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报冤仇萧乐火烧太师府 掩奸伪高俅请命

第一章

报冤仇萧乐火烧太师府

掩奸伪高俅请命巡边警

大宋徽宗宣和二年,东京汴梁,冬夜。

依稀四更时分,一场大火不期而至!!

都城不同街区的人们,先先后后都被一股股呛鼻的浓烟和或强或弱的呼喊声惊醒,对于有着近百万人口繁华富庶堪称当时世界之首的东京汴梁,即使几十上百盗匪骚扰,都不一定能让人们从暖暖的被窝里爬起来,除非就在很近,可是一旦发觉有火灾,人们还都会立即爬起来,跑出来仔细查看,看看火灾离自己有多远,需不需要做些什么救助或预防准备。因此,无数人都顶着寒风,伸长脖子认真查看火灾的确切发生位置。

很快,不同地方的人们都断定,大火发生的位置,乃是靠近皇城东北方向封丘门一带,看清火灾发生地,大多数东京百姓,不仅不再惊恐,反而都感到莫大的兴奋和期待!

这可不是什么幸灾乐祸。

封丘门外正是皇家园林“天艮”所在,园内到处都是全国各地甚至海外进献来的奇花异木,尤其酷爱书画的徽宗继位以来,更迷醉各类造型奇特的奇石怪石,于是最善投其所好的太师蔡京,就搞出一个劳民伤财的“花石纲”,派心腹到各地甚至海外,搜罗奇石,一旦找到,不管石头多么巨大,都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财力,把它们千里迢迢、万里迢迢运来,沿途不知多少人家的田园房屋,因为“挡住”运输石头的御道而无情摧毁!所以,仅仅花石纲一项恶政,就让大宋民间怨声载道。如今,这令万夫所指的御园方位发生火灾,百姓暗自欣喜,奇怪吗?

其实,老百姓心中更加祈愿的,并非御花园,而是那些毗邻御花园而建的几大奸臣的宅邸,徽宗时期,朝廷出了六大奸贼:蔡京、高俅、童贯、梁师成、朱勔、李彦,都是朝野上下人人憎恶唾骂的。

尤其是这蔡京、高俅、童贯,大宋军民更加切齿痛恨,原因就是他们正是陷害水浒梁山众多好汉的罪魁祸首!

几乎每一个大宋臣民,都还沉浸在对国家痛失英雄豪杰的悲伤中,还在几年前,大宋国内,到处还传颂着梁山108个英雄的传奇故事,后来,梁山头领宋江率领众好汉归顺朝廷,入朝参拜时,东京百姓万人空巷,争相目睹。

随后,梁山军就奉旨四处出征,北讨辽国,南定方腊,损兵折将,立下汗马功劳,大宋百姓无不敬慕。可是蔡京高俅这些奸臣,却暗下毒手,害死宋江卢俊义等多位劳苦功高的头领,又把残余的豪杰们打压的四散飘零。百姓都无不为英雄痛惜,为奸贼愤慨!就在众多英雄尚在人间时,大宋许多坊间瓦肆就已经广泛流传起歌颂他们的说书演义和戏剧小曲。人们弹唱评论好汉们的同时,也总要把几个奸贼也顺口诅骂一遍。

而这几大奸贼的豪宅府苑,正好也都在“天艮”附近,因此,东京百姓望着冲天的火苗,无不合掌祈祷:

“老天睁眼,把蔡京高俅几个奸贼的老窝都烧了吧——!把几个奸贼都烧死吧——!”

仿佛是天随人愿,就在人们还在祈愿时,一个惊人的消息,也伴随着滚滚浓烟,由远及近,传入不同地方的人们的耳朵里:

“你知道谁家着火了吗?不是别谁,正是蔡京老贼!是在蔡京家当刻工、乐师的梁山好汉萧让、乐和放的一把火!……高俅家也着了火!……”

这消息犹如久旱甘霖一般,人人听了,都发出欢天喜地的欢呼!不光欢呼,人们还纷纷拿出锣鼓唢呐所有能吹能打的乐器,以及锅碗盆罐所有能发出声响的器皿,一起吹吹打打起来,备有烟花爆竹的,更是拿出来,乒乒乓乓的燃放起来……

一时间,整个东京城苏醒了,沸腾了,到处都是叮叮当当、乒乓啪啪、大呼小叫的喧闹声,孩子们也都活跃起来,他们成群结队欢快的穿梭在街巷,拍着小手,踏着有节奏的步子,嘴里唱着东京百姓编的诅咒奸贼的歌谣:

“捣了桶(童)——!

泼了菜(蔡)——!

踢破球(俅)——!

便是人间好世界——!”

大人们也跟着有节奏的拍着巴掌,跺着脚,高兴的唱起来,真真比过年还要热闹喜气!!

