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校园里和大学校园外,到处是行走的荷尔蒙。
黄海学院东门外的一个胡同里,尽是一排排一间间的钟点房,密密麻麻。
整条胡同里,两两成双的人流络绎不绝。
黄昏里、夜幕中,弥漫着青春的骚动和荷尔蒙的味道。
学院学生处和属地派出所下大气力清理了若干年,可屡禁不止。尤其是每到开学季,这里更加人丁兴旺。
这大学校园的宿病,就怎么也治不好了。
这是一处外形规规矩矩、里面用木框加石膏板做成一个个隔断的平房。
窗户不大,里面挂着一层薄薄的窗帘,一对年轻的男女赤条条地纠缠在一起,那木床被男人起伏的身体压得嘎吱吱直响。
女人仰面朝天,嫩白湿润的身体开始收紧并颤抖着,灼热的电流一波一波地从心口传遍了全身,游走在每一寸肌肤里。她的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发出娇柔而又急促的**声。
好一通酣畅淋漓……
过了一会,被窝里先是探出一张帅气稚嫩的男生的脸。
他一身透汗,翻了个身倚在床头,抽起烟来,两块坚实的胸肌被汗水洗过后,更显出青年男人的气质。
不一会,女生也探出头来,侧身附在男生的胸前,波浪卷的长发像一团
轻纱抚在男生的脖子和胸脯。女生的脸蛋透着光鲜和红润,耳垂儿上高粱米粒大小的痦子别有风韵。
“我们在一起吧,你现在就可以到我叔叔的集团里来当主管。”吴言娇 滴滴地说。
章尔欣一手抱着她,一手夹着烟,吐出一个滴流圆的烟圈,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叔叔为什么看好宋子川的营销案了吗? ”吴言抿着嘴仰起头笑着问他。
“当然是我们的文案管用了,你们集团的房子都大卖了嘛……嗯,还有 洪书记的面子吧……”章尔欣慢吞吞地说。
吴言笑而不答。
“那你说为什么?”章尔欣好奇地追问。
吴言刚要说话,却听见隔壁那间房的房门“咣当”一声关上了,从窗前走过去一男一女,透过薄窗帘,那两人的身形轮廓清晰可见。
“靠,坏事了,是贾腾飞和柳晓芸。刚才说话一定被他们听见了……”章尔欣把烟蒂一口吐在地上,猛地弹了起来。
与他们的房间只有一层石膏板之隔的另一间屋里,正是贾腾飞和柳晓芸。
吴言见章尔欣脸色突变,也坐了起来。二人满屋子里找衣服,胡乱地穿了上去,匆匆离开。
黄海学院实验楼后侧是一片三角地,也叫隅园,意思就是山脚的园子。
隅园一楼的一间办公室就是社团联合会秘书处的办公室。宋子川正在办 公室里编改校报的稿子,他的助手秦姗姗刚给几个剧团会员说完戏,悄悄地凑到他身后,静静地看他改稿子。
隅园的办公室里是那样的静,静得只能听见宋子川的碳素笔在稿纸上圈稿子飒飒声。
这时,陈嘉音急匆匆地推门进来,脸色阴沉。
秦姗姗见状,借故领剧团的人去小礼堂排练了。
“宋子川,你和章尔欣都是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 ”陈嘉音突然大吼起来,已经破了音。
“怎么了?”宋子川一愣,放下了笔,站了起来。
陈嘉音喊了一通,便蹲在门旁,一声不吭了,豆大的泪珠落了下来。
宋子川去拉她起来,她顺势栽歪在了门口,不停地抽泣着。
“我宿舍的二姐看见了,也听见了,什么都告诉我了。章尔欣和吴言一 块开房去了,他们已经好上了。还说什么搞策划案,都搞到床上去了,你们 俩是在合伙骗我……”
宋子川再去拉她起来,她却拼命地推搡开去。
“柳晓芸看见了?她看见什么了? ”宋子川望了望窗口,又把门关得更 紧了。
过了好一阵,陈嘉音不哭了。突然站起来,恶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宋子川 一下,然后,疯也似地冲出门去。
天色已然蒙蒙黑了,飘起今年的第一场雪。那雪越下越大,像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团一样滚落在地上。
陈嘉音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宋子川喊了一句“你去哪”,马上又抄起手机打给章尔欣。
一阵“嘟嘟”声,对方关机。 撂下电话,宋子川追了出去。
陈嘉音冲出隅园,穿过银杏大道,直奔校外。宋子川紧追在后头。
这场初雪纷纷扬扬,天地笼统之间,留下了两串清晰的长长的脚印。 他们在雪地上不知奔了多久多远,只知道一口气跑到了伽蓝江畔。
陈嘉音一边走一边哭,一边哭一边不停地叨咕着。宋子川也不打断她, 只是不时地拿出手机打给章尔欣。
他们沿着江岸走了很远很远,两个多小时后又转回到学校,回到了社联办公室。
两人走到门口,秦姗姗正在给两个刚加入大学生记者团的新生讲稿子, 见宋子川和陈嘉音一前一后回来了,秦姗姗向宋子川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屋里有人”,自己便领着两个新生去广播站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章尔欣已在屋里了,正仰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 若无其事地吐着烟圈。
见章尔欣坐在那里,陈嘉音并没有吵闹,反倒平静了下来,她没有说一句话,转身推门又走了。
章尔欣瞟了她一眼,却没有动弹。
“你快追啊,还等什么?”宋子川狠劲拽他起来,章尔欣这才追了出去。
又过了很长时间,天色已经很晚了,估计办公楼和宿舍楼都快要锁门了,章尔欣独自一人回到了社联办公室。
“我们分手了。我让她犟,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章尔欣咬着牙说。 “她犟?你自己干了什么不知道吗?”宋子川大喊起来。
章尔欣不作声了。
“亏你还是个大男人!人家付出多少,对你怎么样?你竟能干出这样的烂事?你说分手就分手?还算个人吗?”
宋子川一声比一声高。
“你必须跟吴言断了,她根本就不是你的菜。你现在就去跟她说,剩下的事,我去跟陈嘉音解释。”宋子川把手机甩给了章尔欣。
其实,宋子川最了解章尔欣,他和陈嘉音是初恋,他们是相互喜欢,是有真感情的。
章尔欣越不作声,宋子川越像是发了疯,一句紧似一句地质问个不停。
突然,章尔欣“嗖”地站了起来,“啪”地一声,把手机摔在地上,摔 了个粉碎。
“你们都知道什么?没有吴言,我们能那么容易拿到那么多钱吗?妈的,我是为了自己吗?”
见章尔欣脸和脖子通红,浑身颤抖,宋子川也怔在了那里。
半晌,宋子川放低了声调,放慢了语速,“钱,赚得到赚不到,赚得多还是赚得少, 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急于一时,但做人的底线绝不能丢。如果你不跟吴言断了, 不但失去了陈嘉音,咱俩的交情也算是到头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章尔欣说, “我宋子川赚钱,绝不需要你去讨好女人,绝不需要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宋子川摔门出去了。
章尔欣真的是个情种,即使他最拿宋子川的话为重,但经过反复考虑, 他还是认真地做出决定,陈嘉音、吴言两个女人,自己都放不下,都要留在身边。
男女感情的事最为玄妙,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在这个纠缠的过程中,章尔欣、吴言、陈嘉音三个人似乎都妥协了,都平静了下来,都找到了各自的位置。他们三个都平静了,宋子川也没有理由不平静下去。
但,这种平静终究是火山喷发前的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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