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闺蜜阿娣

在我写这一段文字的时候,台灯刚把黑夜烫了一个洞。我用笔尖丈量寂静,却并不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我的思绪错乱无章,许多过往的记忆又在我脑中横生起枝节来。

我记得教官还没走,我们就考试了,考完试,我们就正式分班了。原来的军训班原地解散,那些靠谱和不靠谱的人被各自塞到了不同的去处。

我被分到的是六班,这是一个文科班。我曾一度鄙视文科,发誓永远也不学文科,谁能想到现世报来得那么快。

此后的我不但选择驻留在文科班,还逐渐在文学领域投入越来越多的兴趣和精力。我心里有一片自娱自乐的小天地,谁也没资格瞧不起。

正如我现在写的这篇小说,喜欢的人不少,讨厌的人应该更多,但这都不影响我随性乱写下去。想要让我放弃,或者改变风格,光靠你们所有人的厌恶是不够的。

如果我自己不配合,其他所有人的努力结果,最终只能是寡妇空叹气——没个瘠薄用……

莫莉常说我这人性情古怪还没心没肺,比如我明明不是学文科的料,却偏偏来学文科,不晓得是图的啥?这除了说明我性情古怪外,没有别的解释。

对此,我内心里表示认同,但在当时我还是选择习惯性反驳她,说她这是孕妇生孩子,血口喷人。

像我这样的阳光男孩,这样的sunshine boy(简称SB),哪来的性情古怪?我是如此温暖的可人儿,简直是一碗人形番茄汤!

听完这话,莫莉又翻出了她那双卡姿兰大白眼。三年的同窗经历,已让我对她有些许了解——她有一百种翻白眼的方式,每一种都代表着不同的意思。

刚才她这个白眼的意思是:无语,恶心,以及你他妈要点脸吧!

我这人从来对福祸很敏感,但有些事我一直分不清是福还是祸,比如说我跟莫莉分在了不同的班。我刚说了我在六班,位于新教学楼的三楼。而莫莉在四班,位于新教学楼的四楼,正好处于我的正上方。

分班之后,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后,我竟又开始怀念那些与她斗嘴的日子。与天斗,与地斗,与莫莉斗,其乐无穷。可惜她在楼上。

从此之后,曾经朝夕可见的姑娘,成了得靠偶遇才能碰到的女人。虽然我们可以约着一起玩,一起吃饭,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我们并不屑于这么去做。

我坐在教室里听课,偶尔想她,经常偶尔。我感受到,她的气息越来越淡,她的痕迹越来越少,整个班级唯一与她有关系的,便是她残留下来的唯一一个闺蜜——阿娣。

阿娣全名文淑娣,是个暴躁萝莉。初中时,我与她最接近的时候,只有0.01公分,她坐我桌位前,飘柔的发丝垂下穿过我的手。在她旁边坐着莫莉,我那狭小世界唯一的发光体。

阿娣曾是莫莉最好的朋友,是莫莉的闺蜜。所谓闺蜜,就是一种看似亲密但极其不稳定的关系。

她们曾像连体婴儿一般每天黏在一起,感觉缺了对方就活不了,也曾像小小时代里的塑料姐妹花一样挽手高唱: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后来的剧情却高开低走,两人之间的关系由于嫉妒和鸡毛蒜皮出现裂痕,继而互相反目。莫莉吐槽阿娣,阿娣诽谤莫莉,两个女人一台戏……

那段时间正是莫莉被全校女生视为公敌的时候,她的闺蜜却在此时倒戈作了帮凶,莫莉内心的伤心与愤懑可想而知。

后来莫莉向我坦言,她那个时候脑袋一片浆糊,却偏有一股子犟劲,要斗死那些个小贱人们。

她还告诉我,她已经看完了《回家的诱惑》,接下来准备看《妻子的诱惑》《天使的诱惑》《女人的颜色》《因为爱情有多美》《因为爱情有奇迹》《夏家三千金》《宫锁珠帘》《宫锁心玉》,等她看完这些剧,任何女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在我的印象中,莫莉自初中时就得到了来自广大师生的两种不同维度的评价。高情商的评价是“天生媚眼,万众瞩目”,低情商的评价是“好骚啊”。

相对而言,还是后者更多一些,而这后者中又以女生居多。所以莫莉虽然在男人中很受欢迎,但却一直被广大女同学所嫉恨。

她们到处传播莫莉跟谁谁鬼混的谣言,用侮辱性的话语攻击她,甚至暗中搞小动作进行人身伤害,一度让莫莉倍感委屈,泪眼婆娑。

三年以来,一直如此。

这也曾让我愤懑不解——我就搞不懂了,女生之间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呢?反正几十年后都是要一起跳广场舞的!

初中三年,我对莫莉也有着许多爱而不得、戒而不舍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两人之间的关系一度非常暧昧。

她或许喜欢过我,但却从未坚定选择过我。也正因此,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爱恨贪嗔生死交织。尤其中考失利后,更我对这段关系充满了警惕。

再后来,她上高中了,她与她的小贱人们被一中隔开了,可跟她相爱相杀的闺蜜却也到一中来了。以我直男的脑回路,我搞不清这是好是坏。

但后来的事情却让我大吃一惊:进入高中后,莫莉与阿娣突然在一夜间和好如初,回到了以往如影随形的好闺蜜状态!

仿佛当初所有的互相伤害都不存在一样,又开始挽手高唱: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要不说女人复杂呢?这到底是个怎么回事,我到现在都没搞不懂。

我更搞不懂的是,若干年后,我竟在阴差阳错下与阿娣擦出火花,差点做了她家的女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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