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你是田小米？”他上前问道。
“我是工商管理学院 02152 班的田小米！接新生时，是你帮我办的入学， 扛的行李。”女孩嫣然含笑，发出清亮透落的玉石之音。
这时，人群里有人问—— “道服多少钱一套啊？”
“好像得 200 多元吧，太贵了。” “是呀，太贵了。”
学员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宋子川和章尔欣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打断大家。
“大家可以一块订啊，让社联给我们争取个批发价，这不就省钱了嘛！” 田小米声若莺啼。
她舞态生风般紧走几步，来到宋子川跟前，又回头看了看大家，“这事， 就拜托给子川**了。”
“这个主意好！”
田小米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人带头附和起来，随后，大家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纷纷表示赞同。
事后，章尔欣来找宋子川商量， “宋大**，学员考级的道服，市场上 最便宜的是 200 多元一套，太贵了呀，我怕同学们吃不消。要是 100 多元一套， 大家还是能接受的！”
“省城东江市可是周边四个省的商业中心，咱们应该去省城的四友市场 批发一些道服回来！”
“批发的话，恐怕也得将近 200 块钱一套，并不能便宜多少。” “周末，咱俩去趟省城，好好找一找货源。”
说去就去。到了周末，二人坐上长途大巴去了东江省的省城东江市。 偌大的四友市场，商铺鳞次栉比，人流接踵摩肩。
二人转了 10 多个跆拳道服的铺面，可价格还是谈不下来。回到四友市场 附近的小旅店，他们在旅店门口的露天摊位前买了四个熏肉卷饼，准备带回 去吃。
正在等卷饼装袋的时候，宋子川无意间一抬头，看见旅店隔壁门面上的 牌匾——李老二裁缝店。
一瞬间，灵光乍现，宋子川看了看章尔欣，指了指那裁缝店的门头，不 觉笑出声来。
第二天一早，二人又到四友市场，花 220 元买了一套道服，拿到了李老 二裁缝店里。
李裁缝低着头，目光从眼镜框外扫出来，定睛瞧了瞧那道服，又去摸了 摸领角，把里子翻到外面，再用小刀挑开了几处接缝，埋下头又看了个仔细。
他的目光又从眼镜框外透出来，“这个，能做，没问题！” “能做？那，加工费多少钱一套？”章尔欣急切地问。
“怎么也得 30 元！”那李裁缝不紧不慢地说。 “省点，省点，太贵了。”章尔欣语速更快了。 “省不了……一套最多能省 1 块钱。”
“就省 1 块钱？”
章尔欣扎扎手，没辙了，转脸看向宋子川。
“我要是做一百套呢？每套多少钱？”宋子川一字一顿地问道。
“嗯？做 100 套？”李裁缝一愣，“那，那就一套 25 吧，省 5 块！”
“那，我做 1000 套，一套给你加工费 18 元！ ”宋子川盯着李裁缝，提 高了声调，“定金先付给你，两个半月后我来取货！”
那李裁缝又愣住了，“1000 套？！那，那……中！”
“好，一言为定，明天下午给你送黑、白布料过来！ ”说罢，宋子川带 着章尔欣，回旅店吃熏肉卷饼去了。
当晚，两人喝掉了一箱啤酒。
两个多月后，1000 套嘎嘎新的黑白相间的跆拳道服运到了黄海学院社团 联合会的办公室。
整整 1000 套，在社联办公室里堆成了小山。
二人一算账，加工、布料、运费，折合下来，每套成本不到 40 元。卖给 学员 130 元一套，每套利润 90 多元。
嘿，又是小十万元进账了！
2003 年，两个穷学生真的变成了两个“暴发户”，他们的账户里就有了 40 多万元，他们的小宇宙有点不安分了，极度膨胀，简直要爆炸了！
走在黄海学院的百年银杏大道上，他们觉得自己身上的某个地方在闪着 光，一闪一闪的，引人注目，与众不同，好像周围同学们都在张望着，议论着， 羡慕着……
他们觉得自己和校园里行走的其他同学大不一样了，有种身价暴涨的名 人大腕的感觉。
在那个当时，宋子川和章尔欣的心里都有过这样轻飘的闪念。
银杏树的历史有 3 亿多年，是“植物界的活化石”。中国最长树龄的银 杏有 6000 岁，依然枝繁果盛，苍葱如故。
银杏树又叫公孙树，自然生的 60 年一结果。蓝海人都说，爷爷栽树，孙 子吃果，没有奉献精神的人是栽不了银杏树的。
那个时候，世界上以百年生银杏树为路树的街道总共不超过 10 条。蓝海 市就占了两条，其中一条就在黄海学院的校区里。
大四上学期末，也就是在宋子川留校前的几个月，他被洪书记安排了一 个策划项目——为蓝海市一个很有实力的房地产开发商——浦黄集团，做一 个 20 万平方米高端海洋温泉楼盘的整体营销案。
“你的房地产营销课是我教的，这个项目让你接手，我放心！”
洪侨笑容可掬， “浦黄集团董事长吴天是我的老朋友、好朋友，要向吴 总详细咨询项目情况，充分做好市场调研，吃透项目，用心策划，你做的方 案就是代表我的水平啊！”
“这一单，将是我用专业能力挖到的第一桶金。”宋子川和章尔欣在宿 舍里兴奋得彻夜难眠，一直唠到天光放亮。
“能赚多少？”章尔欣眼里闪着光。
“先别算这个账，你得把市场调查做实，然后我负责出文案，咱们一定 得打响这一炮，给洪书记长长脸！”宋子川绷着脸说。
“没有你干不成的事，你干不成，咱黄海学院就没人能干成了。”章尔 欣不屑一顾地说。
“这个项目干完，要把钱集中起来，投资干点事，让钱再生钱。”宋子 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章尔欣说。
“开个洗衣店吧，男生都不爱洗衣服。让大家办卡，一人一个学期收 100 元，全校 10000 多名男生，你们社团联合会一动员，怎么也能上来三四千 人吧，又是几十万到手了。”说着说着，章尔欣竟兴奋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瞧你那点出息，咱不能总是靠着社联去‘刮地皮’，得干点正经的营生！” 说完，宋子川不再言语了，大被一蒙，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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