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燕城故事

燕城,中国北方一个很普通但又很不普通的大城市。我称它为燕城,因为这里的人们像燕子一样来来往往,想将自己的家安在这里,虽然很难,但还在希望中。

或许经过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奋斗,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这里依然没能成为自己的家。

在这个城市里,生活着一群群的燕子,他们心中怀有这样的信仰:哪里有温暖我就去哪里,哪里有光明我就去哪里,哪里有希望我就去哪里。

于是燕子们把燕城当成过冬的福祉之地,辛辛苦苦的捕食,筑巢,然后娶妻生子,但是到最后更多的人带着遗憾和泪水离开这座繁华与落寞并存的城市,原来他们发现,其实这里比家乡还要寒冷,还要严酷。

冬去春来,一群燕子飞走了,另一些燕子又满怀希望的飞来,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他们怀着自信和希望,想通过稚嫩的双手和稚气的头脑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而我就是刚刚飞来的一只燕子,我要讲的故事就是关于他们——和我一样年轻而怀有梦想的燕子们的故事,他们背负着父母们的美好希冀和相信未来的理想信念,准备将自己的青春献给这个或许已经生活了四年但是依然陌生的城市,四年的时光让他们习惯了大城市的喧闹和便捷,他们不再愿意回到养育他们的穷乡僻壤;四年的时光让他们看到留在这里的艰难险阻,但是至少背后会有父母的殷切期待和无数艳羡的目光,可以满足那点微不足道的虚荣;四年的时光让他们相信这座城市是培养传奇的城市,这座城市对才能和毅力的信任远远超过出身和关系。留在这里,他们无怨无悔,哪怕今天自己头破血流,面目全非,走投无路,甚至流落街头,只要他们望着天空的星星,望着深邃的夜空,他们就相信明天会是新的一天,明天就是新的开始,或许明天——就是人生中一个重大的转折点。

青春,或许是一段年轻幸福的韶华,或许是一道炫目多彩的烟花,或许是成熟前的阵痛,或许是童真结成的伤疤,或许是拒绝长大的挣扎,或许是逆流成河的泪花,或许是感情纠结成的乱麻,或许是无关痛痒的情话,或许是远方父母的牵挂,或许是和爱人的咫尺天涯,或许曾经自大到睥睨天下,或许也自卑到任人践踏,或许太多的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青春的活法,每个人对青春也都有自己的想法。

就像我要写的他们,他们很普通,普通到可以忽略名字,只简化成ABCD;但是他们也很不普通,因为他们坚信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个体,他们坚信自己与众不同。我想或许他们只是太多太多的青春中的一小撮,正如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中的一滴水,正如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但是只要他们——我们,坚信自己就是那独一无二不可复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那唯一的一个,我就有理由写下他们,记录他们,展示他们。

青春期,是指由儿童逐渐发育成为成年人的过渡时期。青春期是人体迅速生长发育的关键时期,也是继婴儿期后,人生第二个生长发育的的高峰。青春期是一个过渡时期,是一个发展时期,是一个变化时期,是一个反抗时期,是一个负重时期。于是青春期成为一个生理学名词,也成为一个心理学名词,但是谁会想过,我们多么不情愿不高兴不满意不希望有这样的解释,因为每个人都有着青春永驻的梦想,青春期意味着青春也会有个期限,也会开始也会结束,仿佛青春也要保质一样,需要一个保鲜膜,小心翼翼的封存好,将它做成标本,待到成熟衰老甚至死亡降临之时拿出来晾晒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冲动,自己的年轻。我想青春期可以有开始,但最好没有结束,像世界上许许多多的美好事物一样,像爱情,梦想,幸福等等美好的词语一样,青春,永远不会对他说再见,永远不会对他说安好。但是任何一个拒绝成熟拒绝长大的孩子总有一天都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然后低下头来,承认自己的偏执过错无能为力,最终对成人世界俯首帖耳甚至同流合污,事实胜于雄辩,我们无法通过词语去战胜这个世界,于是只能拼命记忆。

我们是最幸福的一代,那是有些人说的,是前辈套在我们头上的光环,辛酸苦辣个中滋味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是最自私的一代,那也是有些人说的,是前辈不容争辩贴在我们身上的标签,是非曲直善恶正误留给后人评说。从前针对我们这代人的全部评论我们无力抗辩,现在我们有能力说话争辩的时候却被现实的沉重和社会的压力无情的剥夺了说话的欲望。至于未来呢?未来,我们不过是过时的一代,除了我们自己,有谁还会关心我们?

二十年前,或者是十年前,我们被称作80后,而如今已近而立之年的我们,却是名副其实的扒零后。现实犹如剥壳机,它用高高在上的房价扒掉了我们安居的遐想,它用少得可怜的工资扒掉了我们乐业的理想,它用物质而世俗的婚姻扒掉了我们对爱情的幻想,现实,就这样用它无所不能无处不在的强大力量将我们青春的彩衣一层一层剥光剃光,露出我们还冒着热气几乎毫无任何抵抗能力和免疫能力的血肉之躯,好吧,你都拿走吧,我只希望你不要把这个拿走,这个支撑我生活下去的那一小块不起眼的梦想,即使它渐渐从那个曾经坚硬而漂亮的美玉风化成破碎而丑陋的石块,但请不要再将它扒掉,虽然它无用而累赘,但那是我证明自己青春过的唯一证物,把它赐给我作为养老送终的遗物吧。

我们这代人,明知过去从老师父母那里学到的所谓真理在现实中只会是一堆废纸,但我们依然抱有对一切美好词汇的幻想并难以抗拒的坚持;我们这代人,刚刚步入青春韶华的年代本该抱有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雄心壮志,但我们却被生活的重担挤压得未老先衰早早走进怀旧的年纪;我们这一代,曾经以为甩掉了前几代人背负着的沉重历史包袱轻装上阵追求理想中的幸福自由和快乐,当我们长大成熟后才猛然发现,我们已经被现实的残酷牢牢的绑架锁死,不得不背负着巨石拉着马车朝未知的山峰竭力的前进,无法停顿也不能停顿,我们知道一旦停下来,等着自己的便是万劫不复的悬崖深渊。

不知何时起,我们的幸福简简单单的变成了房子车子和票子的结合体;不知何时起,我们的成功被简化成当官赚钱出名;不知何时起,我们的快乐休闲便是每天购物游戏上网。这就是这个时代赋予我们这代人的时代特色吗?答案我们心知肚明,但却无力抗拒。

现实不能改变,坚持不应改变,那么能改变的是什么?唯有我们生活的状态,无论现实多么残酷,无论幸福多么渺茫,我们都必须活着。对于我们来说,真正重要的是我们的追求,是我们走在追求的道路上,而这种追求是发乎情源于心的,现实的包袱交给现实,心中的梦想重归内心,任他外面狂风骤雨,我心独享阳光彩虹。我们是正在打拼,但打拼后的我们不该由现实决定,而应由自己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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