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北方的海滨城市寒风凛冽,呼呼作响。尤其是在深夜里。
男寝的 6 号楼正对着女寝的 4 号楼。
每到夏天,6 号楼的男生都会在晚自习后女生们洗漱的时候,挤在阳台 偷窥对楼的春光物候,莺语燕飞,更有龌龊的小子弄来望远镜望个不停。
不过,男生们都是徒劳,因为对方阵地的女生们早就识破了他们的伎俩。
整个宿舍区里,属女寝 4 号楼楼层最高,总共有 8 层,而且一至三层是 大食堂,举架超高,所以整个 4 号楼在宿舍区里犹如鹤立鸡群,显得特别高大。
午夜的校园被咆哮的风声裹挟着、肆虐着。
今晚的北风格外狂躁,“呜呜”地号个不停。
眼看着半夜 12 点了,整个宿舍区都已熄灯,女寝 4 号楼 8 楼靠南边的卫 生间的窗半开着。窗里的感应灯一会亮了一会又黑了,闪来闪去,远远望去, 像是鬼火一样。
突然,那忽明忽暗的窗里有人撕心裂肺地发出一声尖叫:“啊——来人呐, 来人呐,救命啊,救命啊!”
那声音像炸雷一样打破了午夜的寂静,又借着窗外的北风在 4 号楼和 6 号楼中间回荡。
宿舍楼的灯都亮了起来。
刘凯博住在 8 楼的女工宿舍,起身奔向女厕所。
此时,秦姗姗、陈嘉音、柳晓芸、罗婧这些住在8楼的女生都来到走廊张望, 其他楼层的几百个女生也都聚到了 8 楼。
众人来到女厕所,大惊失色,见便池的下水道里仰面躺着一个婴儿,血 迹斑斑,双眼紧闭,头发和一团黏糊糊的液体粘在一起。
那婴儿不哭不闹也不动,像是死掉了。 女生们一片惊叫。
“快打电话报警。”刘凯博示意同学去报警,自己却拿起手机第一个打 给了宋子川,“你快组织学生干部过来,女寝出事了……”
宋子川带着章尔欣、贾腾飞、白清源,还有几名学生干部赶到 4 号楼。
此时,女寝已乱作一团,有的人脸色煞白,正站在走廊里直打哆嗦,有 的人不停地向外打电话,还有的女生抱在一起哭个不停……
白清源冲上楼后,一头扎进罗婧的宿舍。
贾腾飞见柳晓芸站在走廊,也奔过去和她说起话来。
宋子川挤到刘凯博身旁,又看了看现场,安慰大家, “都别怕,一会警 察就到。”
不一会,派出所一名老民警带着一名年轻的警察赶了过来。学生处值班 老师,保卫处的干事胡科,还有辅导员牛老师也赶了过来。120 急救车也到了。
贾腾飞抢步凑到几位老师旁边,连声说道, “我们第一时间报了警,已 经保护了现场……”
不一会儿,洪侨书记、邬大鸣院长、张桐乡副书记、李镇副院长都赶了过来。贾腾飞又抢步凑到几位领导跟前, 急忙说道,“我们第一时间报了警, 已经保护了现场……”邬大鸣冲他点了点头。
洪侨问刘凯博和宋子川具体情况,又让同学们都回到各自宿舍休息。
警方和急救人员确定了这是一名女婴,已经死亡。警察拉上了警戒线, 开始逐一向目击人员了解情况,并进行笔录。
整整忙活到了天亮,整栋楼 800 多名女生一问三不知。 整个宿舍区都笼罩在恐惧的阴霾之中。
女生们都不敢在天黑后回宿舍了,胆小的人都和室友挤到一张床上睡, 晚上去厕所都要三四个人拉着手结伴去。
别说是女生,很多胆小的男生半夜去厕所心里也发毛,没等最后一滴尿 淋干净,便一道光似的往寝室跑。
……
站在女寝 4 号楼 8 楼,可以看见对面实验楼下的那块三角地——隅园。 隅园的外面就是桃花山的山基,那是一片破旧的棚厦区和一片茂密的桃林, 桃林中间那株近千年的古银杏格外显眼。
就在死婴事发后的第二天半夜里,正当同学们承受着巨大的恐惧都蜷曲 在被窝里睡不着觉时,从隅园的方向,也可能是桃林的方向传来了清晰的像 婴儿的啼叫声。
那婴儿的啼哭格外刺耳,一声高,又一声低,连续不断,叫得抓心挠肝, 让人不寒而栗。
真是雪上加霜,恐惧的阴霾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变本加厉。
这回,不光女生去厕所要组团去了,就连男生也得组团去厕所了。甚至 有的男生也并床睡了。
“子川,太吓人了,女生们都整宿整宿的不敢睡觉……”刘凯博又给宋 子川打去电话,唠到很晚很晚。秦姗姗也不停地给宋子川发去短信。
陈嘉音、柳晓芸、罗婧都给男朋友打去了电话,唠到后半夜,甚至唠到天亮。 章尔欣、贾腾飞、白清源都在电话那头唠着唠着就睡着了,可女寝那头的电 话还是没挂。
一连两天夜里,婴儿哭声不止。 “这是那个死婴阴魂不散呀!”
