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仙魔大人

老渔夫颤巍巍捧起染血的《锁魂印》残片,那是他从紫面修士碎尸中抠出的。

暗红咒印在他掌心灼出焦烟,却仍高举过头顶:“仙魔大人...此物能避三日血潮...”

他身后跪倒一片的凡人脖颈低垂,裸露的后颈上新烙的“奴”字犹在渗血,此刻却因敬畏绷成扭曲的符文。

蜷在溺魂柱下的孩童忽然挣开铁链,碳化的双足在礁石上拖出血痕。

他摸出藏在舌底的半枚血髓玉——那是母亲被锯心前塞入的——轻轻滚向林逍遥脚边。

玉石触到魔气的刹那,内里封存的朱雀残影一闪而逝。

林逍遥忽然抬掌震碎窥影镜,碎片割破指尖的刹那,名刀司命发出餍足的嗡鸣。

被救凡人集体瑟缩后退,却又在退到第七步时,齐齐叩首碰额——这是血煞岛奴民对魔主的最高礼敬。

码头阴风卷起带血的往生钱,那些“早登极乐”的残字正被潮水冲成新的谶语。

妇人们搂着失魂的孩童退向村落,而林逍遥踏过的礁石滩上,一株猩红剑蕨正从魔血中破土,蕨叶纹路恰似阿箬的蛇形胎记。

林逍遥半蹲下身,想扶起浑身战栗的老渔夫,右臂青鳞却突然暴凸。

魔纹从心口窜至指尖,在老者枯皮上蚀出焦痕——

“啊!仙魔大人饶命!”

老者尖叫着后仰,后脑勺撞上礁石,血混着沙砾糊了满脸。其他凡人连滚带爬缩成团。

修士僵硬的“和善”神情,在凡人眼中全然扭曲:

右瞳裂成三瓣竖纹,倒映着众人脖颈的锁魂符。

左脸勉强扯出的微笑,被魔纹扯成嗜血的獠牙状。

伸出的手掌青鳞逆张,魔气凝成鬼爪虚影。

“这血煞岛...势力划分?“他压低嗓音,却激起泣血林的万鬼同啸。

老者浑身剧颤,眼球暴凸间嘶声道:

“仙魔大人容禀...这岛上三足鼎立...“

他枯指蘸着紫面修士的残血,在礁石上勾出歪斜的岛图:

位于泣血林西有一方势力名叫血髓殿,“那帮血疯子养着九头噬魂血蛭——”

老者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蜂窝状的旧伤,“上月抓了三百渔民用血喂蛭,听闻蛭粪凝成的血髓玉...能蚀穿元婴护体罡气...”

远处忽然传来巨兽低吼,海面浮起小山般的血蛭背鳍,鳍上倒插着阴骨崖修士的白骨箭。

“位于怨胎海眼的势力乃是溺魂渊…”

“溺魂渊主炼的万鬼幡...”少女突然插话,撕开耳后溃烂的皮肤,露出幽蓝咒印。

“能隔着百里抽魂。三日前东滩刘婶洗衣时,魂魄突然化作了幡上鬼脸...”

她话音未落,码头忽起阴风,十七盏魂灯笼自海底升起,灯笼纸赫然是人皮所制。

“那白骨断崖的势力唤作阴骨崖…”

驼背老农哆嗦着捧出半截骨笛:

“阴骨崖的白骨龙每夜子时巡海...”他指向崖顶盘踞的蛟龙遗骸,“前日吞了血髓殿三艘运玉船,龙骨缝里还卡着殿主亲传弟子的金丹...”

仿佛印证其言,远处岛上的崖顶传来骨骼拼接的咔嗒声,蛟龙空洞的眼窝燃起鬼火。

还有几处三修聚集地像毒瘤一样扎在岛上!

“黑齿鬼市!”孩童突然掀开草鞋,露出被剥去趾甲的左脚,“那里卖'人烛’——抽了魂的活尸,点天灯可照见海底秘宝...”

“腐尸洞窟”老渔夫掰断半颗腐牙,“窟里长着食脑苔,沾身即疯...上月王二被拖进去,回来时颅骨里塞满了珊瑚虫...”

“血鸢巢”少女指向云端盘旋的魔禽,“巢主用活婴喂血鸢,雏鸟破壳就能啄碎金丹...”

“对了…还有处禁地…潮音洞…!”

老者突然匍匐在地,额头抵着林逍遥染血的靴尖,“上月溺魂渊派百人探查,只逃回个半身石化的修士——他死前反复念叨'剑魄食月'...”

海风忽卷血腥,众人脖颈锁魂符同时发烫。

林逍遥魔纹竖瞳骤缩——千里外潮音洞方向,正浮起与他心口咒印同源的赤金血雾。

林逍遥踏出骨滩的刹那,魔纹在脊背游成剑形。

潮音洞方向的血雾愈发浓稠,他却转身朝泣血林西疾驰—当务之急还是压制魔毒的血髓玉!

……

林逍遥跨过由人颅骨垒成的拱门时,腥风卷着砂砾拍打在脸上。

试炼场外早已挤满各路散修——有浑身缠着腐尸布的鬼道修士,指尖还滴着未干的血髓玉浆。

有驾驭着百足蜈蚣的南疆蛊师,虫甲缝隙里卡着阴骨崖修士的碎骨。

甚至还有几个披着道袍的伪君子,袖口暗绣的玄天宗云纹早被血渍浸得发黑。

林逍遥暗掐敛息诀,将元婴后期的修为压至结丹巅峰。

右臂青鳞被幻化成普通修士的刺青,只是每当有人靠近,那“刺青”便如活物般在皮下游走。

排队登记时,前方案台突然爆开血雾——“区区筑基也敢谎报结丹?”

执事血蛭使獰笑着扯出那人的金丹,赫然是颗布满裂痕的伪丹。

林逍遥不动声色地扣住腕间魔纹,将一缕朱雀真炎藏入伪装的假丹内。

指尖触到测灵石时,石面浮出恰到好处的结丹后期灵光,还“不慎”泄出几丝阴骨崖功法特有的煞气。

候场时,林逍遥撇了一眼周围。

南疆蛊老:枯瘦老者袖中钻出条双头尸蚕,蚕口正咀嚼着血髓殿发放的“安魂丸”——实为控魂蛊卵。

玄天叛徒:身着玄天宗道袍的青年擦拭着染血的佩剑,剑穗却系着溺魂渊的锁魂符。

鬼面罗刹:戴青铜鬼面的女修把玩着人皮灯笼,灯焰里裹着的竟是其道侣的残魂。每有修士经过,她便轻晃灯笼窃取一缕生机。

林逍遥抱臂倚在淌血的石柱上,粗麻衣被刻意撕出几道破口,露出布满“劣质”刺青的右臂。

这伪装落在周遭散修眼中,活脱脱是个穷酸野修模样。

枯瘦如鬼的蛊师突然甩出条碧鳞尸蚕,毒虫盘踞在林逍遥肩头:“小兄弟这刺青倒是别致,莫不是阴沟里纹的?”

尸蚕口器滴落的毒液在衣料灼出青烟,却触到魔纹瞬间凝固成冰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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