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凤鸢忍不住一口水喷了出来。
她头一次知道，沈莫离对自己的脸，竟自信至此。
不过——凤鸢很快有些疑惑——沈流年怎么知道自己喜欢长得好看的人的？
这个问题凤鸢放在心里很久都没有答案。
时间过得极快，毕竟以前生活在宫里，凤鸢感觉自己刚适应候府的生活，便到了春日宴。
春日宴头一天，她提前先去了自己郊区的别院，错开了第二日京中其他世家的行程。等第二日清晨，各世家公子小姐陆续赶了过来，院外一时香车宝马，络绎不绝，各家马车都是华贵精致，仆人前呼后拥，看上去十分体面。
没了一会儿，两架坠玉马车前后而来，前方的马车上坠着个玉刻的“沈”字，而后方的马车上则坠了一个“楚”字。
上京两大盛族前后而来，所有人纷纷避让开去。
没了一会儿，马车前后停下，前方沈家马车中率先探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袭白色锦袍，玉簪束冠，眉目清俊温雅，气质儒雅动人。
他刚一出现，便有人急急叫了出来，大声道：“沈公子，你也来了！”
“凤鸢姑娘相请，”沈莫离开了口，笑着道，“哪里有不来之礼？”
说着，他便下了马车，让仆人赶紧为后面马车让路。
沈莫离一出现，所有人便都汇聚起来，大家热热闹闹同沈莫离说着话，楚寒清下来的时候，便没有多少人在意。
楚寒清自己下了马车，听见沈莫离的声音，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这是后面二十年一直陪着凤鸢的人，他不喜欢他。
凤鸢不知道，可他却知道，每一次不经意的去宫里，都是挑皇后在的时候去，
每一次都在指控我对皇后要好一点更好一点，我自己的家事，哪轮到你来管呢？
他对沈莫离的厌恶，几乎成了一种本能。
这种厌恶无关于情爱，而在于人心中那点自尊。
只是这毕竟已经是下一世，楚寒清觉着计较前世的事有些不理智，他迅速转过头去，领着自己的小厮一起往院子里走去。
沈莫离虽然和人说着话，脚步却是没停，和楚寒清一前一后走进庭院。
这时候凤鸢也醒了过来，她梳妆完毕，打着哈欠往举办主宴的院子里赶过去，才到院落门口，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那声音和后来有些许变化，却依旧是她刻在了心里的。
她太熟悉那声音了，下意识便回了头。
而后她迎面就看见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玉冠，含笑而立；另一个蓝袍金冠，看着她呆愣出神。
他们一个儒雅温和，一个清俊中正，两个人相距不远站着，可谓艳色惊人。
凤鸢看着两个人，有了一瞬间愣神，而这时候沈莫离最先回神，朝着凤鸢行礼，唇齿之间，是她梦里出现无数次念过的句子。
“沈莫离见过凤鸢姑娘。”
短暂愣神后，在听到沈莫离的声音后，李蓉终于回过神来。
同一个人，相似的话，不同的时间说出来，终究是不一样的味道。当年沈莫离说这句话时，永远带着恭敬、谨慎、以及她猜不透的、诸多不明的意义。而如今沈莫离说这话，坦坦荡荡，君子风度，有着急切，亦是按着礼节问好，
这正是沈莫离最好的时光，沈家还在鼎盛，沈莫离是沈家嫡长公子，虽然不受宠，但家室在那，哪怕面对皇子，也有着不卑不亢的底气。
见着这样的沈莫名的，凤鸢不由得笑了，她从未同这时候的沈莫离说过话，便忍不住赞了一声：“传闻沈公子乃上京第一公子，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承蒙诸位抬爱，”沈莫离低头轻笑，似是有了几分不好意思，“玩笑罢了。”
“哪里是玩笑呢？”凤鸢不由得放低了声线，“我一见公子，便觉非凡，若公子不敢说是第一，上京城怕是没人敢说第一了。”
“楚寒清见过凤鸢姑娘，”凤鸢话音刚说，一个清朗的声音就生生挤了进来，平静道
听到楚寒清的声音，凤鸢转过头去。
楚寒清静静看着她，心跳竟不自觉快了几分。
他许多年没见到十八岁的凤鸢了。
他记忆里的凤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浓妆艳抹，暮气沉沉。她身上总带着酒味，每次见她，都是神情凄凄，
他不喜欢这样的凤鸢，而这样的凤鸢早已成了他对凤鸢所有的记忆。直到如今突然见到十八岁的凤鸢，一身大红绣金丝裙，金钗步摇，明艳的五官只还是略施粉黛，亭亭玉立，笑意盈盈，回眸朝他一看，似是画笔描的眉眼，便好似勾了人心。
当然，他的心不会被勾走，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凤鸢的美丽。
只是他才稍稍一愣神，等反应过来时，凤鸢已经和沈莫名的说上话了。
凤鸢素来是欣赏沈莫离这样的人的，楚寒清瞬间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当年没有这场春日宴，凤鸢似乎没怎么见过沈莫离，如今见了沈莫离，她还肯嫁他吗？
如果是后来精于算计的凤鸢，他到还有几分把握，可十八岁的凤鸢，到底愿不愿意拿自己的婚事做算计，他便有些把控不住了。
万一她犯傻一点，对沈莫离一见钟情了，抵死不嫁怎么办？
那凤鸢可真得死了。
楚寒清脑子迅速过了一遍现下的情况，最后决定主动出击，将凤鸢的目光引过来。
他记得自己这位妻子，从年轻到死都是一个爱皮相的，而恰好的是，他最大的优点，或许就是这张脸不错。虽然长的没有沈莫离出众，但确是及好看的！
于是他鼓起了极大勇气，在凤鸢和沈莫离的话题里硬生生插了一句“姑娘可曾记得在下”。
他本想着，凤战见他的容貌，至少会同他说上几句话，哪曾想他开口之后，凤鸢沉默了片刻，随后只道：“哦，没见过。”
随后她转过头，笑意盈盈看向沈莫离，声音顿时放柔了几分：“沈公子，里面请。”
沈莫名的察觉气氛诡异，因为他知道楚寒清不会放弃这次机会，不会轻易放下凤家的兵权！但他假作未闻，从善如流跟着凤鸢，温和道：“姑娘请。”
说着，两人便并肩朝着庭院走了进去，楚寒清抬起头来，看着两人并肩向前的背影，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小厮见着自家公子神色，不由得有些担心：“公子？”
楚寒清深吸了口气，随后道：“没事。”
说完之后，他便同众人一起，提步跟着走了进去。
凤鸢和沈莫离慢悠悠往前走着，沈莫离是个体贴的人，凤鸢走得慢，他便放缓步子，始终只在凤鸢身后半步。
就像当年远远只为了望她一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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