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啊？”
“嗯，算是了。”
“我肯定是要去的，毕竟是个为数不多的朋友，你带路吧，咱今天下午就走。”
“好，万般感谢。”
老戴带了些米面和油，还有一块肉，给老叶送去，临走时，揣了一颗子弹。
老戴带了些米面和油，还有一块肉，给老叶送去，临走时，揣了一颗子弹。
路上老戴询问了老叶的情况，像身体和病情之类的，老叶的儿子回答最近没有复诊，自己也不能完全确定。
到了老叶家里，老戴看见老叶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的雪，还有一个礼拜过年。
“嘿，我来了噢”
老叶缓缓转过身，昏暗的眼神中又透着些许的光“老戴！”，老叶一脸惊喜，自己儿子还真找到他了。
“最近咋样啊，咋又瘦了呢？”
老叶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把自己状况告诉了老戴，明显是明知故问了，但还是积极的回答“这不得病了，吃不下饭啊。”
“哎呀，得病了也没啥大事，饭还是得吃，日子还是要过得。“
“我这估计快不行了，想着看看你......”
“瞎说啥，快过年了，这不，给你拿点吃的，别不吃饭，要不啥时候能好。”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我这一辈子也没啥文化，咱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就陪我静静的坐会吧。”老叶看了看窗外漂泊的雪，又看了看老戴和自己的儿子。
“欸，行，咱也不说了，过两天去复查下看爸这精神状态还是挺好的。叔能跟着去吗，我也是特意提的你。”
“行，必须的，那我先在这住两天吧，我也不经折腾。”
老叶，老戴，和老叶的儿子做在床上，床贴着窗窗帘半掀着，窗外面的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不知道过了几个来回。风是不小，吹得松柏摇晃。自从生病以来，在家养的仙人球和竹子都死了，家里再看不到一点绿色。显得灰蒙蒙一片。
老叶的儿子去厨房到了杯水，毕竟老叶嘴角已经略显干裂，缺只是呷了一小口，摆了摆手，不愿再吃喝任何东西。老戴靠着窗坐下，结果老叶儿子手里的点心，掰了一半给老叶，老叶愣愣的接过，虽然不想吃东西，但还是象征性的咬了几口，就放回床头柜上的盘子里。接下来的，只剩下了沉默和寂静。
两天后，天大晴，老叶的儿子领着老叶再次去复诊。一路上嘴也没闲着，一直鼓励着老叶“爸，你看你现在多精神，估计病好的都差不多了呢。”
“是呗，等你好了之后带你回村里转转。”老戴在一旁附和着。
老叶什么都没有说，随着儿子的脚步在医院里做检查，三个人坐在椅子上等着结果，老戴和老叶靠在了椅子上，老叶的儿子却是身体前倾，双手握在一起，又把头放在手上，一副思考的模样。实则内心早已是煎熬。老戴看着老叶儿子的神情，又去安慰他”大夫也没说什么，你苦恼啥，我和老叶以前都在一块待着，我有啥病了都是他照顾，他身体可是硬朗的很......”
“总之啊，依我说你爸指定没啥大事。”
轮到老叶的儿子沉默了，不是不想说话，而是实在接不上什么了。他是最了解老叶病情的，医生说的还是那些，却多了些自己听不懂的专业术语。他多想让老叶开心一点，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这小小的愿望也难以实现。良久，只回了“嗯”字，过了会，又说声“谢谢”，在谢什么呢？谢老戴说的一番话，还是老戴对老叶的关照？他不知道。
到了医生叫号，老叶和老叶的儿子走近了那道门，“啪”的一声关门，清脆，却沉重。老戴选择了在门外面等候，时间又被拖的漫长且无趣。
过了会，老叶的儿子拉着老叶从诊室出来。老戴却听到了悲痛的消息，老叶的病情愈发的严重，虽然外在并没有表现出来，但长时间的拖下去是无尽的痛苦，现在也没有特效治疗的药，老叶儿子的脸上尽是褶皱。“老叶不知道这事，别和他说。”老叶儿子的脸上多了一行泪。
“嗯：老戴只应了一字。之后，两人心情再提不起来。回到老叶家，饭菜都已经吃完，老叶儿子和老戴出门买些菜和干粮，老叶一个人在家里，临走时还说了句“没事啊，大夫说有概率康复的”可康不康复只有老叶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走道半路的时候两个人就感到了些许不安，老叶的儿子皱了皱眉，老戴看见了老叶儿子的表情，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老叶的儿子也没说什么，却只感觉心里堵得发慌。没在意，又继续向家里走去。
