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甚至都没有关起门来避讳林开。
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摆在明面上，给林开看。
感受到林开的目光，唐建一边用热茶淋着杯子，一边慢条斯理道。
“官场嘛，自古如此，习惯就好。”
林开低笑一声。
这位吏部知同怕是忘了，金执吾千户，官拜三品，有检举百官之责。
“大人可是忘了我的身份？”
若是之前的林开，或许还会虚与委蛇，与光同尘。
可现在，他太明白自己得怎么做，才能够顶着金执吾千户这身皮，在风云诡谲的京都独善其身。
“唐大人莫是把我当成耳聋眼瞎的酒囊饭袋了？”
“林开，别拿鸡毛当令箭，我敢给你看，自然是不怕你乱说。”唐建依旧淡然，并没有将林开放在心上。
事实上，这事儿谁人不知？
无非是官场上的潜规则罢了。
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伙面上都过得去。
相安无事最好嘛。
“你将来难道就没有为难的时候？到时候还不是得拿着砖，来找我的门路？”唐建笑着给林开倒了一杯茶。
“上好的南海尖儿，都是未出阁的少女一脚一脚踩出来的，温香绵醇。”
林开则冷着脸将茶推开。
“此物金贵，唐大人月俸不过八十两，怕是贪墨了不少啊。”
“林开，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唐建大怒。
哪来的毛头小子，竟敢对他评头论足？
还真以为顶着个千户的名头，就真是千户了？
无依无靠，无兵无权，出了这个门，谁鸟你？
真是笑话！
林开不为所动，只是默默拿出阎王薄，将今日所见所闻一笔一划地记录在册。
气得唐建将心爱的茶具摔了个粉碎。
将林开赶了出去。
林开则气急败坏，在吏部大门前破口大骂。
旋即，收敛身形，转身朝镇南司衙而去。
“要不是小爷忙着脱身，非得狠狠的操办你不可！”
金执吾千户，官拜三品。
别说一个小小的知同。
就算唐建他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亲至，也得低头俯首道一声林大人。
户衙尚未修建完成，完全就是屁话。
衣袍都做好了，户衙岂有延期之理？
何况，就算户衙尚未完工，林开也完全可以在镇南司衙办公，何须去吏部？
金执吾对圣上单线，压根就不经过吏部的手，完全是两个系统。
朱雀此举，林开用脚趾头想，都能想的到，是朱雀嫌自己碍手碍脚，故意把自己打发出去，先冷落闲置一段时间，最后再随便找个由头罢黜弃置。
甚至。
等渝州事毕之后，再转过头来对自己开刀。
林开又怎会坐以待毙？
他堂而皇之的混进了镇南司衙的大门，用一张千户腰牌拍开了案牍库的守卫。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案牍库。
之前还是百旗的时候，他所有的信息来源，都来自于顶头上司的耳提面授。
并无出入案牍库的资格。
可现在，擢升千户的他，可以在案牍库内畅通无阻，随意调查所有资料。
他思路清晰地来到一个老旧的书架。
开始查阅有关先帝年间，一桩陈年旧案。
“嗯？怎么没有血执营的记录？”
……
望川港。
林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美美的一觉让他神清气爽。
“果然，人累了就得休息，而不是歌颂苦难。”
他感慨着。
“门外那二货跪了快一天了，撵都撵不走，你到底跟那小子灌什么迷魂汤了？”
姜稚靠在门边，双手抱胸，眼眸清冷。
那什么往生堂还没成立呢，这曹真双就对林闲如此忠心，真等成立了那一天，那还了得？
“我只是说了一些肺腑之言。”
林闲起身出门，看到跪在地上，跪得面色煞白的曹真双，满意的点了点头。
“前辈！”
见到林闲出现，曹真双激动万分，刚想起身，却因为跪的时间太久，双脚麻木，一个踉跄竟然趴在林闲脚下。
正应了那句话。
五体投地。
“还没过年，就这么客气啊。”
林闲连忙道。
“快快请起。”
可压根没有去扶的意思。
曹真双也不介意，而是连滚带爬地抓住林闲的衣角，神色虔诚。
“小人愿意世代为先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往生堂的堂主了。”林闲拍着曹真双的肩膀。
“我是堂主？不行，万万不可！堂主之职，唯有先生您可以就任，小人何德何能？能够在先生身边做一个小卒，我就心满意足了。”
曹真双姿态极低，主打一个跪舔。
林闲却摇了摇头。
“堂主之位，非你莫属，不可推辞。”
曹真双一怔，试探道：“那小人若是堂主，先生又该如何？”
“我自然是往生堂的客卿。”林闲淡然道。
“客卿？！”
曹真双神色怪异。
哪有创建组织，不当老大，当客卿的？
这位老前辈的爱好，还真是独特。
“还能动吗？”林闲问道。
他向来不会向别人解释自己的目的。
因为太过麻烦。
“能！”
曹真双咬着牙，在马仔们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很好，现在我要交代你去做第一件事。”
林闲缓缓道。
“一个月内，将阎罗殿在刑州的所有盘口和分舵扫光。”
“一个月？”
曹真双大惊。
先前不还说是三个月吗？
林闲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盯着他。
阎罗殿的高手几乎都被他杀光。
只剩下一些废物。
难道一个月还摆平不了？
若是这小子真这么无能，他或许得真考虑换个人了。
“属下遵令！”
曹真双硬着头皮领命。
带着弟兄们着急忙慌的离开了。
林闲则悠哉悠哉地回到院子。
姜稚已经收拾好，准备出发。
“我们该走了。”
另一边。
从林闲那里离开后，曹真双第一时间将手下全部摇了过来。
“兄弟们，富贵就在眼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总而言之一个字。”
“给我将阎罗殿的人杀光！”
“我要一个月后，刑州再无阎罗殿之名！”
当即有小弟问道：“可若是有人投降呢？我们也杀？”
曹真双语气森然：“老先生说了，一个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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