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根骨检验

自从同意收养从蛋中孵化出的小孩后,村长立了几条规矩:

一、绝对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这个小孩是从蛋里出来的,只宣称是某家人的遗孤,由村里共同抚养。

二、绝对不能提及任何有关蛋和陨石的事情,这是大忌,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三、每家每户有能力的村民,都要轮流照顾这个小孩三个月,不许多不许少。产生长久的感情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要让这个孩子少些牵挂。

“我有预感,他八岁时会被选作种子,被带往某个神仙地修行。”许多村民都这样认为。

他们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那颗蛋自裂开后一直闪烁着微弱的白光,并且刀斧不侵、蠹虫不腐,明显不是凡人的物件。村长捋了捋胡须,他深明怀璧其罪的道理,当即把蛋壳放到了一个隐秘的藏身处。

于是,就这样,小孩就这样吃着百家饭,在石盘村慢慢长大。

“屁娃,小蛋子,快过来吃饭了!”

一个大妈招呼着两个正在玩耍的小孩。

“知道了妈。”被叫做屁娃的小孩挂着鼻涕,屁颠屁颠地往家里跑去。

被叫做小蛋子的孩子还坐在地上,逗着地上的蚯蚓玩。他眉目清秀稚嫩,眼睛大大亮亮的,笑呵呵地看着地上蠕动的蚯蚓,这是他和屁娃刚抓的,他不时地伸出嫩生生的小手去触碰。

“蛋子,快,今天给你炖了你最爱吃的山药鸡汤。”大妈慈眉善目地看着这个小孩。

“谢谢王妈!”小蛋子扬头看向她,笑的很阳光,一排牙齿雪白。

屁娃一溜烟就回去了,王妈和小蛋子慢慢往家里走去。一路上,碰到了很多石盘村村民,大家望向这个八岁的小孩子,都不由自主笑出声。

“蛋子,你看看你衣服上全是泥巴!”

"这么大个孩子了,还在玩泥巴,真羞羞!"

“蛋子,后面来我家可不能让你歇着了,你也到该学习做做饭劈劈柴的年纪了。”

小蛋子对这些言论都一一回应,像个小仓鼠一样轻巧点头,但还是很调皮地在逗弄着手上的蚯蚓,是他偷偷藏到怀里的。

这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爹和娘,他在每一家都或多或少待过,没有人不喜欢他。有些爹舍不得他走,临走时抱着他哭的;有些娘明明每天都能瞅见他,还是担心他在别人家过得不好,时不时就要询问一番。

可以说,李道一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慢慢长大的。

“道一。”

老村长对比曾经,已经更加衰老,几乎不再能自己行走,只能拄着一根快要被虫咬坏的拐杖。李道一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为了取这个名字他当时愁了三天两夜,最终还是取道一,那颗蛋让他想到了天地间的自然之道:道生一,后生万物。这个一既像这个蛋,又像从蛋里出生的他。

见老村长今天没有静养,周围村民都吓了一跳,纷纷担心关切。

“爷爷。”李道一见是村长来了,连忙把蚯蚓偷偷放到地上,擦了擦沾着泥巴的手,“你要多休息,这是先前来村子里看病的医生爷爷说的。”

“我没事,身子骨硬朗的很。”村长严肃地看着他。

在这一片对李道一都宠爱有加的石盘村,唯有老村长是用严厉的态度来对待。不仅教他识字,让他学习诗词,还想教他一些或许有用的古琴奏乐,可惜屁孩子李道一完全不着边际,对韵调一窍不通,也只能放弃。

“各位村民,是不是忘了明天是什么日子?”老村长忧郁地开口。

“啊?!”

经过这一提醒,大家才想起来,只有李道一还是一脸疑惑的状态:“爷爷,你在说什么?”

“小蛋子,明天是各个宗门来检验修行根骨的日子。”有个年纪偏大的村民向他提醒。

“宗门?根骨?”李道一挠挠头。这些词汇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遥远。

“没想到,这一晃就过了十年。”有人掰指头算道。

“是啊。上一轮根骨检测,我们的孩子全都没有入神仙的法眼,只能看着石林村的那些人耀武扬威!”

老村长古井无波,招招手示意李道一往前,李道一乖巧地走了上去。村长轻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目光里少见的慈祥,道:“道一,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准备接受检验。”

“我知道了。”李道一点头。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有几名修士模样的人早早来到了村庄中央,摆好了桌子板凳,当当当地敲起了铜锣。

“各位家人,各位村民,请把你们的大于五岁、小于十岁的孩子带到这来!灵域仙门联盟的大人将会亲自检测孩子是否具有修仙资质!”

“不要担心,一旦检测为种子,孩子将会被接到宗门悉心培养,保你家以后世代荣华富贵!”

来的人非常稀少,毕竟新一轮的满足年龄的孩子基本只有两三人。王妈家的屁娃和李道一一起,被老村长领着来到修士面前。

旁边,许多村民们也翘首以待,希望村中第一个修行者的诞生。

“这个不行。”

仅仅是看了一眼,那个修士就摇摇头,拒绝了屁娃。屁娃倒也没说什么,眉眼间有些遗憾,孤零零地走回人群,有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咱们普通人好好过日子,不一定比那些神仙差。”

“屁娃,你的力气天生就很大,以后可是做农活和打造工具的一把好手,以后说不定可以和你蛋子哥一起出去闯荡!”

原本石盘村的规矩,是不允许村民外出的,但是自从收养了李道一,一直固执的老村长也松了口,开始允许村民们偶尔外出,进行些小商品贸易。毕竟,他们的眼里,李道一可是未来的神仙,自然不可能长久留在村中。

“下一个。”

老村长牵着李道一的手,有些颤颤巍巍地走了上去。李道一感受到了,把那只干瘪的手微微攥紧又放开。

“爷爷,你可以坐着休息下。”

“不。”

这是老年人的自尊,是作为一村之长,想要站着、亲眼见证自己村里养大的孩子出人头地的尊严。

成为种子,可以让爹娘们,可以让爷爷享荣华富贵。李道一心里暗暗发誓。

我一定,要让家人,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哪怕我吃再多苦受再大累!

修士的手刚搭上脉搏,面色慵懒,刚想开口宣布又是一个普通人。

“嗯...不对。”

他眉头一凝,抓住李道一的手微微收紧。

“怎么了?”一旁的修士问。

“这个脉象...我把不出来。从没遇到过。”修士面色越来越疑惑,左捏捏又拍拍,对着李道一的小手反复研究,足足研究了一刻钟之久。

老村长没有拐杖,凭尊严领着孩子上来,靠自己站立许久,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在那里小声喘气。

“爷爷...”李道一眼中有泪光,稚嫩的嗓音朝修士们埋怨:“叔叔们,能让我爷爷先坐一下吗,他年纪大了。”

“小屁孩懂个什么!”老村长朝李道一一瞪,尽管身背躬弯,还是用勉强坚持的嗓门道,“神仙大人,不要因为我就打扰了检测孩子的根骨,我身子骨硬朗着,站这一会儿不算什么。”

不过,修士们并没有被这些话打扰。他们轮流把过李道一的手腕,都漏出疑惑之色。

“不行,我们都认不出来。快去叫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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