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我的水晶在哪里？托尔顿夫人要在日落前把它们还回去，你知道的。”
当亚历克斯关上商店的门时，头顶熟悉的铃铛声出卖了他的行踪。在这一年的所有日子中，今天也许是最糟糕的了。该死的托尔顿夫人和她的照明石，它们真的需要现在充电吗？也许如果她来做例行保养，他就不必…
他又叹了口气。这是毫无意义的思绪，在过去的四年里，他几乎每天都会在同一天思考这个问题。最初几次，他甚至向母亲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却总是得到那套老生常谈的说辞。“我们需要这笔生意，亚历克斯，”他自言自语道，“托尔特恩一家是我们的优质客户，而且他们总是按时付款。别抱怨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脚擦干净，以免在母亲的店里留下泥脚印，然后沿着店铺角落里的一套小木楼梯向上走去。他知道她是对的。虽然他花了一段时间才意识到养家糊口、让家人吃饱饭要付出多大的代价，但他自己的成长过程却让他对此有了更深的体会——更不用说埃莉即将满13岁了。那个女孩能吃！为了一周的生活费，牺牲这一天，这是值得的交易。哪怕是这一天。
走到楼梯顶端后，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木门三次，然后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的母亲坐在书桌旁，穿着她那件平常穿的皮革工作服，眼睛上戴着一副精密眼镜，全神贯注地盯着她面前的那个钻石形物体。她没有转过头来看他，而是伸出手来满怀期待地等着他。
“水晶。”
亚历克斯把麻布袋交给了他的母亲，然后审视着她面前的工作。这是一次标准的节点替换，还有一些电路的修补工作，没什么新鲜的。他没有看工作台上那块毫无生气的光石，而是转而望向房间另一侧的窗户。太阳一整天都在强烈地照射着，现在开始落山了。如果他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再工作几个小时。
“费用是多少？”她母亲问道，用水晶法杖在光石表面画了一条细线。亚历克斯犹豫了片刻，然后通过鼻子呼出一口气，沿着她画的线吹了过去。像往常一样，线条是笔直的。
“六个银币。”
他的母亲停顿了一下，把石碑压在石头上，然后继续画线。“这比平常多了。甚至比上周还要多。”
亚历克斯耸了耸肩，尽管他知道母亲看不见。“雷德克利夫先生说有人下了命令，或者什么的。军队把他一半的存货都抢走了。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别担心，我可以少吃几顿饭。”
她画完了线路图，母亲把石碑放在工作台上，用手指沿着光石的线路纹路描画着。
“不可能了。我们只能明天用工作换取一些额外的食物。天知道那些老船需要多少修理工。”她似乎对自己的工作很满意，用手示意亚历克斯过来。“过来吧。你可以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亚历克斯扬起眉毛，打量着她充满期待的手势、工作台上的光石，以及她放在身旁的那个装满水晶的袋子。
“真的吗？你总是独自处理汤顿家的工作。你确定吗？”
在这时，她转过身来面对他。对于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来说，他的母亲保持着惊人的年轻容貌——考虑到她独自抚养两个孩子的压力，她的容貌显得格外年轻。他们共享的淡蓝色眼睛对视着，她给了他一个讽刺的微笑。
“儿子，如果你连给一些简单的光石注入能量都做不到，那么过去的四年就白费了。赶紧去做吧。”
他知道，当母亲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任何与稀有的光元素一起工作的机会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他会乐于接受。在他看来，自己使用能力的机会还不够多，而这次有机会用这种有点棘手的东西，更是难得。
亚历克斯从右手上脱下那副棕色皮手套，走到工作台前，伸手到麻袋里。他的手指在里面摸索着，找到了一块透明的浅色晶体——一块银级光晶体——然后把它从袋子里拿出来。他花了一点时间仔细观察这块晶体，用眼睛估量着其中蕴含的能量。
这绝对是一块低级水晶，而且也不是一个特别令人印象深刻的例子。能量节点发出微弱的光芒，在水晶内部反射，产生一种棱镜效应，在材料中折射出几乎看不见的彩虹。能量不多，但应该足以为这些光石提供动力。
