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终年覆雪之地,祁山南脉,猎户聚群村落,慕家庄。
今年关外的白毛风刮得早了些,刚入冬已是大雪天。
庄外雪地苔原,马蹄声急,为首一人手执镶金玄旗,旗上所绘赤色新月煞是惹眼。
身后一干人等皆是黑衣斗篷,腰间长刀,冷冽中透着杀气。
一行人行至庄前,执旗者拦下村口刚打猎回来的壮汉,两眼深似寒潭,冰冷地盯着他“此处可是慕家庄?”
壮汉抬眼,见马上众人皆是一身官服,又一个个杀气四溢,不似善辈。
哆嗦着拱手道“此处确是慕家庄,各位军爷若是刚从关外回来,可到庄内吃些温酒暖暖身子。
只是今年这风雪紧了些,没猎到多少好货。”
执旗者并未理会,接着道“庄内年前可是进了新人?”
壮汉有些发蒙,楞楞的回道“初春时倒是来了一家逃荒的同族…”
执旗者眼内凶光闪动,不等壮汉说完,兀自打马向前,闯入庄内。
壮汉躲避不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眼中惊恐神色还未散去,便觉脖颈处寒光掠过,血溅当场,身首异处。
“胧月宫办事,庄内一个不留,给我杀!”
“谨遵黑骑统领吩咐!”
执旗者挥动手中玄旗,身后众人领命,皆是夹紧马腹,如恶鬼般冲入慕家庄。
一时间惨叫声迭起,无论男女老幼纷纷毙命于长刀之下。
纯白的雪地硬是被血水刷成了赤褐色。
慕家庄村尾,几间木屋围成的院落,一个五岁孩童扎着小辫,身着动物毛皮做成的袄子,手里提一柄木剑,自顾自的玩着。
飘落的雪点打在他脸上,冻的他缩了缩脖子,他放下手中的木剑,看向已经在院门口站了一个时辰的女人。
女人双眉紧锁,这连日异常的风雪让她心绪不宁,她盯着村口的方向,总觉着某种变故将要发生。
“若依姑姑,你都在这站了许久了,是在等什么人吗?是不是娘亲快回来了?”男孩拉着女人的裙摆,眼内生出期许的神色。
“城儿乖,快回房去,小心冻着了。”女人微笑着弯下腰将男孩的皮袄紧了紧,并没有回答。
“姑姑,娘亲答应过的,她会来接城儿的,她…她…”男孩眼里泪水打着转,小脸憋得通红。
“你娘亲答应过的,绝不会食言,城儿也要答应姑姑,男孩子不能轻易流泪。”女人爱怜的将男孩脸上的泪水拭去,眼内闪过一丝哀伤。
雪地里忽地传来马蹄疾驰的声响,依稀还伴随着兵器的碰撞。
女人神色凝重,急忙起身,招呼男孩回屋。
“姑姑,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城儿,听姑姑的话,回屋躲起来,姑姑没叫你,千万别出来!”
女人有些慌张,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推着男孩进屋,又将房门锁了起来。
待女人转身,执旗者已率领一众黑衣人行至屋外。
他跃马而下,将那面新月玄旗立于地面,身后一干人等也悉数下马,列在他身后。
众人黑色斗篷上早已满布赤色斑点,女人抬眼看了看,一脸平静,她深知这些人的手段,今日慕家庄怕是已再无活人。
“小人何信见过司监大人。”执旗者双手抱拳恭敬地朝女人鞠了一躬。
“何统领无需作态,我慕若依何德何能受此大礼。”慕若依双眼盯着何信,背在身后的右手已悄然伸进腰间的布袋内。
何信朝慕若依背后的木屋望去,眼内杀气升腾。
“司监大人也是聪明人,何苦委屈自己隐居在这冰天雪地的北境群山中。
只要带上那孩子回王都复命,我保证左丞相定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
到时你也能坐上御神司掌印之位,何某也能向长房大人有个交代。”何信散去身上的杀意,仍是恭敬地望着慕若依。
“哼!如今朝廷已是风雨飘摇,你们这些蛀虫,也不过就是肖奉常养的一条狗罢了。
无需多言,今日哪怕我粉身碎骨,也不会把那孩子交给你们!”
“好,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也休怪我等手中钢刀无情。”
何信举旗点地,身后众人会意,长刀接连出鞘。
“不必留活口,杀了她再去搜那小孩!”
“领命!”
众人手提长刀,皆是杀气腾腾,冲慕若依周身要害抹了过来。
慕若依闪身躲过长刀劈砍,退至院落中央,右手顺势从腰间布袋抽出几张捏成人形的符纸。
只见她将符纸扔向空中,双手手诀变换,嘴里喝道“天地玄气引内,以纸为形,魂归兵至!”
指尖数道金光闪过,符纸逐一幻化人形。
慕若依再度变换手诀,符纸幻化的士兵随即展开进攻。
双方立时战作一处,刀剑交拼,数个回合下来,互有损伤。
慕若依喘着粗气,嘴唇也有些发白,布袋里的符纸已快用光,而她对法术的掌控似乎也快到极限。
“不愧是御神司司监,化形之术果真了得,能伤我这么多手下,何某佩服。
不过…”
何信话音未落,那些没受到致命伤的黑衣人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见那些人口角抽搐,眼神凶狠,浑身肌肉似是膨胀了一圈,因用力而不住抖动。
“你…你给他们服了坠神水!”慕若依满脸震惊,她知道坠神水是何其可怕之物。
它能短时间提升服用者的精神反应力和肌肉力量,但在药效过后,也会对服用者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轻者残废,重者性命不保。
“没想到你也知道坠神水,那便停止挣扎吧,大家都少废些功夫。”何信冷哼一声,挥动手中玄旗,只见服下坠神水的黑衣人如同抽去魂魄的傀儡般发疯似地朝慕若依扑了过去。
慕若依连捏数个手诀,指尖已有殷红鲜血渗出,化形的纸人士兵奋力阻挡,奈何那些疯癫状态的黑衣人混不知疼,用肉身抗下剑斩,悉数将纸人士兵斩杀。
避无可避,慕若依浑身连挨数刀,鲜血滴落雪地,后背靠着院中树木才勉强支撑。
黑衣人举刀劈砍,正欲结果慕若依性命。
忽地眉心处被一浮尘击中,接着空中传来一位老者话语,声若惊雷。
“老朽云游至此,尔等不可再造杀孽。”
一位须发皆白的黑袍道人飘然而至,左手擒一把黑木拂尘,右手负于身后,精神矍铄,好一副仙风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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