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寻找归家的路

让伯乐更难理解的是,只见海贝壳一跺脚,竟往山顶上跑去。她站在山顶,居然双手拢嘴,狂呼乱喊起来,“南山君!我是海贝壳!我要见你啊!你在哪里啊……”

伯乐笑道:“求求你了,别喊了啊,再喊真把野兽都惊动了。人家南山君显然是很讨厌你的,难道你没看出来吗?走啦,回家啦!”

海贝壳不理,又喊了好一阵。只见群峰寂寂,天知道那南山君在哪个旮旯里坐着?

许久许久没得到回应。海贝壳垂头丧气地走上山来,发现伯乐已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睡着了。

无可奈何,海贝壳只好跟着伯乐回家去。

一连几天,海贝壳每天一起床,不管是晨曦微露也好,还是日上三竿也罢,总是潦潦草草吃完早饭,就牵着她的瘦马跑到南山去,站在先前那峰顶上狂喊南山君。一连数日,都没有结果。

伯乐也不管她,只是笑话她,“你呀,疯了,痴了,都是那南山君闹的!”

伯乐家的仆人们可没有伯乐这么豁达。包括侍候海贝壳的两名侍女,也在背后议论。这位海小姐,还真是脸皮够厚,胆子够肥,完全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嘛!

两名侍女都不想再侍候海贝壳了,因为她们觉得侍候这样的主儿太丢人,连累她们在府里走路都抬不起头来。因此她们渐渐不听话了。海贝壳叫她们打洗脸水,她站那里干等半天也不见水来。让她们上饭,她们拖拖拉拉几个不耐烦。让她们去跑跑腿,她们可以从此跑得不见踪影。

海贝壳岂是好欺负的!她叫过两人来,令她们规规矩矩站在自己面前,她则坐在太师椅上,一腿打横搁在另一腿上,先盯着她俩盯了半个时辰。

两名侍女不知她要发什么疯,心里不由直打鼓。

“你们俩,是不是不想在我这里干了?”嗬,她竟把顶头女上司的派头端了出来。

侍女惶恐,却也不怕。

一个说:“我们本也不是小姐的奴婢,该走该留还得伯乐大人说了算呢。”

海贝壳冷笑一声,“那你们猜猜,如果我告诉伯乐大人,说你们不听我的话,既不给我送吃的,也不侍候我洗漱,都已经好几天了,你们想,伯乐大人是会责备我呢,还是会换掉你们,或者——卖掉你们?”

这话让两名侍女心慌起来。她们在心里暗暗算计:这位海小姐是伯乐大人的客人,而且,伯乐大人待她很是不错。如果她去告状,伯乐大人自然是站在她一边的,又怎么会站在我们两个仆从一边?再说了,这位海小姐虽然言行古怪,离经叛道,且厚颜无耻,但对她们两个还真是挺好的,既不打也不骂,还姐姐姐姐地赶着叫。纵观横观这府里,还有哪位主人有这么好的脾气?

这一想通,两名侍女便跪下了。

她们声泪俱下地说自己错了,请求小姐的原谅,下次再不敢了。

海贝壳岂能看不出她们的心思。她不着急让她们起来,笑道:“你们两个啊,知道吗,你们要是在我们那里,那可是妥妥的演技派啊!”

两个侍女自然不懂什么叫作演技派。

海贝壳也不需要她们懂。她又接着说:“你们也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那种不好侍候的主人。不过呢,你们要是对我有什么歪的斜的心思,那我也是不客气的。也就是说,我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改过。可没有下次了哦。你们若再敢那样不听话,我就送你们俩一个字——滚!”

两名侍女立刻就滚了。

从此以后,她们再也不敢轻慢海贝壳了。

海贝壳寻找南山君无果,心情郁郁寡欢,真的害起相思病来。而伯乐也几乎把她给忘了,他成天钻研他的马经,十句话就有九句话不离马字,不是在相马,就是在调教马的过程中。

没奈何,又无聊,海贝壳开始想家了。

那个蜗居虽然小,但挺温暖的。尤其是那个小阳台,当然啦,那个阳台可不能与这里的开敞庭院同日而语。虽然母亲唠唠叨叨,但母亲做的饭菜比这里的好吃,因为那是她记忆中的味道,这种记忆自童年始,将一辈子储存在她的脑海中,磨也磨不掉的。

还有,每天加班虽然辛苦,但谁不是那样活着的呢。到底那是个大城市啊,那么热闹,那么繁华。这里可真比不了——除了安静。

于是海贝壳便找到了伯乐,让他送自己回家。

伯乐好像这才记起海贝壳的存在。他离了他的马,笑道:“怎么,想家了?明天吧,明天我带你去看看,不过你记得怎么回去吗?”

“就是那条河吧。我是从那条河过来的,我们再去河边看看。”海贝壳说。

第二天,海贝壳和伯乐一同骑了马重新回到了那条河边。河流依旧那么宽,河边的树林依旧那么静谧,还有老万的坟,依旧高耸着,只是上面已覆盖了浓密的青草。

海贝壳在老万墓前站了一会儿。除了这坟上的青草,这儿半点变化也没有。

伯乐说:“走吧,我们过河。”

他们就过了河。

然后海贝壳的面前就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山中有一条挺宽的道路。顺着这道路走去,一直走了好远,也不见海贝壳口中的繁华城市和那着装奇异的人民。

“不对吧。”伯乐说。“你确定你是从这儿走过来的?”

海贝壳看了一眼周围的群山,愁眉苦脸地道:“我来的时候,就是一伙人在追我,然后我就过了河。至于这些山,我真没见过。”

伯乐说:“没见过啊!那就是走错了。再换一条道走走看吧。”

于是两人勒转马头,向另一条路走去。又走了好久,还是山连着山。

伯乐突然说:“这不是南山吗?我们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海贝壳此时心里已经绝望,她觉得,她现在可能还在梦中,或者还是处在那神奇的四维或几维空间里。不过这些话她没必要跟伯乐讲,他不会懂的。说了,他反而会认为她真疯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我看我是回不去了,听天意吧。对了,你还愿不愿意收留我?”海贝壳第一次觉得不好意思了——在人家里白吃白喝白住还不用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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