回了家，看见老叶坐在门口的躺椅上。老叶的儿子赶紧把东西放下，又把躺椅整个挪到屋里，盖上一层毯子。之后就去忙活做饭的事情了。
等到黄昏，是下午四点的，老叶的儿子准备叫老叶起来吃饭。叫了几遍以后发现老叶并没有反应。走来一看，老叶在夕阳的衬托下躺在躺椅上，似乎安闲着，让人一种轻快的感觉。知道老叶的儿子碰了碰老叶才发现老叶的身子已经愈发的冰凉，只有余晖的一丝照射有了一丝丝的热量证明着他还见证了最美的夕阳。
猛的一震，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老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赶紧从厨房以小跑的方式过来，看到老叶的儿子跪在老叶的旁边，面无表情，嘴角颤着，手抚摸着老叶粗糙的手，老戴显然是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坐在了旁边的木质凳子上，用大手排在老叶儿子的肩上，嘴里念叨着，风神带走了他，随他去吧，这是命。
久久无语，久久没动。久久无法忘怀。
四月，雪地解冻，树叶的嫩芽逐渐长出来，地上的野草也冒出了尖尖角。天空晴的万里无云，林子里尽是阳光的挥洒，土地夹杂着刚刚出土草的芳香。
葬礼。
悲痛着，流泪着，寒暄着，寂静着，喧闹着。
不同的，穿着各异的人。有老叶儿子的朋友，或是老叶的老朋友。老戴参加了的，默默的把自己雕的风神放在了老叶的碑前。
“敬爱的风神——
“我知晓着，痛着，你们带走了他——
“我送上最真挚的祝福，希望他在另一边也过得安闲。
“似在人间一样，若有什么放不下的可以在梦中和我说。
“敬爱的风神——
“有了风神的眷恋，你会过得很好罢。
和老叶的儿子一同回家。老戴神情恍惚般的，老叶的儿子脸上挂着泪珠。身边走了一个人，心里自然感到空虚，可人的一辈子不就是身边的人减少吗，老戴一直给自己心里安慰，老叶生前看到的黑***，肯定是带他飞走了，去往那个闪着白光的世界。
夜。老戴久久不能眠，老叶的儿子也没睡，两人就躺在床上，背对背，却睁着眼睛，日后的生活再将平淡。
头七。
夜里，老戴梦到了老叶所说的黑***，是很缥缈的，感觉并不真实，却有老叶的声音，说什么记不得的，只想把蝴蝶留住，抓不住，一抓，就散成了碎片，零星的飞到天空消失。梦里的时间仿佛飞速的流逝，再醒来却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子时三刻，月圆着，只有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
第二天一早，老叶的儿子带着老戴来到老叶的墓前，先是拿了杯水放在墓前，老叶每早有喝水的习惯。又拿了一些其他吃的，有干粮，还有些菜，最后，老戴又看了看自己刻的风神，嘴角抖了一下，没回头。
再后，老叶的儿子回到自己的住处，没在相见过，每年快清明得时候，老戴还会去墓前看看，是纪念？是怀念？没有过多的诉说。回家。只不过屋子在杂乱中显得更小。老戴的活动更加的艰难，经常在椅子上躺了一天，只喝点茶，甚至有时会少一顿饭，一次做梦，很偶然的，老戴又梦见了老叶眼里的蝴蝶，很美，散着光，向远处飞去，老戴想追上去，却从梦中跌醒。
少了个人，少了个重要的人。
黑的的夜，屋里却有几盏蜡灯。泛黄的晕，带着眼镜出现的彩虹光影。紫檀色的书桌，墨水，老旧的钢笔。一封信，没有装在信封里：
“好久不见：
哈哈，也快见了，这是第四次给你写信了吧，我承认没你的生活不好过了。
之前安慰自己，啥事没干过，什么没失去过。
现在好像理解了那些人悲痛的情绪。
不对，不是悲痛，只是寂寞的像五十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刚到村里，好孤独的，没人说话，没人理。
你不知到哪里弄到一把猎枪，从此拉着我开启了猎人的一生。
谁想到你走的这么安详。
连一句话都不留。
看到了你的蝴蝶，确实好美，只是有些缥缈。
你在那边应该很好，没人打扰，好好的过日子。
不要觉得现在孤单了，登过几年，或是没有几年了，我过去了就不孤单了。
晚上的夜有点冷。
安宁。
儿时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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