就在全城欢腾之际,另一个消息,也随着滚滚浓烟,散播到人们耳朵中:

“火烧太师府的萧让乐和两个梁山好汉,跑到朱雀门要悬门自尽来谢罪了!咱们一起去劝劝吧!”

人们听了,顿时又从狂喜之中猛醒,忧急起来。许多人关切英雄安危,于是急匆匆走出家门,紧跑慢跑往朱雀门赶去。

朱雀门,是东京汴梁城的皇城中轴线的南大门,许多最重要的朝廷典礼比如出征、凯旋、献俘、外使入朝、军民朝贺等等都会在这里举行,因此城门楼修的格外雄伟华丽。

高大的城门箭楼顶端,树立着一只巨大的镀金朱雀,金光璀璨,箭楼两翼漫卷的飞檐高高翘起,像两条飞扬的朱雀翅膀。

闻讯而来的东京百姓络绎不绝的赶来,朱雀门早已拥挤不堪,新来的民众四下寻找两位梁山好汉的身影,很快就发现,就在城楼屋檐飞扬的“羽翼”之下,两边各自垂吊着一人,正是刚刚火烧蔡京太师府的萧让、乐和二人。

只见二人都一身缟素,自己把自己捆绑起来,脑袋冲下吊挂在城门,每人还身缚一块白色长绢,上书一个斗大的“冤”字。

二人垂吊已久,口鼻都已经流出滴滴鲜血,但二人一声不吭,就这样默默的自悬与危楼,随时准备割断绳索,脑袋坠地而亡!他们分明用这种决绝的方式,做最后的抗争!

东京百姓看了,无不凄怆。

就在这朱雀门,两年前,他们扶老携幼,争相目睹梁山好汉入朝的盛况,眼见一百多生龙活虎神仙魔怪一般各具特色的英雄,从此要为国效力,谁人不满怀欣慰?

还是这朱雀门,人们一次次看见英雄们出征、凯旋,可是每次看英雄凯旋都会少了许多人,知道又折损许多好汉,让人们无比唏嘘感慨梁山英雄们为国家朝廷做出的牺牲。

可是英雄们的忠诚奉献,非但没有得到朝廷应有的犒赏,反而听任蔡京高俅等奸贼陷害,最终死的死、贬的贬,如秋叶飘零散尽,如今仅剩眼前这两个人,竟然还落得命悬一线的悲惨下场,谁见了不悲痛的泪流满面?!

平心而论,这两人原本在群星璀璨的水浒108将中,知名度并不大,和早就名满天下被搬进评书戏曲之中传颂的武松、鲁智深、燕青、李逵这样的好汉,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甚至于,二人的出名并非他们有什么出众的武功和精彩的故事,而是被人们长久的误解而担负骂名。

这萧让,绰号“圣手书生” ,擅长的不是武功,而是书法篆刻,因此被人称北宋书法大家的蔡京看中,老早挽留在太师府中。

而这乐和,绰号“铁叫子”,是一个少有的精通乐律颂唱的才子 。也被高俅从梁山上带到东京面圣,从此在高管士大夫的府邸间走动,成为红人。

梁山好汉凋零,而他俩却都能继续锦衣玉食,而且很长时间也不见二人有什么要为誓同生死的兄弟们报仇的意思,因此东京百姓,一直把他俩当做梁山的异类、叛徒看待。如今二人做出这番惊天动地的事,人们方才明白误解了两个英雄,梁山的确没一个孬种、败类!

人们因此格外怜惜这硕果仅存的两位英雄,人们拥挤在二人身下,仰望着二人,无不高声劝导着:

“二位好汉,不可短见啊——!国家还需要你们这样的英雄来保卫,黎民百姓还指望你们呢,保重贵体,不能寻短见啊——!”

“大宋百姓都知道梁山的冤屈,我们也要想办法为你们鸣冤抱不平的,你们可不要绝望啊——!”

各种劝告之声此起彼伏,如潮水海啸一般,在东京夜空中回荡。

闹出如此动静,不仅开封府、东京伊各级官府都被惊动,纷纷出来行驶自己的管辖事务,庞大的禁军也早就如临大敌,各区各营的官兵纷纷披挂上马,刀枪在手,怕的就是酿出什么民乱、暴动什么的。

朱雀门,也很快赶来大批禁军马队前来警戒,他们听说这里聚集成千上万百姓,为梁山鸣冤的呼声震天,原以为发生暴乱,匆匆前来弹压,可是来了一看,人虽多,群情也很激昂,但却保持着一种极其罕见的克制和忍让,自觉保持着一种良好的秩序。他们也觉奇怪。

其实并不奇怪,人们都被两个梁山好汉的以身殉道、克己复礼的牺牲精神所感染,都自觉效仿起来。

他们彼此手挽着手,秩序井然的跪伏在城门前,即便自己被禁军马队冲撞,并不做出什么过激举动,还是端正的跪在地上,齐声高呼:“冤枉——!冤枉啊——!”

