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从墓地归来

“女儿,你,你……”三澄叶激动的声音颤抖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方才的决心与决绝在此刻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对女儿的关切。三澄叶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边,看着三澄奈茫然无措的表情,一时间竟说不出话。

三澄奈,或者说带着陆奈灵魂的三澄奈,从刚刚无时间无空间之地归来的茫然之人,她觉得世界和自己开了个玩笑。眼前不是或跳跳的彩虹猫、自己的电脑屏幕或是一群喵白帽子,也不是救护车或是医院的天花板,甚至和不知道是真切还是虚幻中,自己所看到的那个少女,却是一个激动出眼泪、满脸褶子的大叔。

就在这一场景的下一刻,三澄奈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行文字显示的进度条——[Memory copy, processing > 27.8% 774.2MiB/s 117.5MiB in total](记忆复制,进度 > 27.8% 774.2MiB/s 共计117.5MiB),四分之一秒之内,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全部涌进脑海,她清晰的看到从自己诞生之时雕花的床栏、看到自己第一次感知到自身OS时兴奋的神情、看到自己钻研使用各种程式释放出绚烂的魔法,一点一滴的日常全部涌进了自己的大脑,但令人惊奇的是,大量的信息同时进入了自己的小脑壳,非但没有引起一丝不适,反而这些画面十分清晰,一些细节之处或许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但是也同时在喵U的处理下合成出了补充画面,记忆确实是这样的呢,自己只会记得一部分的内容,剩下的东西全部都靠脑补,她这样想到。

她同时也意识到了另一个略带违和的场景,也就是辽安省中级程式学院报名的那天,和父亲一同前往辽安省的时候,遇见的那位少年,翩翩公子一样的风度,柔和而又恰到好处地问好,但是眼神中埋着的一丝嫉妒也刻进了自己的脑海,这是真实的、不经处理的记忆,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对身体的原主人露出这样的样貌?

“爸,我回来了。”

一句话胜似万句话,三澄叶感到这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幸运。原来幸福不是突破程式大师,不是建立功勋成为贵族,仅仅只是宝贵之物失而复得的喜悦。自己看着她出生,成长,然后慢慢成为了年轻一辈最具有希望的卓越之人,虽然自己经常疏于照料,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但他知道,三澄奈是自己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三澄叶的喜悦消退之后,便化成了浓浓的担忧,他害怕女儿无法接受自己失去OS的事实、失去成为魔法使的梦想,这对于一贯被誉为天才的她而言太过残忍。

而刚刚醒来的三澄奈依然在消化刚取得的记忆,这个世界似乎与自己原来以科学为基础的世界完全不同,魔法构成了世界的基石,一部分具有魔法天赋的人生来具有一种名为操作系统(OS)的结构,可以分析并使用程式释放魔法。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程序设计语言,而通过语言的不同,也就决定了每个人不同的战斗方式,但大体上来说,都是通过程序设计语言,调用已经写好了的被称为“世界API”的东西。

而各人天赋不同,各种属性的数量也具有差异,尽管后天的努力才是提升自身属性的最主要因素,但是先天便具有较高的属性值,会被认为是更加容易晋升的人。属性值大致分为几种,喵U、RAM、DISK、I/O。其中中央计算能力(喵U),也就是算力,是使用魔法的限制因素,算力越高便能越快释放程式,也能释放更复杂的程式,而随着后天训练算力也会逐渐提升;内部存储或者是主存(RAM),代表记忆、运行程式的限界,天赋不同具备不同规模的内存,决定了使用程式的复杂度,超出内存上限的程式无法被释放。最后便是硬盘(DISK),用以存储OS,存储程式和编译器,也是存放记忆的位置。

三澄奈记得原主人使用三澄家传的OS系统,从记忆中的画面来看,基本上就是个只有命令行界面、并且只有十几条命令的垃圾货,最多也就只能支持编写和发动程式,管理一下存储文件之类的,没有权限系统,也没有用户区分。不过似乎原主人年仅12岁就拥有了8MHz的算力,32MiB内存和2GiB硬盘,使用C++作为程式设计语言,是普通人使用的C语言的改进版,不过在这一点上,这个语言和自己所知的C++发行版似乎没什么区别,不像操作系统,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

