面墙体各有窗户一扇,一至四层皆如此,五楼只有一窗,常年紧闭。

沉歌:(打探目的已达到,只待今夜趁夜色行事。)

离开藏书楼,为免日后东窗事发惹人怀疑,沉歌又绕远路到荷园赏花赏水方才回到宿处不再出行,过多时,天色已暗。

沉歌换上过往衣裳,以床单作斗篷,正要自窗跃下,忽见隔壁一袭黑影闪过,连忙蹲下探头查看,却见那人亦是奔的藏书楼方向。

沉歌:(江曦儿嘛……她潜入吴府果然有所行动,只盼并非与我一道,以免沾惹麻烦。)

江曦儿离开的速度非常快,沉歌追不上,亦不打算追,见江曦儿已跑得没影才行动,不多会,至藏书楼下。

寻一无人处,将先前于枯井院中用过的麻绳以御物法运至三层一处系住,另一端头绑住自身,再使御物法使绳托起自身至二楼窗前,透窗看楼内登火熄灭,确认无人,又使御物法拉开窗梢,推窗而入。

成功潜入,点火折,以微光探查各书,得《天工开物》,《本草纲目》,《求雨法》各一本,继续深入时。

“嘭!!!”

顶层忽的传出爆响,沉歌停止作业,于窗边探头向外望去,便见有二人伴随砖瓦木屑自高空而坠,一人衣着华贵,模样威严,乃吴家家主吴天雄,另一人则是黑衣斗篷,二人俱是身手不凡且针锋相对,于半空你来我往不知交手多少回,快落地时才一同罢手,各自轻踩一片碎瓦调整身形稳稳落地。

吴天雄:“你是何人?竟敢夜闯我吴家书楼!”

黑衣人半分也未回应,转身就走,然此时不少家丁护院已经赶到,一见情形便知何事,纷纷涌上前来将黑衣人团团包围,黑衣人慌也不慌,掷出无数飞针打在众多护院穴位之上,几名护院中招倒地,黑衣人趁机杀出,眼看就要冲出重围。

吴天雄:“想逃?没那么容易!”

吴天雄说话间已悄然袭至,黑衣人虽是反应过人,却也难躲同水平高手偷袭,只避开半掌,肩处不幸中招,饶是这般,黑衣人也未耽误半刻,又踢倒二人后生生冲出重围,众家丁护院只得去追。

见此一幕,沉歌不禁升起几分佩服。

沉歌:(这般境地,竟还能杀出重围,江曦儿果真是厉害,不知他此番夜闯藏书楼顶是为哪番,里面有何隐秘?早晚我也去探。)

又一会,见底下众人散去,沉歌顺绳而下,落地后,使御物法将麻绳收回,之后动身去往枯井院子。

至院外,比预想来得早了,便至隐蔽处藏身,过多时,果然有人前来。

来人锦衣华服,模样俊俏,带十分邪气,正是吴家二公子吴世龙。

这吴世龙倒也谨慎,环顾四下,确认无人,才跃进井中,沉歌则悄悄跟上,只至井口探听,便见里面鬼少女正跪伏在地,拜吴世龙。

鬼少女:“主上万寿无疆。”

吴世龙:“把今日得的魂都交出来吧。”

鬼少女:“今……今日,未……未有获魂。”

吴世龙闻言大怒:“你倒是越发的懈怠了,也罢,是老祖许久未给你教训,让你忘了滋味啊?……莫里巴里哄米索哒呷……”

魔印发作,鬼少女蜷缩惨叫:“啊!!!主上饶命!主上饶命!小的,小的明日定将努力,求您网开一面,饶了……饶了小的吧!!”

吴世龙仍不为所动,继续口念咒语。

见此一幕,沉歌才确认鬼少女先前所讲并非虚言,便伸指使碎物法击向吴世龙,这吴世龙显然有所感应,当即停下咒语,抬手施法挡住沉歌这式偷袭。

吴世龙:“何方道友施法偷袭,还不现身?”

沉歌倒也不惧,亦是纵身跃入井中,与吴世龙相对而立。

沉歌:“我道是何妖孽,不想竟然披了一层人皮。”

见果有人来,立刻想到什么,冲鬼少女恶狠道:“你竟敢勾结旁人在此暗害本老祖!”

鬼少女惊慌失措,大喊冤枉:“主上,小的没有,小的真的没有……小的根本不认识这黑袍人。”

吴世龙:“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待老祖料理完此人,再来收拾你!”

说话间已手作爪状,手心凝聚黑气向沉歌袭来,沉歌右手拔出长生剑横于身前抵挡,左手使控物法招出麻绳纠缠吴世龙欲将其捆绑。

吴世龙大惊,连连后退,以手作刃,附着法力向那麻绳左劈右砍,麻绳断成无数小结,再无捆绑之用。

“御物御剑法”

便见长生剑凌滞于空,不断聚集剑势,发出狰鸣,如满弦之箭,蓄势而发,只听“嗡”地一声响,长生剑裹挟强烈的肃杀之气,飞射而出。

此御剑法沉歌只领悟到一二,本身威力不大,但辅以御物法,倒有五六分御剑法的威能,算伪御剑法,也是沉歌目前所能使出的最强招式。

吴世龙不敢托大,连忙运转功法护住周身,又祭出一枚血红色的宝珠置于胸前,口念法决,一道道澎湃的血红之气自珠中发出与长生剑对抗。

沉歌右手继续操纵长生剑,左手又以指施以碎物法击向吴世龙,然吴世龙此护体功法十分诡异,沉歌之灵力仿佛泥牛入海,打入后只抵消些许黑气。

双方僵持不下,此刻万鬼老祖附身的吴世龙心想再如此相耗,时辰一过可大大不妙,忽然变得客气许多。

吴世龙:“道友功力与我相当,何必在此相斗,结了怨恨,不妨大事化无,我二人交个朋友,总要好过你死我活嘛。”

沉歌早就知道这万鬼老祖子时之后会陷入沉睡,时间有利,又岂会听其谗言就此罢手?想此情势,玩了一出缓兵之计。

沉歌:“道友说得确有几分道理,只是你我相持这般剧烈,若贫道收了手,道友却不收,贫道岂非是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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