禁军官兵一看此情此景,也都明白了,个个同样被这种氛围所感动。他们极力束缚住战马,不让它们冲撞到百姓。甚至个别同情梁山的官兵也情不自禁跟着一起高喊冤枉!军民就这样保持着一种难能可贵的相互体谅的秩序中。

有了这种可贵的秩序保障,东京和朝廷的各级高官放心了,开封府、东京伊的主官也都起来劝说两个好汉,赶紧放下自己。可是两个英雄根本不理睬他们。

民众们这时发出呼吁:

“让太子殿下来,我们都要面见太子殿下——!”

徽宗的太子,乃是定王赵桓,太子素来有着仁爱谦谨、体恤百姓的名声,因此百姓这时都希望太子出面,体察一下大宋臣民对梁山之冤的巨大不平,希望朝廷对此做出公平的决断,严惩陷害忠良的奸臣,以挽回民心。

这种呼吁虽然冒昧突然,但非常时刻,也不是不能接受。其实太子也早就被惊天的呼声所震撼,按耐不住,想走出宫中,尽自己一点力量抚慰一下沸腾的民怨。

因此在得知民众都非常克制受礼,就立刻放心的前来渲抚民情。

得知太子车撵到了,聚集在朱雀门的百姓,像盼来救星一般,立即让出一条大道,大家恭恭敬敬跪伏两侧,齐声高呼:

“太子殿下,梁山英雄们冤枉啊,您可要为国家社稷的功臣们做主啊——!”

太子走出车撵,一边走,一边挥手向东京民众示意。

太子走到两个英雄的身下,只见地上滴落的血已经很大一摊,他关切的仰起头,审视着两人的安危,开口询问起来:

“两位壮士,孤是东宫小主,二位现在可能听见我说话?”

萧让、乐和二人,此刻都已经支撑不住了,只剩最后一丝意识,一口气,他们听到太子来了,费劲的抬起头,艰难的回了一声,以示自己还活着。

太子接着关切的说道:

“我素来敬仰你们梁山英雄们的英名和忠贞,也为你们所遭受的不公正的对待,以及奸臣的陷害所深深自责难过……”说到动情处,太子有些哽咽。

太子接着说:

“我请二位英雄放心,我一定要尽快面谏父皇,力劝父皇严惩罪臣,追授宋公明等为国捐躯者应有的名誉勋节,并加授你们尚活着的英雄们应有的爵位官职,也好让天下忠臣义士们安心为国家效命。二位英雄,你们快快松绑,我特意带来宫中御医,这就为你们疗伤!”

萧让听了,长输一口气,艰难说道:

“我二人所以如此,只为让朝廷知道我们梁山的冤屈,让圣上警觉自己身边有多少的奸贼,要朝廷能改过自新,我们也就瞑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公明哥哥和众多兄弟们了,并不想苟活于世!”

城下人们听了此言,知道二人就要自尽,都有些慌了,太子急道:

“英雄,使不得啊,保重身体,也是国家百姓之幸,绝不可做出自绝之事!”

百姓也齐声高呼:

“活下去——!活下去——!”

一些有眼力价的人,纷纷跑到二人正下方,脱下自己的袍子,展开了叠在一起,然后众人各自紧紧拽住袍子一角,把它抻开了,仿佛一条毯子,想如此接住二人。

面对无数人的理解和关怀,萧让乐和感到由衷的欣慰,可是二人知道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是无法饶恕的,他们还是决绝的说道:

“感谢太子殿下,感谢东京父老,你们的关爱,我俩心领了,可是我俩犯下纵火焚城的不赦之罪,就算朝廷开恩,我们也败坏了梁山替天行道的大义,我们不能不责罚自己的罪孽!”

说罢,二人刀子一挥,斩断悬挂城头的绳索,一头栽向地面!城下所有人都发出惊惧的喊声。

多亏那几个有预见的人早做的救助准备,虽然准备仓突,衣袍根本经受不住二人坠落巨大的冲击,二人都最后还是重重坠落在地,但好歹经过一次缓冲,加上二人都是积年磨炼武功的练家子,身体底子异常坚实,所以虽摔得沉重,但都保住性命,只是都昏死过去。

太子得知二人只是受伤,急忙吩咐御医:

“你们快去急救,速速抬回宫中,一定要救活他们!”

一边回头吩咐:

“我们也回宫,我这就面见父皇”

再说宫中,

当今皇帝,乃是有着“道君皇帝”之称的徽宗,他在历史上有三项特别之处为后世牢记,一个是徽宗有精湛的书法绘画以及乐律的造诣,书画在我国文化史上完全可称作大家之作,另外两项就非常不堪评价了,一个是徽宗非常迷信道教,已经痴迷到幻想用各种宗教法事,获得上天神灵的庇佑,或者获得上天赐予他特异的治国技能,因此,徽宗经常会废朝多日甚至数月不理朝政,大兴法事。

想想看,本来就没有什么治国才能和理念,再由于痴迷艺术和宗教,同时又是一个沉迷酒色之徒出身,徽宗怎么会治理的好国家?因此宋徽宗在历史上最终成为一代可耻的亡国之君 。

当然,这是后话,话说大火之夜,宋徽宗正在干嘛呢?

