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寒假,陈嘉音去男生宿舍帮章尔欣洗衣服。男生宿舍楼里留寝的人寥寥可数,学生们回家的回家,泡网吧包宿的包宿,这个楼层只剩下尔欣一个人。
陈嘉音身着一件宽松圆口的短袖,正在水房忙乎时,谁想,身后一只壮硕滚烫的大手抚在了她的腰间。
正在陈嘉音愣神之际,另一只大手顺着她宽大的领口和白嫩的脖颈伸了过来,又一直伸下去……
其实,陈嘉音刚一进男生宿舍,早有耳目传到了学生会副ZX白清源那里。
“三哥,这老六也太猖狂了,平时就仗着自己是团委的人耍牛逼。要是 这次能抓他个现行,是不是够开除的了?”白清源附耳对贾腾飞说。
贾腾飞赶忙把白清源拽到角落,压低了声音说: “你带人去,能抓到现行?就是抓到了现行,你能震得住场面?你能办得了章老六?你能惹得起宋老二?”
这一连串的问号,把白清源问蒙了。
贾腾飞凑在白清源耳边,嘀咕了一阵。白清源嘴角渐渐露出笑意,鸡啄碎米一样频频点头,然后飞奔而去。
贾腾飞出完了点子,脑子飞转起来:这两三年来,宋子川仗着与洪侨书记,还有和刘凯博的特殊关系,占尽了风头。宋子川当学生会ZX时, 自己只能给他当副手。 宋子川当上了团委副SJ,才倒出了学生会**的位置。可是,马上又成立了社团联合会,把学校的精英都吸纳到社团里去了,还要让自己这个学生会ZX兼任社联的副ZX。这叫什么事?全国的高校有这样安排学生会**的 吗?现在全校同学都认为我这个学生会ZX是个摆设,是他宋子川的小弟。还有那个秦姗姗,牛得很啊,公开场合和私下里,她眼里只有宋子川,根本不把他这个学生会ZX放在眼里, 从没用正眼瞧过自己。
更可气的是,那“狗头军师”一样的宋老二不但在团委压着自己一头, 在宿舍里也净出馊主意,处处让自己出丑。
宋子川带头嫌弃贾腾飞睡觉打呼噜扰民,半夜里用七根渔线拴到贾腾飞 的各个脚趾上,宿舍里每人床头都绑一根线头,如果谁被贾腾飞的呼噜声吵醒了,谁就拽一下线头,把他拽醒。这个极其侮辱人的损招儿竟然得到了除 白清源以外所有室友的响应。
想到这“奇耻大辱”,贾腾飞气从心头起,恨向胆边生,脸和脖子都胀得通红。
更可恶的是那个章尔欣,就是个情种,就是个莽夫,算什么东西,竟当 上了体育健身协会的会长,社联所有的球队、健身队、跆拳道队都落在了他手里,成了宋子川明目张胆搂钱的耙子。他章尔欣除了玩女人、划拉钱,就 是到处装老大,显威风。跟他这个学生会**说话也毫不客气,从不叫一声 三哥。
贾腾飞越想越生气,五官都有些错位了。
更让贾腾飞想不通的是,宋子川也只有刘凯博这个根基不深、与他关系不 清不楚的女团委书记死心塌地挺他。那洪书记与他虽是师生,却也非亲非故, 他怎能在学校如此顺风顺水?而我贾腾飞的亲舅舅可是一把院长邬大鸣啊!
贾腾飞心里暗暗较劲:看谁最终能主政团委,看谁能出人头地,看谁能笑到最后……
他正想着,白清源电话到了。
“三哥,老六和陈嘉音那有动静了,正起劲儿呢,保卫处胡科他们都到宿舍楼下了。”
“你掐算好时间,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一定要抓住现行!对了,把烟先给胡科顶上!”贾腾飞匆匆挂了电话。
白清源领着纪律部的四五个成员,又请了保卫处干事胡科,还有学生处和系里的两位年轻的老师,一阵风似地来到了男寝 6 号楼 820寝室门外。
白清源左手抄起钥匙直接去拧寝室的门锁,右手紧紧抓住左手的腕子。
他的手莫名地有些抖动,似乎听见屋里一阵骚动。
门开了,几个人涌了进去。
但见章尔欣光着身子,浑身上下倒是干净,正直挺挺地站在地中央,冲着白清源大声质问道,“老四,你干什么?”
