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聿的力气很大，抓着殷棠衣领的手像是掐住了她的脖子。
那双满含怒火的眼睛，仿佛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仇人。
殷棠被勒得生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想挣脱，江以聿却抓得更紧了，“我已经原谅过你一次，为什么你还要找人绑架瑶瑶？你是不是想把瑶瑶也害得像……”
他突然顿住，死死盯着殷棠的眼睛泛起红血丝。
后面那个名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殷棠却明白他想说什么。
甚至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没说出口的那个名字是什么。
殷棠停止了挣扎，就这么看着那双猩红的眼睛，声音执拗：“我没让人绑架过江小姐，也没人绑架过嫂……她。”
“江以聿，这种话我解释过很多次，但你从来不信我，连警方的调查也不信。”
“你只喜欢用自己的想法来给人定罪，现在是，当年也是，你……”
“闭嘴！”
江以聿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突然抬手一巴掌打到殷棠脸上。
他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了响亮的巴掌声。
“小姐！”
张伯第一时间跑过去，自己差点儿摔倒都顾不上，想去接住被扇得往后倒的殷棠。
但他上了年纪，反应再快也跟不上，只能眼睁睁看着殷棠倒下，脑袋重重磕在地上。
当张伯终于跑过去扶起她时，就见一股滚烫的鲜血从殷棠额头上流出来。
刺目殷红的鲜血让所有人都愣住，包括盛怒的江以聿。
他心底升起慌乱，举着扇过殷棠的手不知所措。
“我不是……”
江以聿想解释，却在触及殷棠那双冰冷的眼睛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像大冬天有一块冰掉进衣服里，冻得他浑身止不住发抖，脑子也在瞬间变得清醒。
从什么时候开始，殷棠看他的眼神变得比看陌生人还冷了？
明明她以前总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大哥，说自己以后就算嫁人了，也要依靠他一辈子。
江以聿忽然有些记不起，上次殷棠用敬仰依赖的眼神看着自己，是什么时候了。
他心里莫名一阵慌乱，下意识想走上前，张伯却制止了他，“大少爷还是别过来了！”
江以聿表情一僵，下意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大少爷不是故意的。”张伯语气冷淡的打断他，眼眸中还带着讥讽的怒火。
“你打小姐不是故意的，把她推得头破血流也不是故意的，就像小少爷上次差点当着我和老爷子的面杀了小姐一样，都不是故意的。”
“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欺负小姐，哪怕是差点要了她的命，都可以说成不是故意的，对吗？”
江以聿被问得哑住。
阿鸣失手差点儿杀了殷棠，他又失手把殷棠推倒，摔得头破血流，他们伤害了殷棠都是事实。
可，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直以来，他们只是希望殷棠能收敛嫉妒贪婪的心思，跟瑶瑶好好相处。
明明仅此而已，殷棠却始终做不到……
张伯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真怕自己忍不住会冲上去跟江以聿动手。
“我先带小姐去医院，大少爷要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吧！”
张伯扶着沉默的殷棠，径直往外走，从始至终没看过一眼江家几人。
殷棠冷漠的态度让江以聿心里又是一慌，本能想追上去，却被旁边的江彤瑶拉住。
“大哥，张爷爷和姐姐现在正在气头上，你追上去也没用，不如等他们气消了再说。”
她一副体贴的样子，“我相信姐姐能理解大哥的，她应该知道大哥只是想到幼雪姐姐，才会一时气急失手推她。”
听她直接提到那个名字，所有人都下意识将紧张的目光看向江以聿，果然看到他黑沉下来的脸色。
原本呆呆望着殷棠离开方向的眼神，也重新染上怒火。
江以聿回头看向江彤瑶，严肃郑重的跟她保证：“瑶瑶放心，绑架的事我一定会让殷棠给你一个交代。”
他已经原谅过殷棠一次，但她不仅没有认错悔改，还用同样的手段对付瑶瑶。
这一次，他绝不会轻易原谅！
江彤瑶眼眶微红，一脸感动，“大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
殷棠的伤看着严重，其实就是蹭破了皮，并无大碍。
但张伯看着还是心疼。
更让他心疼的，是殷棠在处理伤口时，从始至终没叫过一声疼，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仿佛这样的伤对她而言，早已成了习惯。
可以前的小姐要是受了这样的伤，早就哭着去找老爷子告状了。
张伯没忍住问道：“小姐，你这两年在国外究竟是怎么过的？”
江家人把小姐的行踪藏得太好，他和老爷子这两年都没查到线索，自然也查不到小姐经历了什么。
可以前那个张扬开朗的小姐变成现在这样，肯定受了很多苦。
殷棠当然不会将自己这两年的经历说出来。
既是不愿，也是不能……
张伯知道她性子执拗。
她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说都不会轻易改变想法，自己就算再好奇也问不出来。
他只能换个话题：“过去的事我不问，但刚才大少爷说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
他不知道大少爷是有什么证据，一上来就直接找到小姐问罪，但他相信小姐绝不会做出绑架人的事。
殷棠心口微微泛酸。
江以聿质问她的时候，她心里除了可笑和了然，没有任何别的情绪。
因为她知道只要江彤瑶出了事，自己任何证明清白的举动，在江家人眼中都是狡辩，没有人会信她。
所以她没打算解释，也无所谓江家会不会把这件事怪在她身上。
可没做过的事被人平白无故甩头上，她不是不会委屈，只是她以为自己的委屈没人会在意。
殷棠乖巧的点头，“好，张爷爷一定要帮我查清楚。”
许是怕她回去受欺负，即便殷棠没什么事了，张伯依旧坚持让她住院。
殷棠也不想回去看到江家人，便在医院住了下来。
但她不想见江家人，却有人来主动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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