此时啊,道君正在天启殿中,在请来的道教高师的协助下,举办一场耗时要七七四十九天的罗天大醮!

此时法事正在四十七天的关键档口,经月没有好好休息全靠“仙丹”提神的徽宗本来已经“练到”魔魔怔怔了,高师说,神仙马上就要下凡附体了,徽宗似梦似幻的正在高兴呢。

突然被宫外的喧哗惊扰了!

如果是平常事物,比如某个不长眼的大臣,拿着什么他以为重要的奏本来打扰,徽宗会因为他搅扰圣典龙颜大怒,说不定会杀头!

可是当听说外边全城的百姓,都在为一场可能焚毁皇城的大火而鼓噪喝彩时,徽宗一下子惊出一身冷汗,醒了!

这时,太监总管童贯走进来,急切说道:

“万岁,太子殿下不知何事,非要面架,我们拦不住他,他就这么闯进来了!”

话音未落,太子急匆匆走了进来,扑腾跪倒在徽宗面前,说道:

“父皇,大事不好了,皇城发生火灾,蔡太师府被烧,是梁山归义人萧让和乐和所为,可是全城百姓却都为他们欢呼雀跃,可见民心所向,都在为梁山鸣冤,父皇,您赶快还是惩办一下蔡京高俅几人吧,这几个贼子做的事天怒人怨,再不严惩一下,不仅可能激起民变,恐怕就是天道也会生变!”

说罢,还拿眼神狠狠的瞪了旁边童贯一眼,身为六贼之一的童贯,本来也被宫外的民情担忧,害怕徽宗会思考如何牺牲一下他们几人平息百姓的怒气,被太子这一瞪,更害怕了,两腿不由得哆嗦起来。

本来被打扰修仙的徽宗一肚子“起床怒”,暂时被外边汹汹民情压着没有发作,现在自己儿子也来鹦鹉学舌,徽宗一肚子怒气开始发作。

他怒斥道:

“蠢材,你也配讲天道?!你知道什么是天道?!”

太子喃喃回答:“顺乎民意是为天道……”

徽宗勃然大怒,起身吼道:

“好个痴儿,要真顺乎民意,你我活该去耕田担粪!哪里还轮的上你做个东宫殿下?!”

太子一脸不解,徽宗叹口气,说道:

“也罢,今天该让你知道什么是君王家的天道真相了,你随我来,我给你看样宝器”

徽宗带着太子走进天启殿内一间密室,里面只有一座小小的神阁,徽宗拉开神阁的幕布,只见神阁内供奉的并不是什么人形神像,而是一盏精金为架、水晶为码,做工巧夺天工的天平,天平正好处于不偏不倚的均势状态。

徽宗指着天平,说道:

“痴儿,你看好了,这才是天道真相”

太子更加不解,徽宗这才语重心长的讲解道:

“你中了那些忽悠书呆子的烂书的毒太深了,那些烂书满篇都是什么忠奸善恶,是非曲直,其实呢,真正天道看来,世上万物哪里有这些区分?它们本质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唯有各自利益不同而已,老天既然允许它们各自都存在,就不会非要消除一方,助长另一方,老天要做的唯一重要事情,就是努力让它们势均力敌,保持平衡。”

太子如听天书,徽宗继续讲解:

“放在朝政之事上说,也是一样,满朝文武,哪有什么绝对的忠奸善恶之人,都是为了各自不同的一己之私罢了,作为君王,要做的,正是效仿上天,允许任何一方存在,也不偏向任何一方,就是保持它们之间均衡,任何一方做大了,打破均衡了,就打压一下,助长一下另一方,再次让它们保持平衡。”

“恐怕世间都说我偏袒蔡京高俅这样的奸臣,对宋江不公,我知道蔡京高俅各种污迹,可是宋江一伙又是什么善男信女?如果非要把蔡京高俅铲草除根,势必另一方就一方独大,不仅平衡没有了,恐怕对君王也会不利,所以,我始终为蔡京高俅这样的货色,为他们在朝中保留一番天地,就是为了制衡另一方,达成某种平衡,这才是天道,才是君王之道,你懂吗?”

太子若有所悟,想了想,又说道:

“父皇见教的是,可是想来这均衡之术也是非常微妙难控的,比如今日之民情,就是蔡京高俅他们长期太被放纵,才会酿成今日如此强烈的民怨和激变,父皇,这恐难说是制衡得当吧?!”