他从体内汲取能量，使能量场变得躁动不安，波动不定，曾经稳定的能量场变成了一片混乱。在无数次于不同能量间练习的常规操作中，他将体内的光能量提取出来，确保将其与体内的能量储备（水晶）分开：如果水晶被他体内中和后的能量污染，就会变得毫无用处。
同时，他把左手放在光石的中央节点上。直接处理未经加工的原质是相当罕见的，就好像很难控制一样，但幸运的是，大多数光原质天生就有点亮物体的能力：他所要做的就是将晶体内的能量转移到光石上。这并不需要他费太多口舌去解释。
当光石的节点被微微照亮时，刻在上面的电路开始工作，储存光的本质并将其分布在光石的表面。亚历克斯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他是一名“赋能者”，一种通过向无生命物体注入能量来定义自身特质的能力，而这是为数不多的真正让他感到独一无二的活动之一。
他继续引导能量直到水晶耗尽，然后判断光石的能量储存大约在70%左右。他估算的灵能有误差，不过没关系。他们还有六块水晶可以用。然而，当他伸手去拿另一块水晶时，他的母亲却把手放在了他的前臂上。
“干得好，儿子。你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拿起装有水晶的袋子，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桌上的光石上。“好了，快去吧。我想你宁愿和其他人一起在广场上，也不愿意给别人充电吧。”
他满意的笑容很快变成了微笑。他真的很爱他的母亲。他大声喊叫着，迅速跑出房间，两三级台阶同时迈出。当他冲出商店时，听到母亲从楼上传来微弱的笑声。他以轻快的步伐朝镇广场跑去，比平时早放了一个小时！
***
亚历克斯在接近镇广场时放慢了脚步，每一步都以较快的步伐走着，但他的兴奋之情并没有消退。天空中，与他刚刚为之充电的同类光石闪烁着光芒，用一种深蓝色的光芒照亮了鹅卵石铺成的路面，这种颜色比平时更能体现出精细的设计。他不禁好奇这些光石是多久以前制造的，但很快便不再去想这些，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海洋节是塞波特镇一年一度的活动，也是亚历克斯最喜欢的一天——比他的生日或冬歇日还要喜欢。它标志着捕鱼季节的开始，此时鱼类从海洋各地迁徙到他们的水域。明天一大早，驳船将成群结队地出发，迫不及待地去收获海洋的宝藏，接下来的三个月里，他们的食物忧虑将大大减轻。
整个小镇的人都会来参加这个活动，因为他们知道驳船第二天下午会回来，所以他们会用多余的食物和饮料举办一场盛大的派对。这是否是最合理的做法？不，但是在这个无聊的小海边城镇，你有时必须尽情享受生活。每年的这个时候，他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今年特别不同。亚历克斯在一周前刚满18岁，这意味着他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开始追求女孩了。而这些无形的东西还不是最重要的。不，今年他将参加“海洋之舞”活动。作为一个成年男人，他终于可以开始正式追求心仪的女孩了，而他心仪的那个女孩就是她。
艾米莉亚以前并不太接受他的追求，但那时他还是个孩子。现在他已经长大成人，很快就要完成学徒生涯，成为镇上为数不多的正式修理工——虽然算不上贵族，但镇上的修理工和铁匠一样受人尊敬。他相信这些东西一定会让她改变主意。必须如此。他必须赶在别的男孩之前见到她。
“亚历克斯！嘿，亚历克斯！”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节日气氛。他能听到酒杯碰撞的声音，麦酒桶里的液体晃荡的声音，周围嘈杂的交谈声，以及沿街小贩的叫卖声，他们兜售着各种各样的熟肉、热面包和甜食。其中，有一个小女孩在空中跳跃，疯狂地向他挥手，周围是一群其他小孩子。他放慢了脚步，把注意力转向那个女孩，然后慢悠悠地向她走去。
“是的，艾莉？我得告诉你，我现在很忙，所以这件事最好很重要。”
艾莉向他吐了吐舌头，她的几个朋友则发出了窃笑。“闭嘴吧，老兄。你想看看我今天发现了什么吗？”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亚历克斯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了兴奋之情：她几乎在颤抖。另一位年轻女孩似乎有些不高兴，因此他大致猜到了是什么事情。
“好吧，女术士大人。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艾莉向他调皮地一笑，把手平放在胸前，手掌朝上。她的眼睛立刻变得专注起来，紧紧地盯着她手掌上方的空中某处，而亚历克斯则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她。片刻之后，一个小火球出现了，开始在圆形轨迹上移动。