“嗯?老六,你咋还没走?我,我……”白清源结结巴巴,退到了胡科身后, 小声说,“胡干事领我们挨个屋安全检查。”
胡科也没多问,领人进了屋,环视了上下八张床铺,又推门进了阳台。
只见,一个女生散乱着头发,赤着双脚,露着白嫩的肩膀和大腿,浑身上下只抱了一条遮不住半个身子的褥单,正蹲在阳台的墙角处,紧低着头,瑟瑟发抖……
章尔欣和陈嘉音被抓现行了,丑闻像长了腿一样,跑遍了学院的每一个 角落。
隅园的办公室里,宋子川听陈嘉音简单说了刚才的情形,便打断了她, 说了句“你等着”,便径直奔团委办公室去了。
刘凯博正给团委组织部新入职的学生干部开会。见宋子川进来,便停了 手中的工作,来到门外。
“出事了……”宋子川把胡科查寝的事跟刘凯博学了一遍。 “我去学生处看看。”刘凯博快步如飞地到学生处去了。
过了没几分钟,她回到团委,一脸煞白,“可能要严肃处理,两个都要处理。” 顿了片刻,她又说,“走,咱们去见桐乡书记”。
张桐乡作为学院党委副书记,分管学生工作,学生处、团委、保卫处等部门。
刘凯博和宋子川来到张桐乡办公室时,学生处长、辅导员牛老师,还有 保卫处的胡科都在他的屋里。
“你们来得正好,章尔欣是你们团委干部吧,你看看,丢死人了,被联 合检查抓现行了,这影响也太恶劣了! ”张桐乡转眼看看胡科, “你跟他们 说说情况。”
“情况我们都知道了。按照学生管理条例,这种情况是够开除的了。但 考虑到‘非典’特殊时期,这个时候学生心理压力很大,他们又是毕业班, 面临就业,是不是应该给一次机会。如果处理过当,恐怕……”刘凯博看着 张桐乡,一字一顿地说。
“是啊,都是毕业生嘛,有情可原。马上都要就业了,如果处理重了, 孩子们这一辈子就毁了!”牛老师也恳切地说。
“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好几个老师,还有五六个学生干部都在场,现 在全校学生恐怕也都知道了,影响面太大了,性质太恶劣了,要是处理得浮 皮潦草,或是不了了之,恐怕难以服众,今后……”胡科的眼睛瞄了一下学 生处长,请求他声援。
学生处长没作声,也没有正眼看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从牙缝里慢吞 吞地挤出两声“嗯嗯”。
张桐乡并不急于表态,“咕咕”地一口接一口喝着热茶,眼光从眼镜的 上框外挤出来,打量着在场的每个人。
当晚,贾腾飞、白清源弹冠相庆。他们领着学生会纪律部的几个学生干 部来到学院东门外的骨头馆推杯换盏。
“这等丑事,我看他们团委怎么收场?”
贾腾飞刚举起一杯啤酒,正准备“致辞”,包房的门突然开了。 “老六?!”
当贾腾飞直勾勾地看着门口,说出“老六”这两个字时,侧对着门口的 白清源打了一个激灵,身体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头往门口看。
果然是章尔欣。
章尔欣右肩靠在门框上,左手用中指指了指白清源,指尖往回勾了勾,“老 四,你出来!”
说完,他到门外等他去了。
白清源怔在那了,坐下也不是,出去也不是,傻傻地看着贾腾飞。
贾腾飞也是一脸愁云,定了定神,说, “你又不是特意堵他的现行,你 们不是例行检查么,心虚啥?出去看看,看他想说啥!”