太子所说正好刺中徽宗短柄,徽宗有些尴尬。

太子见刺中父皇,忙换了方向,劝谏道:

“父皇,今日之势,要求得制衡,必须好好打压一下蔡京高俅之流的气焰,这也算是顺乎民意吧,如何做得,还望父皇好好斟酌”

徽宗听了,赞同的点点头。

太子见徽宗还是画的一脸不人不鬼的仙妆,穿的一身道袍,批发赤脚,荒唐绝伦的样子,又加了一句:

“父皇,您已经废朝一个半月了,还请尽快开朝议事,火烧太师府之事,拖不得的”

徽宗听出太子画外之音,无比尴尬,忙回应:

“开朝,马上开朝”

童贯一旁关心的问道:

“陛下多日操劳,还是先休息几日再开朝吧……”

徽宗果决命令道:

“不行,马上击鼓撞钟,召群臣开朝议事!”

天已大亮,按法定朝仪,已经过了早朝时辰,满城军民都知道道君废朝一个半月了,所以没有哪个大臣上朝 。

可是突然间,钟鼓楼鼓声钟声怆然响起,封建社会的人都知道,这是紧急情况下,君王召唤群臣的信号!

一夜未眠的东京百姓,已经有些困倦的的神经再次兴奋起来,他们知道,废朝快两个月的道君皇帝终于要理政了,不出意料,他一定也是看到昨夜的民意,对自己有所反思,恐怕要好好惩治一下蔡京高俅党羽了。

人们顾不上疲惫,又争相走上朱雀大道,看着一顶顶官员的轿子抬向皇宫,这里面一定也有不少长期不满蔡京高俅之流把持朝政、结党营私的忠臣,比如受人尊敬的#李纲大人、#种略相公,于是一些胆大性急的市民就冲官轿喊到:

“大人们,蔡京高俅几个奸贼,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你们今天要好好弹劾检举一下他们的罪恶,绝不能手软啊——!”

这些官轿就这样一路上听着东京百姓发自肺腑的殷切嘱托,心中早已对六大奸贼无比憎恶的,比如李纲大人,自然信心倍增,充满要在朝堂上好好与奸贼党羽较量一番的斗志。自然,官轿中也有些正是六贼党羽的,他们听了,心中更加惶恐不安,好像马上要去上刑场一般。

到了午门,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在朝仪官的率领下,恭恭敬敬的列队走入禁城。

一进宫门,只见满是盛装列队的宫廷仪仗,手持金瓜斧钺、旌牦纛节等礼器,阵势不亚于贺正参拜大典!这与道君皇帝平素疏懒朝政的做派大相径庭。一看就知道今天圣上的心情也是格外振作,大有要做出一番惊人之举的架势。看着这里,那些奸臣党羽更加心虚胆怯,走路腿肚子直打哆嗦。与之对立的大臣看了这些人的熊相,心中即好笑又鄙视。

紫宸殿上,皇帝御座珠帘掩映,香烟缭绕,清幽肃穆,一派仙家氛围。

文武官员分列东西两班,面朝御座躬身等候卷帘开朝。

一阵清越的銮乐响起,大臣们知道徽宗皇帝已经悄然入座,齐齐跪倒在地。

这时,随着近侍官童贯尖尖的嗓子一声“开朝——!”御座珠帘徐徐漫卷,宋徽宗盛装端坐龙椅之上,皇家至尊气相仪态万千。

文武群臣立行三拜九叩大礼,一边叩头,一边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礼过后,议事开始,李纲正要出班启奏,徽宗皇帝见了,知道他一发话,必定要详尽历数奸臣大罪,事实证据确凿了,想和稀泥都难,于是不等李纲走出来,徽宗率先用一种罕见的严厉语气发话问道:

“朕闻昨夜皇城内发生大火,险些酿成民乱,朕无比震惊愤怒,一定要查明火灾因何而起?是何因果?对有罪之人定然不饶!”

这时,蔡京的大儿子,担任太子少保的蔡攸浑身焦头烂额,头上、手臂都缠着裹伤绷带,颤颤巍巍、踉踉跄跄的出班跪倒,拖着哭腔回禀道:

“是微臣府院被梁山草寇余孽萧让乐和纵火焚毁,火势又一路蔓延,烧毁高俅太尉和其他若干大人府邸。”

徽宗故意厉声痛斥:

“什么时节了?还梁山草寇?!宋公明等108壮士乃我大宋有功之臣,还敢用这等污蔑之词,可见尔等平素对梁山英雄们做过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蔡攸吓得忙叩头:

“微臣知错,微臣口误”

徽宗给个台阶,没有继续痛骂,转而问道:

“太师情况如何?可有人员伤亡?”

蔡攸失声痛哭:

“贱父年岁已高,经不起这番惊吓,已经卧床难动,微臣家眷连用仆人上下数百十口,死伤十余人,偌大宅院百余栋房屋系数被焚,化为白地!时值寒冬,至今全体老小,无衣无食无片寸栖身之地,饥寒交迫,呼天不应,叫地不灵,苦不堪言啊——!”

