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滓污太清

东平王在昏睡的长梦中徘徊了三日之久,终于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些斑驳的痕迹上,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眉头紧锁,脸色愁云满布。他艰难地扭转颈部,视线触及一旁沉睡中的鲜于欢,心中骤然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然揪住。

望着被单上那片湿润且触目惊心的血渍,以及鲜于欢身上错落分布的吻痕和唇印,还有他自己身上那些无法忽视的痕迹,东平王仿佛从迷雾中惊醒,瞬间明白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

然而,他心中并未泛起丝毫爱意的涟漪。对于鲜于欢,这位鲜于将军府中的嫡出千金,小字羽倾,他虽有所耳闻,甚至知晓她的身份与性情,但两人之间从未有过男女之情的纠葛。相反,他们一直是彼此眼中的对手,平日里针锋相对,势如水火。如今,他们却以一种如此荒诞离奇的方式纠缠在一起,这让他如何不感到惊愕与懊恼?

他深知,自己与这个庶表妹鲜于欢,压根就合不来,平日里更是针锋相对,互不相容。可如今,他们却发生了这样难以启齿的事情,这让他如何面对鲜于将军,如何面对朝中的同僚,更如何面对自己内心的那份愧疚与挣扎?

罢了,东平王心中暗叹,他对鲜于欢并非全然无情,只是这份情,并非男女之爱,而是表兄妹之间的那份淡淡的亲情与关怀。

皇上此刻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专心致志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这时,闾昭仪款款走了进来,皇上初时未及抬头,误以为是皇贵妃到来,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抹和煦的笑意:“皇贵妃,朕待会儿批完奏折再去你宫里。”然而,当他抬头之时,映入眼帘的却是闾昭仪那端庄温婉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哦?原来是闾昭仪,你此刻来养心殿,所为何事?”

闾昭仪一听此言,立刻微微欠身行礼,声音柔和而清晰:“皇上,臣妾此番前来,是想恳请皇上恩准。臣妾有两个外甥女,蒯嘉乐与殳育宁,如今已到了适婚之龄,她们心中各有所属,一个倾慕于蜀烈王的英姿,一个则心仪靖宇王的才情,还望皇上能够成全她们的心愿。”

然而,就在这时,皇贵妃却突然闯入了养心殿,她此刻媚毒发作,神色迷离,步伐踉跄,宛如一只无助的小兔子般扑入了皇上的怀中,娇声呼唤:“皇上……”皇上见状,心中顿时明了,他轻轻拍了拍皇贵妃的背,以示安抚,同时转头对闾昭仪说道:“闾昭仪,你先退下,此事容朕日后再议。”

另一边,蒯嘉乐此刻正沉浸在即将嫁给靖宇王拓拔燧的美梦中,她自以为得计,满心欢喜地在府中四处炫耀,与那些谈侧妻所出的庶姐妹们分享着她的喜悦。蒯嘉乐一向嚣张跋扈,娇纵得很,此刻更是得意忘形,全然不顾及可能引来的麻烦与隐患。

大司马府中子女众多,嫡庶混杂,更有养女若干,真可谓子孙满堂,难以计数。其中,蒯将军的侧夫人谈呲乐,乃是大司马的嫡养女,与蒯将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感深厚。在娶正室闾氏之前,蒯将军已与侧夫人育有一对十九胞胎女儿和一对二十一胞胎儿子,而后侧夫人又为他诞下了一对三十九胞胎儿子,真可谓是奇迹连连。

蒯嘉乐身为蒯府的一员,有一个嫡姐名为蒯屿宁,以及三个嫡妹:蒯纾也、蒯之韵、蒯芷柔。而蒯将军府的庶子女更是繁多,尤其是谈侧夫人所出,她不仅自己生育众多,还养了不少别的小娘、姨娘、侍妾的庶子女,更收养了许多孤女,使得府中人口更加繁杂。

一日,蒯嘉乐看着蒯竹筠,嘴角挂着得意的冷笑:“哎呀,竹筠啊?你们虽然是皇贵妃娘娘的嫡外甥女又如何呢?我啊?马上就要成为皇贵妃的儿媳了,地位尊贵无比。而你,不过是父亲与那个侧夫人谈氏的养女,算不上大司马府的嫡外孙,皇贵妃娘娘又怎会多加眷顾于你呢?”她言辞间充满了傲慢与不屑。

然而,蒯竹筠心中却冷笑连连,她以一种淡然自若的态度回应道:“嫡姐如此说,那便罢了。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与嫡姐争锋。只是,嫡姐在府中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就不担心日后会为自己招来祸端,失去清白,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吗?”她的话语中隐含着深意,仿佛预示着蒯嘉乐未来的命运。

蒯嘉乐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她仍强作镇定,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然而,她并不知道,自己今日的嚣张跋扈,早已为日后的悲剧埋下了伏笔。

