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凤祥虔诚地朝佛像拜了拜,然后细细察看起来。
他对青铜佛像其实比一般的专家要懂得多。
这除了他的头脑灵光外,主要是这二十多年来,建筑工地挖到的各种宝贝包括青铜佛像也不少,他见多了琢磨琢磨多了,渐渐变成了内行,可以算是无师自通的一类。
为了在项目上打通关节,他送出去的各种材质的佛像尤其是青铜佛像不知其数。
在修建妈祖庙的过程中,他对佛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因而,察看完毕,他已有了定论,但说得非常谦虚:
“我这个土包子对青铜佛像只是懂得一点皮毛。汪先生是古玩界公认的青铜判官,绝对不可能走眼。我对您一百二十个放心。
那就请您开个价吧,我绝对不讨价还价。”
汪昆仑说:“这两件佛像是我与朋友合作请的。
如果换了别的人,两尊佛像至少两千万元,一个角子也不能少。
但您郑老板是伍兄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今天您也帮了我一个忙。那就一口价,砍掉五百万,不知您是否能够接受?”
“我的老天菩萨,汪老弟真是豪气,五百万元就像五个角子,领教领教,多谢多谢。
要不是碰到您,我花双倍价钱也不一定能得到这样的稀世珍宝。
既然汪老弟已让了这么多价,我哪还敢得寸进尺?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用在正道上无论多少都值。”
他几乎突然记起了什么事,稍加停顿后继续说道:
“汪老弟,您可能也听说了,近年来我在福建莆田老家修建一座规模不小的妈祖庙,那是我的捐助项目,投进去上千万元主要是为乡亲们求福祉,也算是自己的一种赎罪。”
说到赎罪,他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抽搐,立即把话头收住,然后,眯着眼对汪昆仑说:
“这段时间花钱如流水,手头暂时有点吃紧,恐怕只能先拿一千万元,余下的能否容我等段时间给您。
我在江河市还有几个未了工程,多数时间在这里,所以,老弟别担心我跑了,今后我们一定会有相聚的机会的。”
汪昆仑做了二十多年古玩生意,什么人物没见识过。
不管郑凤祥说得多么好听,只是在不还价的幌子下悄悄抺掉了五百万元,所谓“等一段时间”就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他现在急于要出两件货,主要是想把一千万元早日打给白冰,以免失信。
想到伍大海介绍说郑凤祥是个讲义气的人,因而也就退了一步,道:
“郑老板说得如此诚恳,我岂敢不讲情面,那五百万元你什么时候给我都行。”
最后一句话在古玩界叫“留了一把刷子”,余款如不要,让对方欠了个大人情,如果想要,什么时候都可以催讨,讨到多少算多少。
郑凤祥连声说着“谢谢”,向汪昆仑要了银行卡,随即打电话给财务部经理,要她马上向卡上打了一千万元。
交易完成,两人继续坐下品茗聊天,其实是有后戏要演。
汪昆仑说:“福建沿海一带都信奉妈租,不知您为何要请南朝佛像?”
郑凤祥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弟,您这就有所不知了,我的确喜欢这两尊佛像,但我消受不起呀。
当下官场上风声有点紧,许多人不敢收钱,乐于以鉴赏的名义收受古玩,其中青铜佛像最受欢迎。
原因嘛,一是变现容易。二是不少官员在家中烧香拜佛,大概是求佛保佑他们吧。
至于他们嘴上挂的这个主义那个思想,实在是冠冕堂皇的作秀。”
汪昆仑说:“据说这种雅贿已经引起了高层的注意,要求官员申报财产时包括高档的古玩。这样一来,他们不等于拿了烫手的山芋吗?”
郑凤祥轻蔑地一笑:“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是我国官员的拿手好戏。
现在古玩中膺品多如牛毛,他可以把真品说成膺品,玩几个仿制的现代艺术品用得着登记上报吗?
如果他真有高档的真品,经过拍卖行一洗钱,谁又弄得清楚呢?”
“领教领教,看来郑老板在这方面经历非凡呀。”汪昆仑其实对郑凤祥说的这些东西了如指掌,只不过他从不向官员送礼,只做纯粹的古玩交易。
他向郑凤祥了解这些,只是怕郑凤祥万一把佛像送给了白冰的父亲白宇华或白宇华身边的人,由此横生枝节。
于是,他对郑凤祥说:“这两尊佛像已到了您手里,按理我不应再提什么要求,那就算是我向您提的请求吧。
为了避免引起麻烦,这两尊佛像您千万别送给金宁市或南吴省政法部门的领导。”
“为什么?”
“因为它的出处就在金宁市,金宁市原是南吴省的省城,不说上面可能会追查这批出土的佛像,就是官员之间串门碰到了,也容易引起风波。”
“谢谢提醒,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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