蔡攸这番痛陈,既非虚言,又加上一些情绪化夸张,端地听起来凄惨无比,可是,朝堂之上,却无人有半点悲悯之情,尤其那些憎恶蔡京老贼已久的官员,听了心中无比喜悦,心中暗暗都说:

“活该!真是老天有眼,活该报应这老贼!”

徽宗当然知道群臣的心情,也没有什么宽慰的话,接着用诘问语气问道:

“尔等即落得这步田地,心中可有反思反省?因何遭此劫数?是何因果?”

蔡攸心中不傻,知道现在朝野都要借机对他们进行惩办。就连一向偏袒宠信他们的皇上,也要好好做做样子,抚慰一下那些长期遭受他们欺凌打压群臣,所以,自己最明智之举,就是装出一幅自污自责悔过自新的可怜样子,越可怜越可能避免遭到真实的惩办。

于是蔡攸跪在地上叩头如捣蒜,痛哭道:

“贱父和微臣,经此天谴,已知悔过,不怨天,不怨人,都怪我等平日太过嚣张跋扈,非难百姓、愚弄群僚,致使天怒人怨,果有此报!贱父深深忏悔,昏迷前还做出吩咐,蔡府老小,不但要无怨无悔的接受天谴,这还不够,还需自责自罚,老父特意吩咐,要堆土把全部院墙都封死,与外界隔绝,蔡府老少不吃不喝,闭门思过,饿死冻死都是天意,能有活着的,方算老天垂恩——!”

蔡攸说道痛处,顿足捶胸,泣不成声,几欲昏死过去,这也不是全部都在作秀表演,的确有不少真实悲情在里面,所以,听了,真真切切让人心酸,不由得心生怜悯。

中国自古儒家文化讲求的就是“忠恕之道”,即便是对死敌,一旦对方反省或遭逢大难,儒家看来都是需要对其宽恕怜悯的。

这朝堂之上的群臣百官,都是饱受这种思想教化的,所以,看到蔡京一家如此可怜相,按照忠恕之道,就不好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了,谁那样做,就是典型无情无义的小人之举了 。

徽宗一看这情形,暗自也夸蔡攸会作秀,于是也装出一幅悲天悯人的样子,叹口气道: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太师也是我大宋四朝元老,没有大功也有苦劳,想来晚年糊涂,做些糊涂事,既然已经遭受劫难,又知改悔,就不要再过分追究了。你们一家老小,思过就行了,也不用闹绝食了,房子该建还是要建,饭该吃还是要吃。老太师有病,该治还是要治的……”

本来,蔡攸这一番半真半假的装可怜表演,已经把那些一开始还满怀期待要严惩蔡京的官员们给唬住了,不忍心再下“毒手”,又加上徽宗和稀泥,想弹劾蔡京之事也就只能不了了之。

蔡京已是死老虎,不好再打。

群臣的目光又投向同样最遭人恨的奸贼高俅,李纲悄悄瞄了高俅一眼,准备启奏弹劾高俅。

他们这一看不打紧,一看竟然都愣住了,眼前这高俅竟然认不得了!不是他们熟悉的样子。

原来的高俅,一贯都是典型的阴险家的形象,整日若有所思的捋着胡子,哈着腰,鹰视狼顾,像四下寻找猎物的野兽,高俅尤其爱从背后用恶狠狠的眼光端详人,让人虽不与他不打正面,也会倍觉头发捎发紧,背后发凉 !所以,人们印象深刻的高俅,总是那么一种站不直走不正的猥琐阴险的样子。

加上昨夜的骚动,原本群臣们揣测,今天高俅不但还是站不直,可能会更加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垂头丧气。

谁知今天的高俅,却昂昂然一幅与往日迥然不同的模样!

只见高俅挺直腰板,端平双肩,那身形一下子变得分外高大伟岸起来,人们竟然无不感到惊诧,不知道高俅竟如此高大魁梧,高俅还傲然的仰起头,意气风发,甚至连平素蔫不及的几绺山羊胡子,今天竟然也像美髯公那样乍乍蓬蓬起来,一幅气宇轩昂的样子!那形象,真堪与古画中“凌云阁功臣图”中的古代功臣良将相媲美!

这哪里还是破落户出身的高俅?分明是缔造三分鼎立的曹操再现啊!

李纲和群臣一时间看的目瞪口呆,甚至有人自惭形秽起来。

李纲看的发呆,一时忘了启奏弹劾之事,高俅却一幅跃跃欲试的样子。

玉陛之上,近侍童贯看的真切,心中不免受到高俅的鼓舞,高声问道:

“还有哪位臣子有本上奏?”

李纲还没有醒过神,高俅已经抢先出班,声如洪钟一般高声宣告道:

“臣兵部太尉高俅,有重大边警启奏圣上——!”

