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学生摇身变老师

是否能够留校任教,严重影响着宋子川的人生轨迹。

在黄海学院百年银杏路的东侧,有一栋五层的小白楼,一到三层是方形, 四五层是个通天的圆顶。

同学们都叫它“小白宫”。“小白宫”是黄海学院的行政楼,院里领导 和行政部门人员都在这里办公。

“小白宫”里,一场关于当年毕业生留校名额的讨论会正在激烈进行。 会场上,暗流涌动。

“留校名额要向专业人才倾斜,向技术岗位倾斜。我们学院今年新生扩 招到 5000 人,需要大量的专业人才,尤其是助教和实验员,应该将专业能力 顶尖的毕业生确定为留校对象。”

黄海学院院长兼蓝海农科院院长邬大鸣开门见山。

“我看,按照大鸣院长的意思,名单第一列的这些专业领域的尖子生, 应该尽快安排留校,快点进入工作状态。第二列的这些学生干部暂不予考虑。” 副院长李镇指着建议留校人员名单应和着邬大鸣的意见。

洪侨在会议室正中间位置端然稳坐,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名单。

名单的第二列是团委和学生会的几名主要学生干部。排在第一个的就是 院团委副书记兼社联**、校报总编宋子川,第二个是院学生会**兼社联

副**贾腾飞,第三个是社联副**兼秘书长、校报副总编秦姗姗,第四个 是院学生会副**白清源。

如果按照邬大鸣和李镇的意见,第二列名单中的宋子川、贾腾飞、秦姗 姗和白清源等主要学生干部就不可能留校工作了。

值得注意的是,作为药学和计算机两个专业的双学士学位毕业生,贾腾 飞的名字既在第二列中,也在第一列中。

党委副书记张桐乡看了一眼洪侨,清了清嗓子,“毕业生留校任职的事,还得一分为二地看。 扩招后,教学工作固然重要,可学生管理、校风校纪、校园文化建设也同等重要, 甚至是教学工作的基础和保障。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嘛! 学生管理、德育工作跟不上,校风、学风建设就无从谈起。”

领导班子每个人都发了言。

洪侨问后排列席的各分院、教务处、学生处和团委的负责人, “你们有 什么要说的吗。”

大家都摇摇头。

这时,团委代书记刘凯博欠了下身,“洪书记,我说两句吧。”

大家把目光都集中到这位两年前留校的曾是他们学生的年轻中层干部 身上。

“我觉得学生干部,尤其是主要学生干部,最适合留校担任干事、辅导 员工作。一方面,他们熟悉情况,能够迅速进入工作状态。另一方面他们具 备了出色的组织管理能力。再有,他们对学校有一种深厚的感情,是带着感 情在开展学生工作。做好学生工作最需要的就是要对学校、对学生的爱……”

邬大鸣紧锁着双眉,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会场上的其他人先是目目相觑,而后又低头不语。洪侨、张桐乡和李镇 抬头看着刘凯博。

见刘凯博说完了,洪侨向她点了点头,接过话来, “依我看,留校人员 要精益求精,宁缺毋滥。而且,确定今年的留校名额应该遵循两个原则,一 是向对学校有着特殊贡献的优秀学生干部倾斜,作为管理干事、辅导员队伍 的有效补充;二是让本校毕业生留校任教,我认为不可取。”

洪侨环视了一下会场的所有人,清清嗓,顿了顿,说:“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教学人才队伍建设要采他山之石,要多从外部的更高的学府引进高精尖 人才,这样才能进一步启发我们的教学思路,提升我们的教学水平。只有这样, 我们黄海学院的师资队伍才是源头活水,而不是死水一潭。”

会议虽是无果而终,但关于留校人选的思路却被洪侨一锤定音了。

可是,尽管洪侨在留校人选问题上定了调子,却总有一些不安分的人要 走院长邬大鸣的门子。

2003 年春天的一场“非典”如下山猛虎,让人猝不及防,又如黑夜里的魔鬼, 让人不寒而栗。

封校近一个月下来,很多女生只知道哭着给家里打电话,有的干脆病倒了, 被隔离了。

刚刚从北京出差回来的院长邬大鸣也被隔离观察。

男生们路过隔离邬大鸣的 10 号楼时,不免好奇地向二楼的窗口多看几眼。据说, 总能看到邬院长双手扶着窗上的铁栏杆向外张望的眼睛。

全校上下被一片阴霾笼罩着。

学生会**贾腾飞整天领着院系两级学生会纪律、舍务、保卫部门的干 部下去查寝、消毒。

同学们看到整天风风火火、来无影去无踪又态度冰冷的这支学生干部队 伍后,心里更加忙得慌、紧得慌、瘆得慌。

一天下午,贾腾飞带着白清源一干人一阵风似的来到了三角地的社联办 公室。

宋子川正在编改校报版样,秦姗姗正在排版。舞蹈队的同学在走廊里排 练舞蹈,书画社的人在绘制宣传板,还有两个校报的记者在赶稿子。

社联办公室挤得水泄不通,满屋子人忙得不亦乐乎。

“二哥,你们社联和校报可是人流重地呀!可得好好消毒。”贾腾飞话 音未落,白清源便示意旁边低年级的学生干部向办公室里喷洒消毒水。

“老三,你这学生会**都亲自上阵了?辛苦了! ”宋子川招手示意他 进屋坐坐。

贾腾飞却悄悄招手让宋子川出来说话。

站在办公室门外,贾腾飞把手拄在墙上,嘻嘻地笑着说,“二哥,这满 屋都是美女呀,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我们学生会的干部什么时候有个 ‘福分’啊?”

