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走了,日子还得过,我重新打开了寿衣店的大门。等了一整天的生意,结果和我爷爷预测的一模一样,门前冷冷清清,别说顾客,连个鬼影都没有。
傍晚时分,我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听他在电话那头说他已经到了外地,让我不用担心,安心守住家业。
我其实从来没担心过爷爷,他那一身算卦的本事,能避开不利的地方,几乎无往不利。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爷爷说:“该回的时候自然会回来。”
这一天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直到第二天早上,胖网管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跑来交房租,见我毫不犹豫地多收了他三个月的租金。我知道,他要是没点积蓄,迟早会把钱败光,到时候他都交不起房租了。
我收了钱,吃过早饭后又开始开店门,准备迎接新的一天的生意。
平时,爷爷都是在那把摇椅里休息,今天换成了我自己。我坐在摇椅上,却没开电视。那台小黑白电视,信号差不说,声音也很吵,根本看不清楚什么。
我一边躺着,一边开始回想爷爷常说的话。爷爷曾经说过,我这辈子得完成三件事:
第一,娶妻,这是每个男人必做的事。
第二,攒钱,至少要有一千万。他说有些事情,只有当我的财富达到一定的数目,才会接触到。否则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第三,查清楚父母的死因,并为他们复仇。
这第三件事,虽然不容易,但我一定得做。父母死于“自杀”,警方的结论让我从小心里一直有个疑问。爷爷每次提到这个话题,神情总是古怪,显然不相信警方的解释。肯定有事情我不知道。我要找到真凶,解开这背后的谜团。
虽然这三件事看似没有什么关联,但我深信,只有完成了前两件,第三件才可能顺利完成。而娶妻这事,我或许可以马马虎虎完成,可攒一千万,就难了。现在,我必须从每一分钱开始积攒。
正在我沉思时,店门被拉开,昨天的那两个中年男人又来了。那位昨天和我说话的中年人一进门,便问道:“神相前辈呢?”
我躺在摇椅上冷冷回答:“走了。”
他愣了一下,问:“这么突然?生病了吗?”
我冷淡道:“没死,是走了。他让我不要找他。至于你昨天求卦的事,我可以替你完成。如果不信任我,随时可以走。”
那中年人有些恼火,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小哥给我算一卦。我是神相的老朋友,昨天你看我面相,也说得很准,我不算白来。”
我从摇椅上站起来,走到柜台上拿了纸笔,问道:“先生,贵姓?”
“免贵姓张,张承泽,今年四十岁。”他说道。
我点点头:“我可以给你算卦,不过根据我爷爷的规矩,面相一卦是送的,昨天已经看过了。剩下的,你可以选一种,我精通相手脚、相骨、相气、相形、相神、相肉、卜卦、测字。你可以任选一项,其他的我不太拿手。当然,你要是想要其他的,也可以试试。”
张承泽摇摇头:“不用别的,我还是要卜卦。二十年前,神相前辈就是用卜卦帮我度过了难关,才让我有了今天的成就。”
我点点头,开始指示他:“那么,你写三个百位数字,给我简单算一下。”
张承泽有些不悦:“这事儿对我来说关乎重大,怎么能随便一算呢?”
我笑了笑,把纸和笔递给他:“你写吧。如果不想算,你可以直接走。”
见我态度坚决,张承泽只好接过纸笔,迅速写下了三个数字:“165”、“166”、“126”。我拿起数字稍微一推算,就知道他求的正是一个井卦,而变爻为本爻。
根据卦象,张承泽最近的时运将大好,事业即将步入正轨,财运也会滚滚而来。不过,家宅方面需要注意水患,水可能是大雨的自然之水,也可能是水管破裂之水。另外,卦象还显示张承泽肾气过盛,近期需要注意身体,尤其是肾部。
我一边解释,一边耐心讲解。张承泽静静听着,直到我说完,才惊讶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之前的麻烦真是被我那兄弟牵连的?”
我笑了笑:“你面相上有些提示,加上卦象中的信息,推测出你最近的困境,并不出乎我的预料。”
张承泽突然变得非常恭敬:“小李相师,没想到你比你爷爷还要厉害。”
我赶紧摆手:“不敢,不敢。我和爷爷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
“太谦虚了。”张承泽摇头:“我看你比爷爷更有眼力,算得比他还准。”他接着问我要多少钱。
我想了想,市面上的算命价格也就二三十块,我看他客气,便定了个一百块。
张承泽二话不说,指示身旁的老霍给我递钱,结果老秋直接递给我一叠一百元的大钞。
我一愣,张承泽笑着说:“这是给你酬劳,别嫌少。我以后一定还会来麻烦你。”
我推辞道:“张先生,您以后直接叫我李三一就行了。钱我收一百就够了。”
张承泽摇头:“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样,我把你店里的货全搬走,就当是我照顾你的生意了。”
我愣住了:“这些东西都不值钱,您要这些干嘛?”
