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霜华不做声,就当曲流云当邬霜默认之际,邬霜华才道:“不,存魂鼎也是原因之一。”
邬霜华原本的声音里更多了几分认真:“因为我答应过霍天骄,会帮她管理好七处,直到我的生命走向终结。”
金光无声息地幻化成缕缕金丝蜿蜒曲折地向一个地方汇去,俄顷间,黑暗中光亮乍现。
曲流云还没有从邬霜华刚刚说的话里回过神来,转眼间又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二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光亮刺地睁不开眼睛,再一睁眼已经置身于山水之间。
“这里是…轮回渡?”曲流云不可置信,他诧异地环顾四周,俯下身捻了一撮脚边的青草,凑近一嗅,草木的清香沁入心脾。
“是,也是钟山”邬霜华的眼神变得柔和,铺面而来的清风让她仿若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钟山是轮回渡?”曲流云一脑门雾水,他不是邬霜华,这一草一木一清风于他而言也只是草木清风而已。
“烛九阴是上古神兽,他法力高强,你身处的钟山不过是他施的一个幻术,这里依旧是轮回渡。”
曲流云怔怔地摩挲着指尖残留的青草汁叶,两指间的皮肤上还有一丝粘黏的触感:“如此逼真,只是幻觉?”
邬霜华不可置否,她凭着记忆向北走去,她记得烛九阴最爱在那里小憩。
往北的树木更加高壮,枝叶繁复交叉,如一张随意编织的密网罩下,黑绿的树叶隐藏于流动的雾霭当中,宁静又肃穆。
树木中更有高者站在远处仰头也看不到树顶,碗口大的蟒蛇盘旋在成年男子臂膀粗的树枝上,树下有豹子懒散地窝在一边假寐。
“怎么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邬霜华嗤笑,语气熟稔地好似调侃老友一般:“他还是那么霸道,自己醒不来,就要别人陪着他一起睡。”
“小青鸟,背后说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树林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不慌不忙。
只见一个红色的身影从林中出现,近一看是一个袒着胸肌的男子,暗红色镶金边的华袍松垮地披在他身上,狭长的眼尾还残留着刚醒的睡意,腹肌蔓延下的腹甲锋利坚硬,如龙似蛇的下半身由猩红的鳞片层层交叠,似火焰一般张扬的背鳍又让本来漫不经心的慵懒中平添一股不容反驳的威严霸气。
“这就是…”曲流云默默地倒吸一口气:“烛龙?”
巨大的龙尾从烛九阴的身后出现,他伸出尾巴十分嫌弃地提溜起曲流云的袖子,狭长的眼眸看向邬霜华,一眯:“这就是数万年后人们的审美?”
曲流云套了一件普通白T,穿了一条宽松的牛仔裤,原本白皙清秀的脸听到这句明显鄙夷他穿搭的话顿时涨的通红:“你懂什么?这叫休闲装!不是每一个人都要穿的像你一样袒胸露乳!”
烛九阴的竖瞳瞥向曲流云的方向,尾巴松开他的衣袖转而拽起他的衣领,慵懒的声音变得低沉威胁道:“你说什么?”
“好了”邬霜华决定打断这场闹剧,她扶着额头向烛九阴解释:“现在的审美更加多元,人们不再一味追求华丽的服饰为美。”
看在邬霜华的面子上,烛九阴松开了曲流云,嘴里嘀咕着:“难怪也未见你画豹纹别玉佩,就连心爱的耳饰也未曾佩戴,羽衣也不穿了…”
刚刚还险些命悬一线曲流云显然没有吸取教训,他拍着胸口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小声吐槽:“画豹纹别玉佩穿雨衣…这是个什么搭配?”
邬霜华咬着后槽牙:“是羽毛的羽!”
“那不是更奇怪吗?”