而在硬盘之中,三澄奈存储了超过20种不同的魔法程式,她擅长使用可以快速发动的元素魔法进行攻击,利用快速护盾发生程式抵御攻击,在同龄人之间的训练中处于不败的地位。嘛,毕竟C++的特点也就是发动程式的速度非常快,大概也就比C语言稍微慢一点点?在别人出手之前先来一招,这可算是很致命的了。根据皇家程式魔法协会评估,三澄奈达到了九阶程式学徒的水平,或许不久之后就可以突破到程式师的水平。

三澄奈顺着熟悉的记忆启动脑海中的OS,但出现的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界面:不是记忆里三澄家的OS系统,而是一只跳动的彩虹猫。她一瞬间意识到,这是自己身为陆奈时使用的kali linux操作系统,甚至继承了同样的硬件和全部文件系统。她看到熟悉的双路E7处理器、服务器级DDR5 128GiB内存和8TiB SSD硬盘,甚至于网卡、声卡、还有一块GTX2080ti的GPU,各种熟悉的硬件一应俱全。曾经安装的各种开发工具,IDE和编译器,自己开发的工具包,产生了一种时间的倒错感,仿佛自己依然是以开发维护安全系统的陆奈,但时光不再,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唯一的慰藉只是自己曾使用的工作站。

熟悉地检查了一下操作系统,自己的操作系统虽然是linux,但是安装了GNOME桌面环境,嘛,虽然自己开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一个终端,然后全屏。测试了几种基础的命令,大致确认了各种功能运行正常,看来自己的操作系统也能在这个世界里面得到兼容,让她长出了一口气,如果是拿到了这么好的东西,但是却用不了,那就太惨了点。

在检查文件系统的时候,她突然又错愕的发现一块未知的硬盘,被挂载到了文件系统里,一块无法看到容量大小,无法看到拥有者,自己没有访问权限,甚至不能确定是本地还是云端的神秘硬盘。目录的读取权限倒是有,但是内部文件全都是横线,连读取都不能读取的神秘东西,她尝试切使用sudo强行打开,但是却被提示目录不存在,接连试了各种本地提权和访问的方法,最后也只能宣告失败,这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技术能解决的范畴,这完全都是玄学的领域了。算了算了,这也不重要,首先先去看看里面有什么文件,不能看内容起码也能听个响不是。

她在文件系统里切换到硬盘目录,看到的命名却是让她吃了一惊,这里面不是乱码、也不是什么自己已知的东西,这里面的文件赫然竟是各种官方文档——不是语言、工具,而是这个世界的官方文档。这一刻,似乎全部的世界API都对着自己开放了。这份礼物,可还真的是有沉甸甸的重量呢。

三澄奈笑了,自己(或是曾经的自己)对计算机的热忱,如今在这里有了具现化的可能,不仅仅是对着屏幕敲打一些代码,然后看着它们在屏幕里面运转,而是真正有了将代码带进现实世界的能力,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似乎不用再带着程序媛的名号,在这个世界里,她成了真正的魔法使。

描述了很久,也尝试了很久,她终于看到了床边父亲纠结的脸色,她也终于明白了原主人父亲的担心,自己因为遭遇了袭击而受伤,他在害怕自己失去OS吧,害怕自己因为无法使用魔法而垂头丧气或者是一蹶不振?嗯,爸妈常常都会有的担忧,但是在她身上,这一点倒是远远不用担心,因为她可以这样做:

echo "hello world!"

小小的绿色文字在身畔浮现,萦绕着她而后又组合在一起,化作点点如同繁天星辰一般的数字,特殊的粒子盘旋重叠,最终化成了一行文字。三澄叶笑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伸手挥散了悬浮着的如同全息投影的小小文字,说道:“才刚刚醒就又得意忘形啦,这几天可得好好注意休息,过几天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忙活,啧,不愧是我的女儿,就是比别家的崽优秀一点,还说什么再也恢复不过来了,做梦吧。”

说罢,三澄叶转身就走,三澄奈倒是笑了,她看到了转身的时候,自家老爸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珠,还真是矛盾的人呢,又有柔情百转,但是却又不想让自己看见。这样的亲情,自己似乎终于有了再体验一次的机会,她应该高兴吧,但是心中却是十分平静,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很羡慕这些,能够肆意表达感情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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