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酷的现实(上)

一想到降生、狐族和光族,木森的心便沉重如铅,原本人们对降生、狐族及光族满怀敬畏与感激,是他们将人们从水深火热中拯救出来,守住了神域留下净土。

然而,这一切都在三百年前的裁决之战中,因光族的背叛而分崩离析。即便人们对降生狐族曾经的善举仍心存感激和敬畏,但内心却多了几分顾忌,有些人甚至将降生和狐族视为与妖族无异的恶徒渣滓。对于自食恶果的光族,更是恨之入骨。

想到这里,木森眉头紧蹙,嘉拉一家的出现无疑会加剧那些心怀恨意之人的矛盾,使其更加忌惮愤恨。在嘉拉一家到来之前,他已多次听到有村民谈论光族及狐族、暗族和十尾的种种恶行,认为降生和狐族皆是同流合污的妖族,追随他们迟早会惹火烧身。由此可见,一千年来的两场战役对人们的影响是何等深远。

因此,木森决不能坐视不管,首先,他已向嘉拉一家承诺会将他们视为亲人悉心照料,其次,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村中矛盾因这三人的出现而不断恶化。神域已然伤痕累累,不能再有任何不必要的伤亡。于是,他毅然决然地穿过人群,挡在站在家门口的嘉拉一家面前,将三人护在身后,神情凝重地注视着愤怒的村民。

木森早已料到,即便时隔三百年,生活已然好转,众人也难以忘却那两场因狐族和光族引发的恶战。又怎会相信那充满诅咒的禁地中会有人存活,除非是传闻中恶名昭著的夜春……

夜春稍作停顿,转头凝视着身后的男子,心中暗自思忖:倘若此人真是传闻中那个恶贯满盈、遭人制裁追杀后销声匿迹的夜春,那绝不能让他留在村中。继而,他的目光落在嘉拉怀中天真无邪的孩子身上。

不,木森,你要振作,他告诫自己,夜春作恶多端,而眼前的男子却并非如此,他深信不疑。当他凝视着男子的双眸时,那里面没有丝毫的恶意,只有忧伤和一个父亲应有的慈爱。时至今日,他依然在守护着自己的家人,这绝非传言中夜春所具备的品质。

嗯,木森微微一笑,紧绷的心弦渐渐松弛下来,转头看着众人沉声道:“诸位听我说,我知晓你们对他们心存疑虑,认为他们是妖邪,但我可以担保,他们绝非如此。无论他们来自何方,皆是与我们无异的普通人,亦是两位称职的父母。他们别无他求,仅是想为自己的孩子觅得一处安身之所,我们理应施以援手……”

“胡言乱语!”一名男性村民迈步上前,怒目圆睁地瞪着他,其左脸有一道延伸至嘴角的狰狞伤疤,“我说木森,你可清楚自己在做何事?你竟然在袒护杀害你双亲、无恶不作的恶徒以及两只诅咒中诞生的妖族!”

杀我双亲?木森满脸疑惑,自己失踪的唯有父亲,母亲森海尚在人世,此事在村里人尽皆知,刀龙身为村中很有威信的长辈更应清楚,他必定是气急攻心,才会口出狂言。毕竟他擅自作主将人从禁地引入村子,显然是触犯了忌讳。

然而,木森坚信降生与狐族能够明白他的所作所为。这一家三口,无论从哪个角度审视,皆为普通之人。倘若对其置之不理,那么他们极有可能会在禁地中丧失性命,沦为十尾暗族的奴仆。

嘉拉见此情形,赶忙移步至男子身侧,轻声低语几句,男子亦微微颔首,同样附耳回应。继而嘉拉紧咬牙关,似是下定决心,未等木森回应,便将孩子交予男子,趋前凝视着刀龙,面色凝重且满怀歉意地言道:“刀龙前辈,给村中带来诸多烦扰,实感愧疚!此事并非木森之过,乃是我们执意留下,我们自会离去,不再给诸位增添麻烦。”

刀龙双臂交叉于胸前,冷哼一声,“算你这妖女尚明事理!”随即将目光移至女子身后男子怀中的孩子。其眼神再度燃起怒火,面庞因怒喝而变得扭曲,推开嘉拉,冲着男子怒吼道:“你这恶徒,残杀三木森氏尚不罢休,竟还擅闯禁地与妖族私通繁衍。我着实不解,你究竟有何颜面重回此地,继续为祸众人!”

“并非如此!”嘉拉急忙趋前,挺身挡在男子面前,眼眸中流露出哀伤与乞求之色,“我们并非妖族,对神之村并无恶意。正如木森所言,我们来此只为给孩子寻觅一个安身之所,祈望他能有个美好的未来,我和夜春无论变成何种模样皆无妨,我们愿意为犯下的过错承担后果。但孩子尚幼,历经千辛万苦才抵达此地,实难再随我们受苦受难......”话未言尽,便被刀龙上前挥掌击倒在地,怒声呵斥道:“你这与恶徒勾结的妖女,有何颜面恳求我们收留恶徒的血脉!”

木森赶忙上前扶起,“嘉拉,你可安好?”

“木森!”刀龙仍旧喋喋不休,指着木森怒喝,“此妖女携妖崽妖言惑众,你竟还护着她,我看你已被其迷得神魂颠倒无药可救,你父亲当年.......”话未说完,便被人从背后猛踹一脚,趴倒在地。抬头望去,只见阿强正一脸怒容地瞪着他,“刀龙前辈,对女子动手可不像你的作风。一把年纪还如此不成体统,便是狐族见了,也会摇头叹息。我看前辈你才是被迷惑之人!”

阿强行至嘉拉面前,见她左脸有红肿的巴掌印,不禁皱起眉头,“刀龙下手真狠,不过你也别太怪他,十五年前的意外让他失去了妹妹。自那之后他一直对禁地和妖族耿耿于怀。”而后看向木森,语气中带着歉意道:“实在抱歉,我本应负责望风,却未能及时察觉。”

十五年前的那场意外!阿强的话语,使得父亲三木与刀龙等人于封印前争执的记忆,再次在木森的脑海中浮现。对于刀龙的妹妹,他曾有所耳闻,其名龙飞,十五年前因一场意外离世,刀龙和众人皆将此归咎于妖族。而这,与他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父亲时,自己十来岁左右的年纪,恰好相符。

然而,现实容不得木森有过多的思考,他对着阿强微微一笑,缓声道:“你能赶来,我已深感满足。”他并未责备阿强,自婚后,他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千叶身体就一直不好,如今即将临盆,这三日他一直在家中忙碌,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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