他看得出来她还没完，虽然她已经站了起来。他以前见过她这样做，埃莉的注意力没有被打断过。几秒钟后，那团火焰被第二个球体所取代，它也开始绕着手旋转——紧随第一个球体之后。然后，仅仅几秒钟后，第三个球体也加入了这一表演。亚历克斯惊讶得下巴都僵住了，然后张大了嘴巴。
“三个？你现在能做三个了吗？”
艾莉又咧嘴笑了笑，把目光从他的身上移开，打破了那种专注的眼神，但并没有让灯光秀消失。他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自豪之情。“是的！也都是他们自己创造出来的！你对这一点有什么看法，大忙人？”
亚历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不是召唤师，但即使是他也知道，一个13岁的孩子能同时释放三个单点法术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他不应该感到惊讶。这只是在过去几个月才开始的，但现在人们偶尔会低声谈论他的妹妹是天才。他为她感到骄傲。
“太棒了，小妹。你很快就会帮我们省下很多火柴的。”
她撅起嘴唇，眉头紧皱，然后用一根手指指着他，责备地说道：“嘿！你只是嫉妒你做不到这一点而已。当你被困在妈妈的店里修理船桨的时候，我就会成为一艘商船的船长，你就等着瞧吧。”
他举起双手进行防御，摇了摇头。“好吧，好吧，你赢了！你是世界上最棒的唤灵师。所有人都向伟大的火焰女皇埃莉致敬吧，女士，”他说着，向她鞠了个假意的躬，然后伸手去揉乱她的头发——尽管她随后皱起了眉头。
“好了，我现在得走了，妹妹。回头见。”
当他准备离开时，他注意到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神色，以及她临别时的话语：“好吧。祝你和阿米莉亚好运！”
亚历克斯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决心穿过人群。这是一个小城镇，总共只有大约一千人，但当他们大多聚集在广场上时，还是感觉人很多。他知道舞蹈圈会被绳子围起来，而且他打赌艾米丽就在附近。他只是希望自己没有来得太晚。
他穿过聚集在酒馆外的人群，那里的人们都处于不同程度的醉酒状态，突然听到另一个人的喊声，他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嘿！亚历克斯，男孩，过来这边！”
人群中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高超过六英尺，手里拿着一个酒杯，向着亚历克斯的方向挥舞着。杯子里的一些液体洒在了他周围的人身上，他们用略带恼怒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但明智地选择了不予理会。这个男人剃着光头，脸上和裸露的前臂上有着一道道伤疤，亚历克斯只花了一会儿时间就认出了说话的人：悉尼船长，或者他更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卡普恩·西德”。
亚历克斯的脑中闪过一丝微弱的恼怒，但他强压了下去。为什么今天每个人都想拦住他？先是他的母亲，然后是他的姐姐，现在又是赛德？不行，他有地方要去。挥手让那人走开后，他继续在人群中推挤前行，最终来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他的目的地。
只花了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她。金黄色的头发，闪亮的绿眼睛，身着来自首都的最新时尚服饰，阿米莉亚的出现似乎让周围的世界都明亮了起来。当她开口笑着唱歌时，他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她的快乐就像一首动听的旋律，比任何音乐都更能吸引他。她是他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而今天，她将成为他的。
亚历克斯在距离他们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才注意到她的同伴：凯尔，他自封的竞争对手。凯尔身材高大、肌肉健壮，相貌英俊，举止间带着一种轻松自如、喧闹自信的气质，这种气质是亚历克斯一直追求，却从未完全达到的。两人靠得很近，手臂互相搭在对方肩上，一边喝酒一边微笑着交谈，看着他们，亚历克斯心中涌起一股阴暗的感觉。
