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初上

北宋末年,烽烟四起,山河动荡。一片乱世之中,有这样一位女子,她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写下“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绝美词章;她亦是权贵之家的儿媳,深陷家族与世俗的夹缝中,挣扎于诗与命运的博弈。然而,当她披上嫁衣,满怀憧憬地步入赵家大门时,命运却早已暗藏玄机。

新婚燕尔时,她与丈夫琴瑟和鸣,携手搜罗古玩字画,过着一段宛如神仙的岁月。然而,世俗的目光始终盯着她:多年无子,她成了街坊议论的焦点。丈夫的温柔体贴渐渐抵不过家族的压力,婆家的言语再温和,也掩不住内里的催逼。

妾室的迫害,初慕之人的再次出现,又让她背上了骂名,险些结束自己性命。她陷入了人生的漩涡:一边是为人妻的责任,一边是父母的期望;一边是家族兴衰的沉重,一边是她心中不灭的诗词梦想。更大的灾难却还在后面,当金兵铁蹄踏破东京城,她被迫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从豆蔻年华的风华正茂,到晚年漂泊的孤苦伶仃,李清照的人生如一首被战火撕裂的长词。她用手中一支笔,记录过繁华,也书写过荒凉。她曾为情为家倾尽全力,却也不得不在乱世之中学会舍弃。

“是宿命束缚了她,还是她选择了诗意的逃避?”

无论如何,她的故事从未因乱世而停笔。翻开这卷篇章,你将见证一位女子如何在命运中破碎重生,用才情与执着,书写出一段刻骨铭心的传奇。

……

在北地的一个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木质桌面上,青绿的草木影子摇曳生姿。李清照坐在桌前,指尖轻抚着几卷散落的书卷,细细思索其中的诗句。她的双眼明亮如星,眉宇间透着几分顽皮与聪慧。虽年仅十三岁,然而她的聪颖与机智,早已超出了同龄人。

她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父亲李格非为宋代的著名学者,母亲赵氏则以温文尔雅的气质为人称道。从小,她便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常常和父亲在书房中讨论诗词、历史,仿佛那些书卷中沉淀的古人智慧早已成了她的一部分。每每读到动人的诗句,她的心便激荡不已,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将自己的心情寄托在纸上。

这一天,父亲李格非正在与一位友人论诗,这位友人便是——王晋卿。王晋卿是京城有名的学者、书法大家,不仅通晓诗文,还精于古物鉴赏,名声远播。王晋卿的儿子王理文,更是年少成名,才华出众,被誉为“京城四子”之一。

李清照无所事事的地走到书房门口,刚巧偷听到父亲与王晋卿的对话。他提到“诗词如水,意境如山”,这一番话触动了李清照的心。她忍不住推开门,走进书房,笑着说道:“父亲,诗词怎么能是水呢?它明明如风,轻柔飘渺,吹动人心。”

李格非被女儿突如其来的话逗笑,温和地看向她:“你说得不错,确实如风,轻盈而自如。只是风有时也带着暴雨,有时又温柔如春日,正如人生,有不同的时光。”李格非宠溺的看着女儿。

王晋卿微微一笑,点头道:“清照姑娘言辞犀利,才情出众,如今刚年满十三,若潜心研读,未来必有一番作为。”

李格非将李清照叫到身边,对面坐的是王晋卿的儿子王理文,他说道:“令郎方才席间作的诗:繁华如梦转瞬去,满地落英无声啸。才是意境深远,诚为佳作。若如此持之以恒,日后必可独树一帜,名传百世啊!”

王理文只比李清照大三岁,便已名满京城,写下了无数诗句。

听了父亲念王理文的诗李清照的脸颊微微泛红,为刚才的冒失感到羞愧。她虽熟读诗词,却不曾写下一字一句。她低下头默默地回到书桌前,埋头于自己那本《诗经》上,心中却波澜起伏——她知道,诗词对她而言,不仅仅是父亲的期望,更是一种对内心情感的宣泄,是她心灵深处最真实的声音。

那一天,她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首诗:

“江水悠悠,山川泼墨,

愿我如星君如月,

夜夜流光相皎洁。”

