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不是我说话难听，别说五年，就算给你十年，你都起不来！”
丈母娘冷着脸，紧皱着眉头。
“妈，就算房子不卖，最后也保不住！”
我祈求着看着身材臃肿的丈母娘，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丈母娘撇了我一眼，眼眸中闪过一丝轻蔑“买房子这件事我不会掺和你们的，你回家和左伟商量！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我不掺和……”
丈母娘的语气平静到让我心慌，今天的她状态异常。
知道我卖房子的事，她不应该有如此冷静的状态。
“房子做了抵押，一个月还利息就要四千多，还有三千块钱的房贷，我一个月也就七千块钱，晨晨的学费我都交不起……”
我欲哭无泪，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声音中夹杂着哽咽。
丈母娘斜撇我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语气依然淡然得让我震惊“晨晨的学费交不起就别上学了呗…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妈……”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以至于有了痉挛的感觉。
丈母娘打断了我想继续说下去的冲动，语气依然平和却字字珠玑。
“我已经和你哥说过了，他只要敢卖房子，我就和他一刀两断，断绝母子关系，以后他想上哪就去哪，以后这个家也不准他再进来，哪怕拆迁了，他也别想拿到一分钱…”
丈母娘说得出乎我意料的云淡风轻，我看着今天状态异常的她，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
我俩就这么突然陷入到了沉默中。
丈母娘时不时斜撇我一眼，眼眸中始终带着几分狡黠。
……
出了大门，我随手把门带上，却迟迟无法迈出第一步。
片刻后从里面传来丈母娘的声音“他刚走，跟我说了卖房子的事…”
我苦笑一下，走下楼梯。
坐进停在楼下的车里，摇下车窗，给自己点上了今天的第五根烟，这应该是我的极限了，嗓子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吐出三口浓重的烟雾后，这根烟也仅剩下了烟蒂。
似乎有东西一直卡在了喉咙里，心脏隐隐刺痛，好似有块巨石横在那里，堵的难受。
透过车窗看着早已经黑下来的夜空，心中百感交集。
猛然间我想起了什么，咬着后槽牙咯吱作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三舅。
直接拨打了过去。
第一次没人接听，握紧的拳头再次攥了攥，指甲快要嵌进肉里。
紧接着拨打第二遍，等待了十几秒后，在我即将要挂断的时候，从电话那头传来了不耐烦的声音。
“你有完没完？！我都已经说了，只要你有钱可我就转给你！现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听到了害得我负债累累的罪归祸首三舅，竟然还埋怨起这么来了，一股血流直冲脑海，涨红了脸，脱口而出骂道“你他妈还是人吗？
当初给你用钱，是帮你的，一点好处都没有，到头来却成了罪人了？”
“你想让我死吗？”
三舅的声音突然就歇斯底里。
“你现在死了，人死债消！一分钱都不需要你还了！”
我脱口而出，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峰，握住手机的右手，轻微的颤抖着，血液在身体里肆意翻滚着。
“你个小杂种……”
……
又是一场喷涌而出的脏话。
三舅愤怒的挂断了电话，我浑身剧烈的颤抖着，不停的吞咽着口水，就这么愣怔的看着手机。
突然一股血液直冲脑门，喉咙处好似哽住了东西，一种莫名的委屈在脑海中泛滥成灾，猝不及防的眼泪脱眶而出。
我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委屈，懊恼，自责，恐惧…一齐席卷整个身体，终于让我彻底崩溃。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我的车窗，我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用手胡乱抹掉眼泪，疑惑打开车窗，原来是老丈人。
“爸…”
我喊了一声，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最终也失败了。
老丈人吐出一口烟雾，含糊不清的说道“快回家让你爸想想办法，一家借一点，凑一凑，赶紧把高利贷还上…”
老丈人语气还算柔和，但我也从中听出了对我的责备。
我再一次生出无力感，用一种哀求的语气说道“我爸就差给我那些叔叔跪下了，人家就说没钱，你让我爸怎么办？能借的都借了，真的是没钱了…”
“这么多年，一直在干活，他们攒的钱呢？”
老丈人明显不悦，吐出最后一口烟雾后，扔掉了手中的烟蒂，带着不满的情绪说道“哪怕是挨家跪，只要能借来钱就行！要不然孩子受罪啊…”
听到老丈人说到孩子，脑海中响起早晨出门上班时，五岁的晨晨用期待的眼神对我说，让我晚上回家给她买一盒小小的蛋糕。
这半个月晨晨一直处于感冒中，挂水挂了一个星期，现在终于恢复得差不多了，起初我就答应她了，等她感冒好了，给她买一盒小蛋糕。
不知不觉间眼角温热起来。
“我去上班了，回家和你家里人好好沟通一下…”
老丈人留下一句话，骑车离开了。
我听见老丈人低声嘀咕了几句，那是对我的埋怨。
打开微信零钱，只剩下了五块钱。
我惶恐的走进了那家熟悉的蛋糕店，老板热情的和我打了个照顾，他的笑容让我更加无地自容起来。
我不确定五块钱能不能买一盒小蛋糕。
我的思绪翻滚，一遍遍揣测着如果这件事不能解决，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离婚？
左伟带着晨晨离开，我的父母会因为我的离婚而伤心欲绝，本就体弱多病的老妈会不会…
猛然间想起了几个月前算命先生对我说的话。
在我本命年的时候，老妈会有一个坎，这个坎迈过去了就长命百岁，迈不过去，我会在那一年身穿白衣。
明年便是我的本命年，刚好36岁。
“先生，你想订制哪一款蛋糕？”
老板热情的问候霎时间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我忙转头看着洋溢着笑脸的老板，眼神和他有一个短暂的交流后，我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用手指着展示柜里最小的一盒蛋糕，小心翼翼的问道“五块钱能卖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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