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钱吃饭了，每天在房子里喝西北风吗？”
我的语调高了些许，这又惹来晨晨的侧目，她的表情有些畏惧，看着晨晨这般模样，心里一疼，迅速把语气降了下来。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没有把这钱糟蹋了呀，我舅现在就是没钱，我能怎么办，我也没想到他会拖这么久，可是我们的生活还要继续呀，如果就以这样的状态生活下去，一辈子我也还不上那20万的高利贷…”
“不是十万吗？”
左伟猛然起身，皱眉看着我。
我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十万是让左伟去签的字，用房子做了抵押，房产证上的名字是左伟，尽管当初交首付的钱是我出的。
我只告诉左伟这十万块钱是用老板的，利息很低，用半年我就会还上。
合同上是十万，私下里我又借了十万。
“本来就十万，我说错了…”
我低下头，不敢去看左伟的眼睛。
为了不让左伟追问，我继续游说她说“当初把钱借给我三舅，其实也是想入股家里的沙场生意，没想到最后这钱最后让他偷偷的用完了，沙场也没开起来，我的工资就那么点，我也只是想让你们过好一点的生活，我没拿着钱去吃喝嫖赌，我只是想多赚一点…”
我眼睛盯着左伟，她却迟迟没有说话，手指不停的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她的喉咙处耸动了一下。
良久，左伟开口道“我一直就知道你欠债，只是不知道你欠了这么多…”
左伟语气中带着哽咽，目光一直锁定在手机上。
“这么多年，你就这么一直瞒着我，你有没有当我是你的老婆…”
左伟眼神仍然在闪躲着我，她带着质问的语气说道。
我沉默片刻后，说道“即使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呢？你没有钱，徒增烦恼罢了…”
接下来无论我如何劝说，左伟始终保持着沉默，而我最终也没了耐心，沉下脸来，摔门而出。
回到自己的房间，心中的压抑让自己烦躁不安。
我担心的不仅仅是用房子做抵押拿了20万的高利贷，我偷偷用了左伟15万的网贷。
后天就有一笔贷款到期，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三万左右。
如果我不能及时把这笔款项还上，左伟立刻就会收到催款短信，如果被左伟知道我偷偷用了她的网贷，她第一时间会告诉丈母娘。
丈母娘知道我拿了高利贷已经心怀不满，只不过碍于晨晨，她不想左伟再一次走老路…
一夜无眠。
我躺在床上，脑海中想象出事情败露后的下场，妻离子散，孤独终老，父母抑郁而终…如同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我自此成了一尊瘟神…
我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起来，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神经在突突的震颤。
忽地想起了曾经看到过的一篇报道，人在精神极度紧张状态下，会引发体内神经紊乱，会造成意想不到的疾病，例如半身不遂，植物人，脑瘫…
可能这些也不是我自己看到的，仅仅是自己太过担心虚构出来的，可此时此刻的我，无比真实的感受到血液在体内翻滚，一股莫名的气体在体内横冲直撞，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而每一次的冲撞身体，都会给心脏带来阵阵刺痛，好似千万根钢针不停的扎着心脏，哪怕心脏已经被扎得血肉模糊，哪怕我的呼吸中都带着血腥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似睡非睡中，我听到客厅有动静，我警觉的猛然坐了起来，心顿时收得更紧，我没敢开灯，胳膊上霎时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唯恐发出声响，光着脚缓缓的走向客厅。
我听到了吃东西的声音，这让我的头发又是一阵发麻。
这是我自己的家，我怕个鸡毛啊！
我硬着头发给自己壮胆，缓缓露出一个脑袋，伺机观察一下周围的动向。
却发现一个人影在门口的鞋柜旁一口一口吃着东西，砸吧着嘴的声音像极了一个熟悉的人。
晨晨。
除了她还能有谁。
当我确定是晨晨的时候，悲喜交加。
一个五岁的孩子竟然有这城府…
周围黑洞洞的，担心我的突然出现出吓到晨晨，我压低声音喊了她一下，等得到了她的回应以后，我这才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悄然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的脸上沾了些许的蛋糕，冲着我讨好式的笑着，看着她那滑稽的模样，不但没笑，反而感到莫名的心酸。
一个月前我还信誓旦旦的说夏天到了，我带她去游泳…
明年她就要上小学了，能玩的时间变少了，我借此机会领着她去一趟首都，看一看天安门，逛一逛动物园，吃一吃北京的烤鸭…
一个月后，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的眼眶泛红，眼前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爸爸，你是哭了吗？”
晨晨用手拉了拉我的手指，稚嫩的面庞满是疑惑，嘴里还不忘咀嚼着蛋糕。
我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我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用手轻抚着晨晨的头发，宠溺的问道“好吃吗？”
晨晨用力的点点头，嘴角上翘“晨晨最喜欢吃蛋糕了…可甜了…嘿嘿…”
感受着晨晨温暖的笑容，鼻头却酸涩起来。
脑海中却闪现出一个问题。
我看着正在用舌头舔着糕盒的晨晨，心如刀绞的轻声问道“晨晨，如果爸爸妈妈要分开生活，你愿意跟着爸爸一起吗？”
问完这个问题我就后悔了，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哪里懂得这些，可为什么我偏偏要让她幼小的心灵接触到本该是我们大人才能承受的痛苦呢。
晨晨眨巴着明亮的眼眸，不解的问道“你是要出去上班吗？我和妈妈在家里等你啊…”
我的心再一次绞痛起来。
我的语气有些哽咽“爸爸不是去上班，以后…爸爸就不回这个家了…”
“那你要去哪？”
晨晨眼眸中带着迷惑，小脸蛋上挂着不小心触碰到的蛋糕，很滑稽，而我却痛得心脏不停的痉挛。
我刚要接话，晨晨脱口而出道“你是去后妈家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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