诗写完后,她凝视着纸上的字迹,心里却不禁泛起一丝对未来的期许。她知道,自己与父亲一样,都有着深厚的文学根基,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将继续追求诗词与学问,但她也清楚,生活中必定会有更多的挑战与风雨,犹如那风中的星光,虽然遥远,却总能穿透黑夜,闪烁光芒。

那是她人生的第一步,也是她逐渐从一个书生之家成长为一位独立的文人的起点。

李清照写下了人生的第一首诗以来,她的内心已悄然发生变化。或者与其说是诗带来的变化,不如说是王理文带来的。王理文作为京城四子之一,气质独特,文雅而睿智。他身材高挑,风度翩翩。眼神深邃明亮,时常透着沉思的神情,仿佛在思考和品味着世间的无常无深意。

自那日李清照与王理文的邂逅,她便四处搜寻他的诗句研读,似乎是想从那些诗句中读懂他。那些诗词如同丝绵一般紧紧包裹着她的心,读着读着眼睛又不知看向了何处,眼里充满惆怅。

这时徐麽麽手里拿着几张纸走进了屋,徐麽麽是伺候李清照的仆人,她对李清照十分忠诚贴心。她原也是小官宦门第出生,因家里犯了事被贬入贱籍,父亲流放两千里后就再无音讯,母亲后来又病故,在十几岁时就被卖入李父做起了仆人,她也是从小看着李清照长大的,陪伴她的日子比她爹还多。

“小姐,这是王家公子让他们家小斯给你送来的书信。”徐麽麽若有所思的说。

李清照几乎是急不可耐的伸出手,眼里满是渴望,却又怕被人看出破绽。

“哦”李清照接过那些纸说:“徐麽麽你先去忙吧!”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啊?怎么王家公子给你写信也不封起来。”徐麽麽以为是什么情书,怕别哪个有心的人看了去,坏了小姐名节。

李清照看了一眼纸上写的东西回道:“哦,没什么,只是王公子新写的诗,让我给他看看有没有不足之处。你快去忙吧!”李清照几乎是赶人的语气,想徐麽麽赶紧离开,好让自己能仔细看看纸上的内容。

李清照看着徐麽麽离开后,才又轻轻将纸展开,眼前展现的诗句让她不禁屏息:

“月下花前空对影,

悠然自得心亦闲。

谁人能解此中意?

共君饮,醉未还。”

这首诗简直如梦如幻,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超然的孤寂和恬淡,仿佛能穿透人心的深处。李清照不由得深深震撼,于是她写下回信,抚笔而成:

“诗如江水缓缓行,

却道天涯不共鸣。

月光依旧照我心,

知君所愿,是与谁共?”

她似乎也感觉到王理文对她有意,但又不敢胡乱揣测,只得先回一首诗以做试探。她将自己的诗寄给了王理文,并在信中写道:“你有诗意,便是我的知己。”这句话轻盈如羽,却又沉甸甸地落入了她自己心中。那一刻,她知道,自己与王理文之间似乎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几日后,王理文的回信送来,他的诗句中带着一丝温柔与欣赏:

“才子佳人,心有灵犀,

一纸素笺,诉不尽意。

江水悠悠,山川泼墨,

待君相约共赏明月。”

李清照的心跳微微加速,她知道,王理文读懂了她心中的那份情感。而这份情感,像是一条缓缓流动的小溪,温柔却坚定,悄悄地汇入她的生命中。

转眼近一年过去了,随着诗信的往来,李清照和王理文的关系逐渐变得亲近。每一封信,每一首诗,都是他们心灵深处的碰撞与回应。两人虽然相隔甚远,却仿佛能在诗词中找到共鸣,在字里行间传递彼此的思念与理解。

渐渐地,李清照发现自己对王理文的思念愈发加深。每当夜深人静,她会拿出桌上的《诗经》,拿起笔来写下自己的心情。然而,她的心境已经不再像往昔那样单纯,诗词中透露出的情感,变得愈加复杂与温柔。

而王理文,也常在她的诗中寻找着那份属于自己的温暖。他知道,李清照的诗中有他,尽管她未曾明言,但每一行字都仿佛是在对他说:“我在这里,你在何方?”