他笑了笑:“有备无患,明天我会派人来搬。”
第二天,张承泽果然派人把店里的所有货搬走了。我仍觉得有些亏欠,便把爷爷那台小黑白电视也送给了他们,但爷爷的摇椅我没舍得送。
店空了,我心生一计,干脆开个算命的小门脸,或许还能提高房租。我本来想继续经营寿衣店,但忽然觉得不如开个算命店或许更好。
想到这,我决定去找赵汝豪,县城家具城的那位古董家具商人,向他打听一下家具的事,顺便给新店铺添置一些有气场的陈设。
我到达了县城东头的家具城,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赵汝豪的店容易找,进门后一直走,最里面就是他那家,靠近厕所。店里没人理我,看来他们并不认为我能买得起他们的东西。
在门口,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和赵汝豪讨价还价,旁边还放着一张黑色的书案,男人时不时拍着桌子,口中絮叨着不值那个价格。
赵汝豪虽然外表文弱,但脾气很火爆,听到对方这么说,他直接回道:“如果你觉得不值,就去别家看看,能比这个价格更低的你就买,买不到就回来,价格还是一样。”那人急了,骂了几句就气呼呼地走了。
看见我进来,赵汝豪笑着打招呼:“李三一,好久不见,爷爷还好吧?”我停下车,语气平淡:“我爷爷走了。”
赵汝豪愣了愣,马上道:“节哀。”我推了推他,开玩笑说:“节哀个屁,爷爷没死,只是走了,找不着了。对了,最近有新到的老家具吗?我想弄一两件。”
赵汝豪问我做什么用,我回答:“我准备关掉寿衣店,开个算命铺,今后靠算命过日子。”他大笑:“你行不行啊?”我却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反击道:“你今天的运势真差,今天开门到现在应该还没做生意吧?”
赵汝豪摸摸鼻子,“你猜对了,今天还没开张。反正库房都空了,过几天我也打算换行当了。”
“为什么?”我问。赵汝豪答道:“我舅舅在市里开了一个更大的店,要我去帮忙,顺便算入股。市里有钱人多,干这行容易。咱这县城呢,买得起这些家具的人少。”
我一边听着,一边转悠,最终看中了那个黑色的书案,指着它问:“那个多少钱?”赵汝豪一看,迟疑道:“那玩意儿?如果你要,我骑三轮车免费送你,但得告诉你,这东西有点邪,晚上总是会响,好像有人在敲打它。”
我有些惊讶,但不太相信,毕竟和爷爷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没见过什么怪事。我笑了笑说:“你吓唬我吧,我从来没遇到过这些。”
赵汝豪认真地说:“我真不是吓你,是真的。”我反问他:“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它卖给刚才那个顾客?”他苦笑道:“生意人都想多赚点,你不懂的。”我笑道:“是,你这手法,吓跑顾客了。”
“别废话,要是要就买,不要就挑别的,钱到手了才是。”赵汝豪不耐烦地催促。
我本着能省一分是最好,既然他免费送书案,我当然不会错过,于是果断答应了:“要了!”
我又在他店里挑了些老家具,一共花了四百多,赵汝豪骑电三轮车把东西送到了我家,并帮我布置了一下小店。店里陈设搞定后,赵汝豪关掉了店门,打算换行当了。
那天晚上,我和赵汝豪去了附近的烧烤摊,边吃边喝。酒量不行的我很快就有点晕了,赵汝豪倒还行,喝了几瓶照样能走路,只是开始说话没边了。
他告诉我,那个书案是他从一户死了老人的家里收来的,老人死前常在那儿写字,死后家里人受不了这桌子每晚都会发出响声,才处理掉的。赵汝豪看到桌子木质好,没多问就收下了,结果买回去后,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差,有时几天都没生意。他本想扔掉书案,可每当想到那是拿钱收来的,又舍不得。
我听后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酒意上来,没多想,便和他继续吃喝。聊着聊着,他又问:“这桌子是不是每天都响?”他笑了笑,说:“也不是,有时几天都不响,但有时一连好几天都在响。”
直到深夜,赵汝豪决定在我爷爷的屋里睡,我顺势让他住了过去。爷爷的屋子有点阴森,赵汝豪嫌不太舒服,要我睡进去,我自然没有推辞。喝醉了后,我们很快都入睡了。
然而,夜深了,大约两三点,我忽然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像是门被开了,又像是有人在挪动家具。我翻了个身,觉得不对劲,起初以为是二楼的租户回来了,但不久后又听到一声“咯吱”的响声,比之前的更大,更刺耳。
我坐起身,心中一惊,忽然想起了那个书案的事,难道真的是发生了什么超自然的现象?
我透过窗户往外看,院子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正当我以为是幻觉时,一道黑影突然闪过,我吓得差点掉下床。紧接着,我大声喊道:“谁!”但没有回应,那个黑影似乎朝着我那间小店去了。
我开了院子的灯,拿起手电筒,准备出去查探。赵汝豪也从房间出来,看着我低声说:“你也听到了?”
我点点头,告诉他我看到了黑影进了小店。他压低声音说:“贼?那我们去抓!”
于是,我们一起拿着手电,悄悄走到小店后门。门口的锁没有被撬动过,一切看起来正常。
可就在这时,店里突然传出一声轻微的“啪”声,明显是有人在敲那个书案。我心头一紧,开始摸索着钥匙。
“你想干什么?”赵汝豪紧张地问。
我低声说:“我要进去看个究竟。”
赵汝豪拉住我,急道:“你疯了?万一真有鬼呢?”
我犹豫了下,按下决心,从手指上划了一道血痕,先在自己印堂上画了竖线,又在他印堂上画了一条。 “这样可以防止邪物侵入,保护我们。”
他说:“我也没见过鬼,反正有这么多人住,咱不怕。”
我点点头,于是我们互相支持着,悄悄打开了店门。刚一进去,手电光照亮了书案——它已被扯偏了,书案旁还蹲着一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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