蒯莳沅含笑望着庶妹蒯竹筠,眼神中满是宠溺与无奈:“你啊?这嘴皮子还是这么犀利,伶牙俐齿得让人难以招架啊?”蒯竹筠俏皮地眨了眨眼,看着庶姐笑道:“嘻嘻,二姐姐,竹筠哪里伶牙俐齿啦?分明是那个蒯嘉乐无事生非,故意找竹筠的麻烦,竹筠才不得已回击的嘛。”

蒯莳沅闻言,忍不住噗呲一笑,宠溺地伸手轻轻抚摸着蒯竹筠的脸颊,动作温柔至极。而站在一旁的蒯念卿,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似乎对这对姐妹的互动颇感有趣。

“不过话说回来,竹筠你这张嘴啊,还真是有点乌鸦嘴的意味呢。”蒯念卿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他深知蒯竹筠虽然言辞犀利,但心地善良,并无恶意,因此这番话也只是玩笑之语,并无责备之意。

蒯竹筠闻言,也不恼怒,反而嘻嘻哈哈地与蒯念卿打闹起来,三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愉快。

蒯嘉乐身着一袭白色牡丹华服,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悠然游走,那服饰上的牡丹图案栩栩如生,仿佛随风摇曳,引得路人们纷纷侧目,赞叹不已。然而,这身华美的衣物,却在不经意间为她招来了祸端。

一群小混混在人群中穿梭,他们的目光如同饿狼般紧盯着蒯嘉乐,那色眯眯的笑容中透露出不怀好意。蒯嘉乐却浑然未觉,她只顾着欣赏街边的繁华景象,偶然间瞥见角落里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心中大喜,便笑着朝那方向走去,打算将其采摘下来。

正当蒯嘉乐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朵娇艳欲滴的牡丹之时,几个不良分子突然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他们蛮横地将蒯嘉乐拽进了狭窄的胡同,心怀不轨。蒯嘉乐心中充满了恐惧,她奋力挣扎,大声呼救,但在这人迹罕至的胡同深处,她的呼喊声显得如此渺小,仿佛被四周的墙壁无情地吞噬,无法传递到外面的世界。

而在皇宫的另一处,养心殿内,偶尔能隐约听到一些低沉而急促的呼吸声,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却又不失几分隐秘与庄重。路过的宫女与太监,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他们或是加快脚步匆匆而过,或是故作平静地继续手中的活计,仿佛那些声音只是夜风中的一抹轻响,不值得过分留意,更不愿去揣测其背后的含义。

在这后宫之中,谁人不知皇贵妃体内藏有余毒的秘密?那余毒如同潜伏的猛兽,时而沉寂无声,时而肆虐猖狂。一旦发作,要么是致命的威胁,让人心惊胆战;要么是媚毒缠身,令人意乱情迷;要么是虚弱不堪,让人心生怜悯。而此刻养心殿内传来的声响,无疑是皇贵妃余毒再次发作的明证。

对于这早已司空见惯的景象,平常在养心殿附近路过的宫女与太监们,皆是习以为常,他们或是面露无奈,或是心中暗叹,却无人敢上前打扰,更无人敢妄加议论,他们知道在这权力与欲望交织的后宫,他们深知,保持沉默,才是最好的自保之道。

蒯嘉乐被一伙不良分子强行带至一处荒凉废弃的小屋,这里阴暗潮湿,宛如被时光遗忘的幽暗角落。在寒风刺骨的夜晚,她穿着单薄,身体因寒冷而不住颤抖,但更让她心寒的是那些不良分子眼中透出的冷漠与无情。

他们粗暴地撕扯着蒯嘉乐的外衣,动作粗鲁无礼,仿佛对待一件无生命的物件。蒯嘉乐试图反抗,却感到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无法动弹。她的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那张曾经清秀的脸庞此刻已被泪水与尘土玷污。

"你们这群暴徒!" 蒯嘉乐在心底无声地呐喊,但那份愤怒与不甘被紧紧压抑,无法化为声音宣泄而出。她只能无助地目睹那些人在她耳边肆意狂笑,那些如同冰锥般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每一句都像是在她心上刻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然而,就在她即将被绝望吞噬之时,那些施暴者却突然离开了,留下一片混乱与蒯嘉乐孤单无助的身影。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每一次尝试起身都以失败告终。在那一刻,她心中默念着母亲与姨母的名字,希望这份无声的呼唤能穿越千山万水,得到她们的回应,将自己从无尽的黑暗中拯救出来。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蒯嘉乐逐渐找回了一丝微弱的力气。她咬紧牙关,忍受着身体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从那间破败的小屋中挣扎而出,最终来到了京城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她的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伤痕与干涸的血迹,每一步都留下了一道道令人触目惊心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凄凉与悲哀。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有的掩鼻而过,有的则停下脚步,神色复杂地寻找着这股不寻常气息的源头。在昏暗的街角,一位心细的百姓发现了蒯嘉乐,她蜷缩成一团,无助且脆弱,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将她遗忘。