元宵节的夜晚,东京城的街道上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灯笼挂满了街头巷尾,空中弥漫着花灯的光辉和鞭炮的烟火气息。街上人潮涌动,欢声笑语四起,宛如一幅热闹的画卷。在这片欢愉与喧嚣的氛围中,李清照与丫鬟青儿走在灯会的人群中,她步伐凌乱,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而青儿却十分激动,对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身着一袭淡紫色衣裳,梳着简洁的发髻,发间别着几朵小银花。她还在寻找着什么,在经过一个巷口时,她找到了她想找的。只见王理文正站在巷子的暗处,兴奋的向她招手。李清照喜上眉梢,只是停驻一会的功夫,青儿已经被人群推搡着走远了。正合她的意,让她有机会可以和王公子说说话。她看了看下四周,没有熟人,于是匆匆进了巷子。原来他们早已通过书信相约,元宵灯会西华巷口相见。只是李清照很少出门,根本不知道西华巷在哪里,只能跟着人群走,好在缘分又让他们遇见了……

东京的西华巷,是一条不起眼的狭小巷道,他们一起往巷子深处走着,与灯会那条街相比,这里没有喧嚣。巷道两旁的青石板路显得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苔藓的芬芳,悠然的步伐和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王理安将怀里的一本书拿出来说:“清照妹妹,这是诗仙李白的《庐山谣》,我看了觉得里面的诗句语言华丽,情感奔放,你应该会喜欢。”说着腼腆的一笑。

李清照接过书“谢谢理文哥哥,这本书我看过……”她低着头害羞的说:“不过我家里那本已经不知道放到哪里去了,许久未读,已经忘了里面所写的诗句,现在,正想在品读一遍呢!”说着二人对看了一眼,尴尬的笑了起来。

女儿家在那个时代少有出门的机会,就算出门也不敢与外男私会,以免招惹闲言碎语毁坏名节,那次元宵灯会一见已近一月未见,清照整日茶饭不思,陷入了相思的状态,每天都在盼着有书信送来。

王理文也一样,他正忙着考取功名,日日挑灯夜读,期望能继续光耀门第。但只要想起李清照,便陶醉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转眼来到三月十三,这一日是李清照十四岁生辰,古代女子的十四岁虽不算什么大日子,不过李格非向来疼爱她,准备摆摆家宴,为她过生辰。

丫鬟青儿匆匆忙忙跑进李清照的卧房,她刚起床正在梳洗打扮。“小姐,赵公子来了,他长大了好多啊!都这么高了,我都不认识了。”青儿边说边用手比划着高度。

“表哥!”清照喜悦的说:“是临安表哥赵明诚?”

李清照的母亲是赵明诚的姑母,因为小时候赵明诚家中有变故,就将赵明诚寄养在李清照家里。那时他十岁,李清照不到七岁。虽然他成天戏弄这个表妹,但是他们关系很好,李清照就像个小跟屁虫天天要跟哥哥一起玩。赵明诚在李家住了一年多,才又被父母接回临安。这一别,已有七年未见。

李清照匆忙向正房跑去,想快点看看这个表哥现在是何模样,青儿也跟着跑在他身后。

一进正房,只见舅舅和父亲正欢笑的问候着彼此,母亲和舅母也在相互寒暄。一旁的赵明诚坐在一旁傻笑着。见李清照进屋,慌忙起身大喊:“清照妹妹!”

一别数年,清照妹妹已不再是那个小跟屁虫,而是一个落落大方的大家闺秀了。而表哥也不是那个调皮鬼,而是有强壮的体魄,脸庞却俊朗儒雅的公子哥儿了。

席间谈话得知舅舅一家是因为舅舅来京为官就职,还没落脚就前来拜访。

“我看你们行李咋太多了吧,那马车拖了几大车,你说这官职调动,也太折腾人了吧!好在是升官,值得高兴。”李清照母亲赵素华对着她舅舅说。

她舅舅回道:“哼,那都是明诚收藏的那些破玩意儿,要是我们自己的,最多带着细软,地契和换洗的衣物就行了。他非要带着那些东西,白白浪费那么多银钱买马买车,途中还累死了一匹。我看呐,当时就应该让他跟他那些破烂留在临安。”说着一家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赵明诚收藏的可不是破烂,那都是些珍贵的字画,青铜器,刻碑,玉器等。他对古物的热爱近乎疯魔。也因他的一件藏品,改变了李清照的人生……

在说说笑笑中七岁的李琦,也就是李清照的弟弟被仆人带了进来,拜见了舅舅舅母和表哥。他还睡眼惺忪的说:“表哥~表哥长得真好看,我以后要像表哥一样高,一样壮。”

李格非笑说:“你以后只要能有你诚哥哥一半的才学,为父都知足啦!”