白清源一百个不乐意,但也是没办法,毕竟几个学弟都在现场看着他。 他挪动着步子出去了。
刚出饭馆门,章尔欣正在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等他。
白清源试探着走到章尔欣跟前,“老六,这个事真是凑巧了……”
他原以为章尔欣能问他个所以然,可没想到,对方一个跟步就到了他近前, 左脚刷一下抬过头顶,挂着风声,猛一个下劈,鞋跟正劈到白清源眉骨上。
“啊!”白清源大叫一声,捂着头跑回包房去了。
“快找胡科!快找胡科!”贾腾飞见白清源刚一出屋就变成了“乌眼青”, 一时间也慌了手脚。
“性质太恶劣了,并案处理,从重处理……已经构成伤害了,可以移交 公安处理!”胡科又拽着学生处长一块来找张桐乡。
这回,事情闹大了,传到了洪书记和邬院长的耳朵里,最后又搬到了院 务会上。
洪侨主张以教育为主,做好调解工作,可以给予相应的校内处分。邬大 鸣力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开除学籍、移交公安。
院务会上两种意见针锋相对,而张桐乡还是“咕咕”地一口接一口喝着 热茶。
事情到了这一步,宋子川并没有埋怨章尔欣半句,反倒觉得他真是个有 血性的汉子。
宋子川找到了白清源,“老四,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四年同窗同舍的兄弟, 不至于把人往死里弄吧!”
白清源十分激动,额头的青筋隆起老高,剩下的那只好眼睛瞪得溜圆,“二 哥,你这话我接受不了,你也太偏向了吧,老六把我踢成这样,你还是一屁 股坐在了他那一边。”
白清源指着脸上的绷带,声音越发颤抖, “我这只眼睛差点瞎了,是他 想置我于死地,把我往死里踢啊!”
“你要不是先阴他,他能踢你吗?你怎么有脸面对咱们寝室的兄弟,怎 么有脸面对全班同学和牛老师?”
宋子川行峻言厉,用手指戳了戳白清源的肩膀,大声说,“都是兄弟一场, 不要把人逼急了,老六那驴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你偏要惹他,即使这次他被 开除了,被拘留了,你想一想,他能饶得了你吗?”
宋子川见白清源脸憋得通红,没再言语,便又说,“再说了,你也知道 洪书记在校务会上的意见了,就不要再拔犟眼儿了,显得你好没心胸。下一步, 你还要留校,你的事儿,不还是得洪书记拍板么?!”
见白清源低头不语了,宋子川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万块钱, 你好好调养调养。”
“一万?”白清源呆住了。
“老四,你是聪明人,校务会和洪书记那,都等你一句话呢! ”宋子川 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清源妥协了,他选择原谅章尔欣。
这让贾腾飞无法理解。他几次找到白清源,白清源都躲躲闪闪、支支吾吾。 当然,他跟贾腾飞只说了自己迫切想留校的想法,需要洪书记和刘凯博的支持, 却半点也没提那一万元钱的事。
院务会再次研究对这件事的处理意见,结果当然是按照洪书记的意见处 理的。可处分还是要给的,章尔欣留校察看半年,陈嘉音严重警告。当然, 这种校内处分,到毕业离校前,刘凯博和宋子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张纸 装进章尔欣和陈嘉音的档案里的。
“不论怎么样,都得给我个处分,里外算账,我还多踢了他一脚,划算!” 章尔欣请刘凯博和宋子川吃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他又看了看宋子川,转头笑嘻嘻地对刘凯博说, “反正得谢谢凯 博姐帮忙,您费心了,费心了!”
刘凯博说,“你呀,太冲动了。要是走向社会,还是这个脾气,谁也救 不了你!”
“是、是、是。”章尔欣连忙应承着,又对宋子川说, “是不是得给老 四拿点医药费,我那可是跆拳道黑带的下劈腿,踢得挺重的。”
“买点好水果,说点道歉话。老四要面儿,给钱,他不能要! ”宋子川 一边夹菜一边说。
私下里,陈嘉音问宋子川为啥不告诉章尔欣那一万块钱的事。
宋子川哈哈一笑,“如果让他知道了白清源收了咱一万块钱,以你‘老头儿’ 的脾气,白老四没缠绷带的那只好眼睛,也得变成‘乌眼青’了。”
听罢,陈嘉音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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