“别说了,太可怕了,我要回家。”
……
从女寝到男寝,学生们都在议论这件事,2 万多名学生人心惶惶,似乎整个宿舍区甚至整个校园都在颤抖着。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宋子川拉着刘凯博,一块去找洪书记。
“我要带人查查究竟,要不然同学们会越传越凶,后果不可收拾。”他 向洪书记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洪侨表示支持。学校给宋子川配了 10 把长柄强 光手电筒。
宋子川把团委、社联、学生会的主要干部都聚到了刘凯博的办公室,公布行动计划。
“你要去抓鬼?”
贾腾飞直愣愣地盯着宋子川问,又扫视了一圈,面露难色,犹豫起来。
“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白清源嘴撅起老高,表示自己坚决不去,“跆 拳道队的人都能打,让他们去好了,用那下劈把鬼劈死算了。”
“老四,你是学生会副**,怎么这个时候掉链子……”宋子川看看白 清源,又看看贾腾飞,一脸不解。
当天晚自习一结束,宋子川就带着章尔欣、贾腾飞和跆拳道协会的几个 大个子,抄起长柄强光手电筒,穿上军大衣,到隅园的高墙脚下蹲坑把守。
从晚上 9 点一直守到 11 点 50 分,没有动静。贾腾飞冻得直跺脚,章尔 欣在后面踢了一下他的腿肚子,用手比划着,示意他小点声。
一阵北风袭来,像无形的巨大的寒光四射的冰剑,穿透了棉袄,直刺到 肌骨,众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哇,哇——”婴儿的啼哭声真的来了。
那啼叫声好像离他们很近,众人瞬间忘了寒冷,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眼睛也瞪大了,都紧张起来。
宋子川将大家分成两组,寻着两个方向去找。
章尔欣带着几个大个儿的学弟向东北角去了;宋子川带人去了西南角。 贾腾飞紧跟在宋子川身后,手还不时地抓一下宋子川军大衣的后腰带。
啼叫声越来越近,大家的心突突乱跳,手心里也冒出了冷汗。
两组人查遍了隅园的三个角,叫声却消失了。
“把手电都关了,不要出声。”宋子川示意大家蹲下。
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 “哇——”
啼哭声又叫了起来,划破了夜空,那声音更近了,就在他们头顶。 “在墙头上!”章尔欣喊了一句。
宋子川用手电向墙头一晃,“嗷——扑通”。
借着手电的光柱,大家影影绰绰地看见一个毛乎乎、圆滚滚的黑影跳下 墙去,“嗷嗷”两声,顺着墙根溜走了。
“是猫,是猫!”大家异口同声。 原来,是野猫叫春。
“死婴夜啼”的案子破了。紧跟着,厕所死婴的案子也破了。
从警方传来消息,那天半夜正是有人去厕所时意外产子,又因惧怕而将 婴儿抛弃在冲水池中,导致女婴当场死亡。
这个抛弃婴儿的女生正是白清源的女朋友罗婧。 一时间,全校炸开了锅。
“这对狗男女,我早就看他俩不是个好东西。”
章尔欣坐在隅园的办公室,一边大声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难怪,白 老四不敢去半夜蹲坑,原来他是心虚呀,他是怕那个死婴变成厉鬼来找他。 这回,有他好看的了。”
“唉,这罗婧也是够惨的。”陈嘉音发出一声叹息。
宋子川安静地听章尔欣叨咕着,单手托着下巴,默不作声。他在想:这下, 白清源的留校资格算是泡汤了。
罗婧对白清源算是真爱,面对公安机关的询问,她坚决表示并不清楚孩 子的父亲是谁,为的是保护白清源,让他顺利留校。
可是,同学们都知道她的男朋友是学生会副**白清源。在公安机关的 深入调查下,白清源浮出水面。
可白清源又说自己和罗婧虽是男女朋友关系,但他并不知晓罗婧怀孕的 事,更不知道那孩子是谁的,坚称罗婧是意外产子。
同学们议论纷纷,这也给学校出了个不小的难题。可不管怎么说,罗婧 弃婴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具体涉嫌遗弃罪,还是故意杀人罪,人们都等 待着公安机关的最后判定。
不管怎样,白清源是真的很少走出男生寝室楼了,就算是穿过走廊去厕所, 他也总是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不久后,黄海学院 2004 届毕业生留校名单公布了。名单上自然没有白清 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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