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群从展浩那里回江河市,坐的是最便宜的大客车。
虽然叶雨菡早就作了交代,出差的任何费用不受限制,但他觉得还是要尽量节省。
车上人比较拥挤,还充斥着各种味道。
姜一群在最后排的角落处找到了一个座位。
随着车的一路颠簸,他的脑海浮现出得到那本奇书《松寥神韵》的过程。
五年前,可以说是姜一群研究“鸟神坛”最艰难、最黑暗的阶段。
没有任何研究经费,家里老婆有意见,单位里领导意见更大。
分管局长马定富认为他长期不务正业,且由于言语上的一次激烈冲撞,决定辞退姜一群。
这个时候,一位与马定富有关系的人从中翰旋,才使姜一群逃过一劫。
姜一群知道这件事后,心中十分郁闷。吃过晚饭,他来到离家不远的长江边散步。
在他坐在江边对着浩淼的江水仰天长叹之时,有个人从背后抱住他,对他说:“小姜,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任何困难都会过去的。”
姜一群回头一看,是一位似曾相识的老人。
他问老人:“您是谁?”
老人说:“我就是那个在马定富面前保你的人。我帮你,除了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外,还因为你父亲姜天保救过我的命,我必须报恩呀。”
姜一群一听,说:“莫非您就是宋天轮校长,说起来,您也是我的中学老师呀。”
宋天轮说:“那已经是很遥远的事了。但你父亲救我的事,至今历历在目。”
接着,他向姜一群讲述了自已与姜天保之间一段难以忘怀的情谊——
宋天轮在“运动”前是江河市第一中学的校长。
姜一群的父亲当时是学校的高中历史组组长。
那个时候,宋天轮三天两头挨批。
他的身心经受不了如此严重的摧残,有一天在关押室欲破窗跳楼自尽,被负责看管的姜天保救下。
姜天保当时又是学校一个群众组织的小头目,手握一定实权。
但他的良心没有泯灭,对宋天轮这样的校领导充满同情,且对宋天轮的治学颇为敬佩。
为了让宋天轮能躲开无休无止的被批,姜天保当天晚上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
他让宋天轮从头到足裹着一条床单,自己亲自骑三轮车把宋天轮送到了凤山的“焦公洞”中。
“焦公洞”本是凤山的一处景点,这时被茂盛的蒿草遮掩,罕见人迹。
据传“焦公洞”为焦光的隐居栖息之地,面积只有一间屋大小。
汉献帝建安年间,他因不愿与腐败的统治者同流合污,便弃官在此过起了隐居生活。
他以砍柴为生,还经常为穷人治病。
汉献帝曾三次下诏要他出山为官,他拒不应诏。
清代祝德麟诗云:“汉隐词堂古洞边,梅花如雪草如烟。大江风月三千界,曾得僧窗一榻眠。”
宋天轮在“焦公洞”藏了近两年时间。
开始时主要靠妻子定期送饭,后因妻子也被人暗中监视,他不得已主要靠在山上采集野果、在江边钓鱼为生。
在洞中,他不仅完成了长篇小说《洞穴天地》的初稿,还发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这“焦公洞”中还有一洞,此洞外面被石块和泥土巧妙地封住,一般的观察难以发现。
有一天宋天轮无意间用手肘撞倒了一块石头,露出细小的洞缝。
经慢慢敲开,发现了里面有个六平方米的洞穴,一片漆黑。
用蜡烛照看,才知道洞中所藏的物品除了炼丹工具外,还有一部由焦光在竹简上刻写的书。
书名为《松寥神韵》,是他长期观察研究松寥山的记录和随笔。
据此分析,这个洞中之洞应该是焦光隐居时所凿。
至于他为何将这部书藏于洞中,用什么方法让竹简完好地保存下来的,这就给后人留下了谜团。
待学校中的群众组织转向相互攻击时,宋天轮才回到了久别的家中,每天仍足不出户,偷偷用蝇头小楷誉抄焦光的这部书。
“运动”结束后的第二年,宋天轮又回到了第一中学校长的岗位上。
他与姜天保的友谊也日趋深厚。
在他看来,姜天保在那个年代冒险救他,不仅拯救了他的生命,也让他对人性有了新的思考。
不管天下混乱到了何等程度,还是会存在有良知的人。
良知是权力、法律无法赐予也无法剥夺的。
在姜天保生病住院期间,他曾数次到医院探望,还在经济上给予帮助。
姜一群觉得他似曾相识,其因正在于此。
虽然宋天轮本人在“运动”后还算顺利,但他的家人却命运多舛。
儿子十年前在深圳打工因安全事故而殒命。
老伴因对子女的过度悲伤先他而去。
宋天轮孑然一身,孤苦度日。
前年在热心同事的翰旋下,才又找到了一个比他小十岁的新老伴,两人生活得还算愉快。
至于“焦公洞”秘室中发现的这部《松寥神韵》,他原来是藏在后院的地窖中,因怕此事惹出麻烦,也未敢向任何部门报告。此后在樟木箱中沉睡了多年。
前几天曾作为他学生的马定富对他说,姜一群长期痴迷于研究毫无用处的松寥山,对他这个领导也很不尊重,所以他想辞退姜一群。
当宋天轮知道姜一群是姜天保的儿了后,就好说歹说把他保了下来。
宋天轮怕姜一群会一时想不开做出糊涂事,这几天一直跟着姜一群。
当他看到姜一群来到江边徘徊时,心中就越发紧张……
姜一群听宋天轮道出这一段故事后,心中对宋天轮很是感激,对他说:“宋老师,您放心,我这辈子的使命就是研究松寥山这一奇异的史前文化,在使命没有完成之前,有天大的困难我也能扛住。”
姜天保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既然你研究松寥山已经二十多年,那我把那部焦光的《松寥神韵》送给你,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姜一群说:“这部书是宝贵文物,太珍贵了,我哪能承受得起?”
宋时轮说:“它最珍贵,放在我这里也没有,我看你就应该是它的主人。”
姜一群说:“主人绝对是您,但如能借我一阅,或暂时代为保管,我就感激不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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