谈话间已是晌午

“哎呀,不早了!这几大车子的破烂还没卸呢,我们得赶紧过去看看那边的宅子,吩咐仆人,把该打扫的打扫,该归置的归置。我们就住在城东甜水街上。”赵明诚的母亲突然说道。

听罢李清照母亲赵素华说:“呦,都这个时辰了,在这吃了晌午再去,哎呀,来得及,一会我再派几个丫鬟小斯过去帮忙。”

“不了不了,这一大滩子的事儿不弄完,吃饭也吃不香啊,哈哈哈。”赵明诚母亲边说着边已站起身把还把赵父也拉了起来。赵父也不想走啊,经历了数日的舟车劳顿,才刚歇了一会又要劳累,可是也不得不走了。

“那晚上过来吃,今天是照儿的生辰。快,照儿,叫上几个小斯和丫头一起过去帮忙,早去早回,晚上给你摆家宴过生辰。”李清照母亲慌忙的招呼了一番。

李清照听到母亲叫自己去帮忙,喜不自胜,平常可是很少有理由能出门的。最重要的是她知道,王理文家府邸就在甜水街。

走过几条街,来到了赵家的宅子。对面的就是王家府邸。李清照在路边窥探着,期望能从门缝中看到王理文一眼。他紧锁眉头,心中祈求上天保佑,能让理文哥哥从门里出来。

“清照妹妹。”李清照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王家哥哥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她兴奋的转过头,却又迅速回到失落。是赵明诚在叫她,她太想念王理文,以至于产生了幻听,把表哥的声音错听成王理文。

“清照妹妹在这里看什么呢?怎么还不进去,姑母可是让你来帮忙的,你想偷闲不成。”赵明诚打趣的说。

“我马上就来,你快把这些重物搬进去,我来一会儿归置。”李清照回道。

“那可不成,这些重物你得和我一起搬了才行。”赵明诚让一个弱女子搬重物,实在是没改那个爱欺负妹妹的毛病。

“我的好哥哥,你瞧你如此魁梧,还怕搬这点重物吗?再说,你让我一个弱女子搬重物,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快去快去,我一会就进去。”李清照说完又向着王家的大门望眼欲穿,她甚至有了去敲门的想法。

“清照妹妹!”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她不敢转头,害怕又是幻听,害怕如果不是她又会失落。

“清照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是他,一定是他!李清照突然心跳加速,两颊泛红。她缓缓转过身目光锁定在王理文深邃的眼眸。

“理文哥哥”李清照开心的说道:“我舅舅从临安来京任职,一家人刚搬到这里,这不,就是你家对面。我母亲让我过来帮忙打理。”

“那我也来帮忙。”王理文说着边走到马车边开始搬箱子,他一去就挑了一个大箱子,那箱子如巨石一般,巨大而沉重。搬了一下,箱子巍然不动。他尴尬的看了一眼李清照,笑了笑,又挑了一个中等大小的。这次箱子移动了一下,可还是抬不起来。最后不得已又找了一个最小的抱了进去……

他这样的富家公子哪里干过这样的重体力活啊!可是李清照却看得很入迷,她从没想过这样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是否值得托付。因为他们都是富家子弟,未来这样的活计自然有下人干,哪需他们操劳。吟诗作对,附庸风雅才是他们该做的。

这时赵明诚出来了“快进去,里面的几个箱子打开,你帮我看看我那些古董字画该摆在哪里,去让下人们摆上。”赵明诚边说边将那个最大的箱子搬了起来进入宅子。李清照也跟了进来,她想起应该介绍王理文给哥哥认识,他们年纪一般大,说不定能成为好友。若能如此,以后她来舅舅家玩,说不定就能常常看到王理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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