“…”
邬霜华别了曲流云一眼,烛九阴见邬霜华恼了的样子眼神一缓,笑道:“难得见你生气。”
烛九阴脸上的笑意引得邬霜华脸上泛起红晕,她干咳了一声反驳:“也是因为你选的人太不着调!”
烛九阴闻言嫌弃地扫了一眼曲流云,大有一副撇清关系的样子:“我的筋脉或许只是感应到他身上类似的上古神的气息”,说罢烛九阴又转头上下打量着曲流云,摇了摇头:“看着应该与羲和有关系,八成是她那九个倒霉孩子其中一个的转世。”
见到了思念已久的人,邬霜华脸上的表情也不自觉变得柔和,她瞧着烛九阴转过身往前走的背影嗔怪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见任何老朋友了,幸亏那龙筋,否则我还见不到你。”
明明是责怪,但语气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委屈。
烛九阴一顿,叹了口气:“武罗,我那个时候神志不清杀戮成性,你该说,若不是那龙筋恢复我的神志,醒的就未必是我了。”
“果然…”曲流云眼睛一亮,烛九阴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他看向邬霜华:“你就是青要山神,武罗。”
邬霜华眼神回避,但并没有否认:“现在的我叫邬霜华。”
烛九阴往前的身形一顿,而后继续往前:“邬霜华…这是你轮回后的名字?说实话,我以为你会选择遗忘。”
他往更北走去:“无数陨落的神明都选择了遗忘,毕竟带着前世的记忆轮回业力太大,很耗心力。”
邬霜华反问:“若我忘了,又有谁还会记得你呢?”
她对烛九阴有爱慕有敬佩,为了这个男人,她自愿带着每一世的记忆步入轮回。
烛九侧脸深深地看了一眼邬霜华,邬霜华不留痕迹地别过脸,语气苦涩:“我是说,抛开钟山山神之外的烛九阴,只是烛九阴的你。”
她早该知道,无论自己做到哪一步,烛九阴都不会接受她的感情。
几万年前如此,几万年后亦是如此。
烛九阴没有说话,邬霜华也缄默不语,唯有嗅到二人之间不寻常气息的曲流云不动声色地来回看了看,强忍着八卦的心没有张口。
一时间,三个人之间诡异的安静,最后曲流云实在忍不住问道:“我们一直往前走,这是要去哪?”
“再往前就到了。”
烛九阴话音刚落,就看到山顶中央有两片圆湖,湖面平静,如两块上好的翡翠。
“这就是轮回渡的尽头”烛九阴伸出手一挥,周围的画面如烟雾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盏幽幽的烛火和空旷的黑暗。
两片湖泊就静静地躺在台阶之上,它们真实的样子比幻境里的样子更加静谧,散发着柔和的光,如同母亲温和的双手将湖泊周围的黑推开,光是看着就足以让人安心。
“两片湖泊,一是过往一是来生,神也罢人也罢,妖也罢魔也罢,都要经历这一遭。”
曲流云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存魂鼎屡屡出故障与这两片湖泊有关?”
“他们炼制的那个什么劳子的存魂鼎只是一个轮回渡的过场,里面关押的都是无法净化或不愿轮回的恶鬼,等关的时间长了,这些恶鬼就会被存魂鼎反噬耗干,消失于六道轮回。”
“当年战死后我的魂魄丢了神识作乱人间,霍天骄借着西王母的力量暂时牵制住我,她想借存魂鼎先压制我,却不曾想反被我震碎了存魂鼎,导致里面的恶鬼流窜出来。”
曲流云点头:“我常年呆在人界,还纳闷人界恶鬼数量为何增多,想来是部分恶鬼逃到了人界作恶。”
烛九阴勾起嘴角讥讽道:“我好歹是烛龙,即便陨落也保留着几分神力,一个小小的存魂鼎也想困住我?”
烛九阴的死因困扰了邬霜华无数个轮回,闻言,邬霜华迫切地想要解开这个谜题:“以你的神力不会轻易战死,即便真的身陨也绝不会化作恶鬼危害人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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