当他看了阿米莉亚和凯尔一会儿后，心里泛起了一丝疑虑。他们看起来挺友好的。凯尔的命名日比亚历克斯晚两个月，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大。亚历克斯花了两年时间试图让阿米莉亚喜欢上他。显然，他们只是朋友在一起喝一杯而已。他的计划不会改变。
“阿米莉亚。”
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他已经走完了剩下的路程，站在了那两个人面前，开始说话。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的胃里一阵紧张，但他抓住了这种情绪——从情感上说——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做到的。
这对夫妇暂停了他们的谈话，他们的谈话似乎很深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凯尔的嘴唇微微皱起，阿米莉亚的眉头紧皱，亚历克斯则在脸上堆起了尽可能真实的微笑。他对此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又说不出具体是什么。
“你好，亚历克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阿米莉亚说，手臂仍然和凯尔的手臂交缠在一起。离她这么近总是会让他感到心跳加速，但他今天决心要这样做。现在是时候了，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愿意……我是说，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一起参加‘海洋之舞’？”
她的嘴角向下撇了撇。凯尔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叹了口气。他把头转离亚历克斯，向着被黑暗笼罩的水面望去。“梅莉娅，我可以留下你们俩单独谈谈。”
“不，凯尔，没关系。这件事早晚都会发生。一劳永逸。”阿米莉亚叹了口气，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亚历克斯，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然后又开口说道。
“亚历克斯——看，你是个好孩子，但是……”
亚历克斯一时间愣住了。她刚才说他是个好男孩吗？他完了。
“...我对你没兴趣。我和凯尔在一起，你看到了。
亚历克斯迅速地眨着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凯尔仍然背对着他，但他能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悦。他真的这么没有竞争力，以至于凯尔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吗？他的竞争对手？艾米莉刚刚说他们在一起了吗？她刚刚说他是个好男孩吗？
“……一个不错的男孩？”亚历克斯说，努力控制着自己快速眨眼的动作。
艾米莉点点头：“是的，你人很好。但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凯尔明天要上驳船，我想和他单独待一会儿，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感到难以置信，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的话，然后他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
“如果我愿意的话，会怎样呢？”
“嗯……”她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用手示意，“走开。”
他感觉仿佛自己的世界崩塌了。胸口涌起一阵疼痛，同时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升到脸上。他的计划、他的想法、他的梦想——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想象这一刻，思考他们的舞蹈，而这一切都以“走开”告终。他无法承受这种打击，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句话也没说，转过身去，径直回到人群中。
然而，他并没有走多远，因为西德尼船长出现了，一只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我看到了整个过程，孩子。真是太可惜了。来吧，和我喝一杯。”