说着,贾腾飞透过门缝瞄了一眼秦姗姗,又对宋子川说,“我说你这团副、 社联**可得悠着点,人流越集中越不利防范,你们别老整集体活动,很容 易传染的。”

贾腾飞又看了看社联的学弟学妹们,脸色突然晴转多云,急闹闹地说,“快 让她们都散了吧,现在,同学们心里都躁,昨天,6 号楼一个女生郁闷得要跳 楼呢,你可得把这些美女们看住了!”

宋子川淡淡一笑,“老三,我们团委和社联的人跟你们学生会的人不一样, 我们出报纸、排舞台剧、搞社团活动,是为了丰富大学生的精神生活,专治 各种抑郁!”

贾腾飞一撇嘴,没再说什么。

“老三,别忘了,你还兼着社团联合会的副**呢,参与和支持社团活 动也是你的义务。”

贾腾飞挠了挠头,转身走了,又回头喊了一句, “秦大总编,我可是你 忠实的读者啊!”

白清源趴在窗口,扯着脖子补了一句,“都等着看下期的校报呢。” 秦姗姗自始至终也没有抬头,一直在伏案改稿子。

从社联办公室出来,宋子川来到团委办公室,刘凯博正对着窗户发呆。

“凯博。”这是宋子川对她的称呼,在公众场合或是有第三人在场的时候, 宋子川都称她为刘书记。

“你来了。”刘凯博把眼神收了回来,落在了宋子川身上。

说来他们是老搭档了。刘凯博比宋子川大两届,但只大了他一岁多。宋子川刚入学时,刘凯博就是他现在的角色。二人从校报总编、社联**再到团副的发展轨迹,可谓如出一辙。

刘凯博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眉目如画。虽已留校两年,身居团委代书

记位置,但依然是一张清纯姣好的学生脸,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气息。可惜 团委代书记这个岗位,不得不让她掩藏一些学生气和外扬的性格。

二人的关系一直是很微妙的,或者说是暧昧。但除了章尔欣、秦姗姗、 贾腾飞和白清源之外,没有几人能看得穿。

“这样封校下去恐怕不行,我们是马路学校,活动场所少,同学们都郁 闷得不行了,我怕会憋出极端事件来。”宋子川急切地说。

“你有什么好想法?”刘凯博问道。

“我想把剧团和校报利用起来,一天一场戏,一天一张报,让大家动起来, 有事干!”

“一天一场戏,一天一张报?能办到吗?”刘凯博一脸茫然,看着宋子川。 “没问题,能做到。”说着,他把一大袋板蓝根递给了刘凯博,“你得

注意身体,心情好一点,活动这边有我顶着呢,放心吧。”

“你自己还有吗?”刘凯博轻轻地接过板蓝根,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用不着!”宋子川挥一下大手,转身要走。

其实,在那个特殊的时候,板蓝根早已脱销,只是作为社联**的宋子 川还有点“存货”罢了。

刘凯博略加思索,马上又说,“走,我带你去见桐乡书记,说说你的想法。”

“非典”像一团巨大的阴霾笼罩着整个校园,整个城市,甚至整个中国,人们的心情无比压抑。

然而,这段特殊的日子里,在与世隔绝的大学校园里,学生社团的力量不可小觑,无坚不破。

一天一个小剧场,现编、现导、现演,露天开演。从晚上 6 点半一直到9 点, 校运动场上人山人海,灯火通明,异常火爆。

舞台剧《门》火了,一连演了六场。这出自宋子川的一篇小小说。

——村里祖祖辈辈流传下来一个说法,老人若能见到五代玄孙,百年之 后可羽化成仙。村里 98 岁老太太的重孙子给她生了个小玄孙,那老太太着急 到后院去看娃。谁料想,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后院,急着进屋看娃, 那门里边的人想出来给老太太报喜,推门而出。“啪”,那门板猛一推开,

正打在老太太额头上,老人家当场一命呜呼。一门之隔,两世相别。村里人 都懵了,谁能说得清楚,老太太死后是成了神仙,还是做了冤魂……

这出舞台剧经剧团的同学演绎出来,效果奇佳,场场满堂彩。

再看那校报的编辑、记者们,即写即编即排即印,一天出版一张校报。 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成了万余名大学生倾诉的平台和心灵的港湾。

社团联合会、校报编辑部影响力空前。恐慌的同学们自信了起来,焦躁 的同学们平和了下来,郁闷的同学们欢腾了起来。社团和校报的工作得到院 党委、团委一致认可。

宋子川因表现优异火线入党。当年年底, 他便逾越了横在面前的那道坎, 修成了“正果”,在毕业生中第一个留校任教,摇身一变成为了一名大学团 委老师和就业指导课教师,与刘凯博成为名副其实的搭档。

当然,贾腾飞凭借与邬大鸣的特殊关系,也即将成为下一个留校人选。

宋子川这边顺风顺水,可章尔欣那边却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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