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瑶对眼前的弟子有点印象，是宗门里出名的大嘴巴破喇叭——他嘴里没有任何的秘密，跟他说了一件事情，等明天全宗门甚至狗和猫都会知道。
苏瑶高兴地拍了拍弟子的肩膀，这才蹦蹦跳跳地去司徒末的住处了。
等赵清是沈临渊的替身这种传闻传的满天飞时，赵清会露出什么表情呢？
真期待。
……
司徒末的小院在半山腰阳光充沛处，她到的时候，院子里有四五个弟子正在仔细地晾晒草药，察觉到动静看过来，又很快轻蔑冷嗤着将眼神给挪开了，没人愿意主动跟她打招呼或者说话。
苏瑶倒是也乐得清净。
她走到门前，门没关，但她还是克制站在门外屈指叩门：“弟子苏瑶，前来拜见师尊。”
“进。”
一道浑厚男声传来。
苏瑶进去就看到竹屋堆砌的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书，而衣衫随意的男人正倚靠桌前翻阅古书，他手边的香炉里散发着很淡很淡的清苦药味。
苏瑶已经习惯了，所以觉得这种味道倒是还挺不错。
她并不排斥。
仔细地行了礼，她才问：“师尊找弟子有什么事吗？”
司徒末面近五十，不再年轻的面孔虽仍保留着端正俊朗五官的残影，但双眼却到底已经不再清明纯澈，皱纹也已经不声不响爬上了他的眉梢眼尾。
“为师前些时日离宗游历，回来后就听到你去了仙盟大会还拿到了冠军？”
“机缘巧合罢了。”苏瑶很谦虚，“弟子修为平平。”
“我当然知道你修为如何，若是仙盟大会没有沈临渊帮你，恐怕只以灵根被挖的你根本无法活着走出试炼场。”司徒末将古书搁下，漫不经心似的笑，“新灵根是什么系的？”
苏瑶惊诧于司徒末眼神的毒辣，她想了想，“可能依旧是水系，但不如之前纯粹。”
“修复得再好也会有疮痍伤疤，一碗清水掺了脏污，就算之后清理得再干净，也很难让人能心无杂念地将其喝下。”司徒末像是惋惜又像是指责，“怎么就这么蠢？为了情爱，竟甘愿赔付自己的一生？”
“我……”这个问题苏瑶也很难回答，主要她一来就是这副残局了。
“罢了，事情既以发生，事后追究却也无用。”司徒末重新拿起古书，“我今日找你来是想着问你，传闻说你的灵根被何雨温炼化服用了，可是真的？”
苏瑶实话实说：“是的。”
“那我真是不明白，你既喜欢赵清，为什么不把你的灵根送给赵清？”
“我确实送给了赵清，是他借花献佛。”
哦。
司徒末露出了然神色，“按理来说你身为我的徒弟，我理应替你打抱不平，只是——”
“我知道师尊的顾虑。仙盟的招生将在十天后正式开始登记报名，赵清和何雨温都会参加，若是这种时候这种事情闹大了的话，丢的是整个青山宗的脸。”
苏瑶十分乖巧地接过话，也表示自己不想再就此事多做文章，“事情已经过去，且灵根也是我心甘情愿主动献出的，我自然不会事后记仇报复。师尊放心，我知晓分寸，不会做让师门蒙羞的事情。”
“……”
司徒末直到这种时候才认真地看了苏瑶一眼。
“你倒是聪明。”
不置可否地给了评价后，司徒末借口自己还忙就让她回去了，但不知道是不是些微不足道的师徒情让他有些愧疚，所以在苏瑶临走前，他随手丢给了苏瑶一粒金丹。
“听说你已至筑基，这算是贺礼。”司徒末没有抬眼，“这丹药虽不能助你提升修为晋升境界，但是它能让你辟谷一月，期间就算不吃不喝也不会被饿死。”
这——
看来司徒末知道思过崖的事了。
这算什么，在替赵清和何雨温在替她赔罪吗？
算了。
不要白不要。
苏瑶谢过，回到住处发现沈临渊不在，但桌子上有一封信，是沈临渊所留。
他已经回云栖山了，信中说他会准时赶赴仙盟。
苏瑶轻笑。
掏出传音镜以灵力唤醒，那边很快接通，疾风流云拂过沈临渊的脸。
他问她：“看到信了吗？”
苏瑶说：“看到了，沈师兄一路平安。”
“嗯。”
……
之后的几天都风平浪静，赵清听到传闻后虽然很愤怒，但是却也没敢真的来招惹苏瑶，苏瑶乐的清静，空闲时间她就大门紧锁在屋里修炼。
锻情确实见多识广，有次苏瑶的灵力走岔了，她还帮忙给指出了问题所在。
“不要焦躁，你得让灵力像水般地在你体内沉静下来，再试着去驯服它——”
有了锻情帮忙，苏瑶倒是也能堪称是进步神速。
到了时间，她一早就背着包裹前去司徒末那里辞行，结果就正好碰到了赵清何雨温及同准备去仙盟的诸多师兄弟们。
“去吧，无论你们能不能拜入仙盟，此处都永远是你们的师门，我都是你们的师尊。”
司徒末也不失偏颇给每个人都发了灵石和药草，和掌门及其他的师尊们一同，目送这些人下山。
“人一走还真是冷清啊。”
“是啊。”
司徒末懒洋洋地应到。
走远了，苏瑶像是有所察觉般回眸看了眼，正巧对上司徒末笑意不明的神色，他虽然笑容和蔼，但因为逆光而立的缘故，苏瑶总觉得他周身似乎有股阴冷湿邪之气。
就好像……
“他的眼神像是恨不得要把你给吃了。”锻情突然幽幽这般说到。
苏瑶打了个哆嗦。
不至于。
他们年纪差的可不少呢。
苏瑶转过身，就看到走到她前边的何雨温不知怎么也停下了脚步，对上她时，瞬间绽放出个温柔甜美的笑容：“师姐，咱们一同前去仙盟吧。”
“不用了。”苏瑶果断拒绝，“我天生是享福的命。”
话音刚落，一辆周身挂满环佩美玉的豪华马车就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山脚下，车夫穿戴着的正是那天在青山宗外车夫所穿的衣服。
何雨温眼睛微亮，这是那天来接赵清的车——
然后，苏瑶就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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