百姓们小心翼翼地走近,合力将她翻转过来,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瞬间瞠目结舌。蒯嘉乐的肌肤上布满了斑驳的唇印和深浅不一的啃咬痕迹,有几处牙印甚至已深深嵌入,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这位面容憔悴的女子正是蒯将军府的嫡小姐,排行五十九,人称蒯家五十九娘的蒯嘉乐。她的身份尊贵,平日里在京城中也是备受瞩目,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让人心生怜悯与愤慨。

百姓们纷纷对蒯嘉乐投以指点与议论,那些闲言碎语犹如锋利的刀刃,切割着在场每个人的心弦。蒯嘉乐,她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些对自己评头论足的人群,内心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失去了色彩与温度。

在经历了那场不堪的凌辱之后,蒯嘉乐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和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挪动到了繁华的街道上。然而,命运似乎并未因此而对她手下留情,她不幸地被过往的百姓认出,引来了一阵唏嘘与同情。

幸运的是,在这冷漠的人群中,还有几位心地善良的百姓。他们目睹了蒯嘉乐的悲惨遭遇,心生怜悯,连忙合力将她小心翼翼地抬至了蒯将军府的门外,希望她能够得到家人的庇护与安慰。

蒯将军府外的小厮,初见自家小姐如此惨状,不禁瞠目结舌,愣在原地片刻后,才慌忙跑进府中禀报。此时,蒯闾氏正与三个嫡女——蒯屿宁、蒯之韵、蒯芷柔促膝谈心,共享天伦之乐。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小厮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恐,打断了屋内的温馨氛围。“五十九小姐她……她外出时竟遭人糟蹋,此刻被几个百姓抬到了府外,门口已经围得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啊!”

蒯闾氏身边的裹嬷嬷听闻此讯,也是大吃一惊,连忙将这一噩耗禀报给了夫人。蒯闾氏一听,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如遭雷击,差点昏厥过去。蒯屿宁、蒯之韵、蒯芷柔三人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母亲,生怕她有个闪失。

蒯屿宁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扶着母亲踉跄走到门外。眼前的景象,让她们母女四人瞬间心如刀绞。只见蒯嘉乐浑身赤裸,伤痕累累,下身在不停地流血,只是勉强裹了一件几乎遮不住身体的破衣。

蒯闾氏见状,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哽咽道:“来人,快把五十九小姐抬进去,快找府医来医治!”

蒯闾氏目睹百姓对自己女儿指指点点,心中悲愤交加,但她没有理会那些闲言碎语,而是果断褪下自己华贵的外衣,轻轻披在了蒯嘉乐那伤痕累累的身躯上。随后,她不顾一切地直接抱起自己这个饱受摧残的嫡女,毅然决然地走进了蒯将军府。

蒯将军府的庶女们,虽身处偏院、后院、侧院,但消息还是迅速地传到了她们的耳中。她们或惊讶、或窃喜、或同情,但更多的则是在背后议论纷纷。

“这蒯嘉乐啊,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嫡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真是应了那句‘善恶终有报’啊!”媚小娘的庶女蒯诗禾,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言语间充满了讽刺与快意。

"说起来也真是巧合,竹筠那孩子,平时言语间总带着几分不经意的预言意味,没想到这次她随口一提,嫡妹嘉乐竟真的遭遇了不幸。" 蒯莳沅在一旁轻声附和,脸上的表情复杂,既有同情又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微妙情绪,似乎对蒯嘉乐的遭遇既感意外又似乎有所预料。

在凤毓宫那幽静偏暗的殿内,鲜于欢缓缓苏醒,朦胧的视线中捕捉到东平王正欲离去的身影。一股突如其来的虚弱感袭来,她的双腿如同失去了支撑般绵软无力,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力感吞噬。东平王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扶住,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难以掩饰的关切与心疼:"你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为何要如此急切地起身呢?"

东平王的话语中透露出的不仅仅是责备,更多的是对鲜于欢身体状况的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宠溺之情。他小心翼翼地扶着鲜于欢重新坐好,确保她安稳无恙后,才松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疼惜。

而在此时的蒯将军府,蒯嘉乐静静地躺在床上,如同木偶般任由嬷嬷与婢女为她擦拭身体。她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眼神空洞而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已失去了色彩。蒯嘉乐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黑暗,那双眼眸里,再也找不到往昔的灵动与光芒,只有死寂般的绝望,如同被深渊吞噬了一般,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蒯闾氏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己疼爱的嘉乐为何会遭遇如此不幸,变成这般模样。蒯屿宁、蒯之韵、蒯芷柔三人也是泪眼婆娑,心痛不已。整个蒯将军府,都被一层厚厚的悲伤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此时的蒯府正院中,几位嬷嬷神色匆匆地忙碌着,不断地将一盆盆血水往外倾倒。她们所照顾的那位女子,下身流淌着触目惊心的鲜血,身上还散发出阵阵难以忍受的异味。这情景让在场的几个嬷嬷和婢女都感到一阵恶心,有的甚至当场呕吐起来。看着这一幕,蒯嘉乐的心中充满了苦涩与无奈,她暗自感叹自己如今竟已如此不堪,连一向贴心的嬷嬷和婢女都对她投来了嫌恶的目光,仿佛她已成为了众人眼中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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