在悉尼船长的注视下，亚历克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内心渴望回家，回到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独自待着，太羞愧了，不敢在那些目睹了他公开被拒绝的人面前露面。然而，悉尼船长似乎预料到了他的这种冲动，不屑地哼了一声。
“来，喝这个。”他说着，把一个酒杯重重地放在亚历克斯面前的桌子上。年轻的男子喝了一口这难喝的液体——试图掩盖他的厌恶——而悉尼则在给自己倒酒。亚历克斯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让悉尼嗤之以鼻。
“你不是第一个被漂亮女孩拒绝的男孩，亚历克斯。我年轻时也遇到过一两次这种情况。”那个高大的水手又喝了一大口酒。“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亚历克斯抬起头，眉毛扬起。悉尼在镇上以“女性杀手”著称，尽管通常是因为他在国外港口的风流韵事，但他确信这个人配得上这个名声。也许在这件事上，他值得听听意见。
“是的，船长西德。我真的是。”
“伙计，我变得强壮了。你看那边的凯尔吗？”他朝那个与阿米莉亚手挽着手的年轻人点点头。这一幕在亚历克斯的胃里翻腾起来，他转过头去。“他是个大块头，强壮有力，参加过几次酒吧斗殴。驾驶船只的技术也很好——在风力较弱的情况下，总有好处让一个唤风者推动船帆——他对其他船员和他的家人都很尊重和体贴。但最重要的是什么？他知道这一点。”
亚历克斯眨了眨眼。
“是啊，孩子。这就是你所缺少的。女人对这些东西有敏锐的感知——力量和自信。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看重这些，但她们还是能感觉到。你现在就缺乏这些。我们中的许多人在某个时候都经历过这种情况。解决办法很简单。”男人喝完了剩下的酒，示意服务员给他们两人再加满酒杯。
“变得更强大。学会如何运用你的力量去战斗，但最重要的是——作为一个男人、作为一个人的力量。这是你需要努力的方向。”
亚历克斯思考着那个人的话，通过静脉将自己体内的一部分能量引导出来。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重新振作起来后，他把下一杯酒举得更高了一些。我能喝得更猛一点儿。
***
他的头隐隐作痛。
他们三人——他的母亲埃莉、他自己——站在镇广场上，这里已经没有了前一晚的节日气氛。亚历克斯能感觉到自己下眼睑的黑眼圈，眼睛通红，整个人也感到疲惫不堪。“我喝了很多酒，”他心想，想起昨晚啤酒的味道，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再也不会这样做了。
他们和镇上一半的人正在码头等待。驳船随时都可能回来，带着今年的第一批大鱼。他们家里只准备了足够的食物做一顿简单的早餐，亚历克斯已经饿得不行了，所以渔民们越早回来越好。希望他不用再看到凯尔。一想到昨晚的事，他就不寒而栗。
“走开。”
这段记忆让他想再喝一杯麦芽酒，但宿醉提醒他，这是不可能的。西德一直陪他到深夜，远远超过了宵禁时间，他今天为此付出了代价。他肯定不会从母亲那里得到任何同情。
“今天没有借口了，亚历克斯。如果我们想要多抓一点鱼，就必须全天工作。我会给你安排一些轻松的工作，但必须完成，好吗？”
他点点头。毕竟，食物比宿醉更重要，尽管在当下这很难让人信服。他看到远处有一群驳船正朝这边驶来，这很奇怪。也许他们已经吃饱了？不管怎样，这会让谈判变得容易一些，所以这是个令人欣慰的景象。他转过身想对母亲说点什么，但她的表情让他停了下来。
“有那么多驳船出海了吗？”她用手遮住阳光说道，“这比平常多了。”
不止他们注意到了这一点。广场上许多人似乎也对这一现象感到困惑，这是镇上年长居民司空见惯的景象中的一个奇特之处。看着驳船驶近，他感到一阵不安。这真的有那么奇怪吗？
当船只越来越靠近时，他发现了更多的奇怪之处。船帆比他们用在驳船上的要大，而且状况更好。实际上，船只本身似乎也更大——实际上要大得多。最后一个奇怪之处是船体是深亮的黑色。捕鱼驳船不会在开阔的海洋上给自己涂上油漆。他转过身来想对母亲说些什么，但她的表情让他停了下来。
“天哪。”
她凝视着水面，双手捂住嘴巴，眼中满是恐惧。镇上的钟声开始响起，几秒钟后，亚历克斯听到了接下来的话。
“有入侵！疏散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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