群臣一听,边警?!也着实一惊,认真听起来。

徽宗也对变了个人一样的高俅非常赞许,点点头,问道:

“高爱卿,是何边警?如此紧张?”

高俅一字一板,朗声道:

“边关密报,近日,辽国无端私自关闭宋辽边境所有茶马商榷!并勒令国人,匹马不得私贩我大宋,违令者斩!已经连杀我国在辽商人多人!另查,辽国边境军队也频繁调动,时有挑衅,似有入侵我大宋的不轨之图!?臣请陛下早有准备”

高俅奏文不多,可是一字一句都似敲钢打铁一般,直入人的心中,令人毛骨悚然!

这的确是非常严重的事,宋朝开国以来,辽国一直是首要的敌国外患,仗着兵强马壮,屡次入侵宋朝。后来,宋朝采取屈辱的岁币制度,拿金帛买来百十年和平,可是,宋朝上上下下,无时不对辽国抱有深深的恐惧和警惕。所以,辽国军队针对宋朝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发宋朝君臣的警觉。

再说这茶马商榷的关闭,竟然也是关系国家安危的头等大事,从唐朝开始,中原王朝丧失了北方、西北方草原地带的控制,也就丧失了优质马匹的输入来源。

然而,马匹在冷兵器时代,却是一等一的战略资源,这是因为,冷兵器战争中,对战争起决定性作用的,就是拥有强大的骑兵,缺少战马意味着无法组建强大骑兵,因此在战争中屡屡被动挨打。

宋朝无马,只能高价向辽国、西夏、吐蕃、南诏等邻国购买,主要还是辽国,因此,宋辽边境,设立多处茶马交易的商榷。

商榷开,则意味着宋朝能获得战马,商榷关,则意味着宋朝可能失去大部分战马来源!

而且,马榷的开关,总还伴随着两国战争与和平的微妙转换,完全是战争的预告!!

所以,辽国此番关闭茶马榷,不能不说是一种严重的边界军情警报!当然值得身为太尉的高俅如此紧张。

刚才还打算弹劾高俅的李纲等群臣,一听这消息,无不惊骇,同时,也倍感自己反而像个无事生非的小人,放着国家大事不管,却为一些个人恩怨搞内讧,实属不齿行为!

李纲等人此刻,对高俅的看法,已经完全变得高大上起来,完全没了底气。相反,还有一点小孩子依赖大人的感觉,希望高俅能拿出什么更好的应对之策。

徽宗也有点着急,问道:

“既然边警紧张,高爱卿有何对策?”

高俅一幅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朗声回答:

“当务之急,微臣需要即刻巡边视察,查清情况,再做对策,同时也为检阅边防部队,鼓舞士气,扬我国威,不给辽国可乘之机”

高俅要巡边,这也的确合情合理,群臣暗自都点点头。

徽宗也点点头,准奏:

“高爱卿所言极是,就有劳高爱卿了,不知你准备何时动身?我也叫礼部早做准备,举办仪式,为爱卿壮行”

高俅急切道:

“万岁,军情如火,哪里还能耽搁?臣请今日就出发,断不需要什么壮行仪式!”

高俅此言一出,徽宗和群臣再一次惊住。封建时代,凡事都效率低下,拖拖拉拉是常事,就算什么名义上的“急务”,吩咐个下人去办可能会快一点,但凡是官职越高的,越可能会拖拖拉拉一下。就算一些忠诚可靠的官员,要他们快一点,也得好几天准备准备,再怎么廉洁奉公,朝廷举办个壮行礼仪还是少不了的,仅此就得好多天。

即便李纲这样的良将,也想不出当天就动身的想法,所以,高俅话一出,众人再次惊讶,越发不认得高俅了!

徽宗也万没有想到,高俅怎么今日就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过,徽宗也非常感动高俅雷厉风行的样子,于是就答应了他,鉴于军情紧急,群臣也没有其他重要事,徽宗就此散朝。

群臣原本想借机惩办一下蔡京高俅,想不到竟这样收场,大家都心情复杂的各回各家。

再说高俅,端的是言必行,行必果。

他散朝后,也不回家辞别,立即赶回兵部衙门,一边吩咐随从准备出行。一边又唤来留守的官员,交代自己不在时的事项。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效率极高。

不到一顿饭的工夫,所有事宜都交代完毕,这时随从来报:

“禀告太尉,出巡人员行装齐备,只等太尉发话,何时登程出发?”

高俅眼睛一瞪,喝到:

“等什么?!立即出发——!”

整个兵部都惊住了,从来还没有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过事情,就算最下等的送信奴才,也得安排一顿热饭热菜款待一下再走吧。

那见过堂堂一国兵部太尉出巡,连顿饭都来不及吃就出路,就是远古圣贤就没有这样啊。

就这样,堂堂大宋兵部太尉,就要登程出巡了!此等军机大事,放在平常 那是需要许多周折安排的,朝廷是会尽可能展现国家机器的威仪的,礼部是需要择定良日吉时,举行一场隆重的出巡仪式的 。

宋朝朝廷做事情,尤其爱奢华的阵仗,随随便便一个皇家出行,都会安排几千人上万人的礼仪阵仗,安排无数的旌旗、礼器、车架、卤薄,花费都是无算的。阵势如此之大,以至于出现一种叫“彩郎”的临时工,就是朝廷要有什么仪式,搞排场的人手不够,就会从社会上挑一些长相俊点的闲汉,换上礼服充当随从,完事给俩小钱。东京由于经常要有这种奢华阵仗,竟然养活许多职业充当“彩郎”的破落户、闲汉 。

有朋友问,耗费这么多,为什么啊?封建王朝的思维逻辑,其实就跟那些小地主、暴发户差不多,什么都爱炫耀一下,显摆显摆,皇家更是想要彰显王朝的威仪尊贵,展现一下雄厚的国力。

目的还是想吓唬吓唬小百姓,可是适得其反,这种奢华仪式举办多了,百姓感觉就像看豪华版的“猴子戏”一样,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高贵无尚,反而觉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徒有其表。

高俅是破落户、小跟班的闲汉出身,年轻时候没少为别人充排场,他太了解这种热热闹闹的“马戏班”的利弊了。

高俅不是不想显摆,不是不想举办个仪式,风风光光的走,他只是不想费劲吧啦的,最后搞成滑稽“猴戏”。

他需要的是一场别开生面、与众不同、令人记忆深刻的“另类排场”。

其实,刚一散朝,高俅就派许多小喽啰到处宣扬:高太尉今天要出京巡边了!

东京百姓这个兴奋了,今天这是怎么了?精彩的事接二连三,一夜困觉还没有补,这大中午的,又有一场好戏看啊。

午时三刻,兵部门前轰隆隆响起一阵号炮,而后鼓角齐鸣,犹如将军出阵一般。引得早就等候的百姓,纷纷前来观看,大街上再一次人山人海,东京百姓挣睹太尉出巡。

兵部大门一开,太尉一行就“闪亮登场”。

看惯了东京各种各样朝廷大典的市民们,乍一看高俅出行阵势还很纳闷,这个出巡大典怎么这么奇怪,连个净街、前导、本阵、殿后什么阵仗都没有啊?大车小辆也没有,就光溜溜几十个人马?还不如县太爷出行的排场大呢。

可是仔细观看,人们的浮躁心思就慢慢消散了……

只见太尉高俅此行,人员连同高俅本人以及各级随从、护卫仅仅三十六员!没有插满旌旗的华丽卤薄车辆,包括高俅本人,一律简装骑马。

更奇特的是,他们不分地位高低,装备完全一致,都是一身赤色锦衣软甲,一顶红色范阳笠,一席玄色披风大氅,黑红相间,朴素大方,玄武之相,人人弓箭佩剑在腰,英姿飒爽,分外威武。他们没有那种几百人组成的浩浩荡荡的旗阵,除高俅之外,随行的所有人,自己就是旗手,手持一面旌旗,上面分别上书着:“奉敕”、“出巡”、“兵部”、“太尉”、“高”……等字样,简朴至极却透出别样的尊威。

再看马上,就是高俅本人马上,也都捆绑着帐幕、雨具等用品,显示着他们准备一路风餐露宿、昼夜兼程的决心,绝不会一路游山玩水、四处接受贵宾般接待。

整个队伍,没有一件奢华的排场礼器,也没有前呼后拥的彩郎,锣鼓喧天的乐队,从头到尾,就是这三十几个即是朝廷一等官员,同时又是最下级护卫武士的队伍,他们一声不吭,面容肃穆坚毅,默默的仗旗策马前行,只听见马蹄声声,无言传递着大义凛然的声威,散发着人们只能从书本中读到的远古良将出征时才具有的简朴、历练和威武气概,

此等简陋到“卑微”的阵势,东京百姓何曾看见过,可是他们却从中体会到强烈的令人敬畏的风采和气相!这是那些动辄动用成千上万人装点的“皇家大典”所感受不到的!

东京百姓都莫名的感动了,有一种误解高太尉的强烈感受,有些年迈的老人格外容易动情,纷纷流着泪说道:

“这莫不是就是圣贤书上说的王师应该有的样子吧?!……”

就这样,高俅一行,在东京百姓慢怀着敬意迷惑矛盾情感的夹道目送下,默默走过长街,走出城门,跨过金水河。

这才快马一鞭,风驰电掣一般飞奔起来。

直到他们跑出十里有余,路上再无什么闲杂人等之时,这才停下狂奔,却见高俅回头望了东京一眼,犹如逃离狼窝虎穴一般,面色大变!只见高俅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一口污血从口中喷出!

而后高俅像耗尽生命力的濒死病人一样,在马上摇晃一下,仰面栽倒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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