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澄奈静坐于此已经两年过去,留在与她一同诞生的主神殿中。安然不出的态度也让其他三位主神没有对她出手的想法。而身为神明,即便驻留在神殿中一步不出,也可以通过信徒的视角来看到种种发生的事情,这些不论如何都让她难以乐观的事。
对四位主神来说,这场战争不过是争夺至高神位置的博弈,从诞生以来就带着这样的目标行动。但对于其他低位阶神明和更低的、连神都不曾达到的众生而言,已经是一场为了争夺生存资源的生存之战。消灭敌对的种族维持自己种族的延续,互相碾压结盟、实力碰撞,弱势种族只能龟缩在避人耳目的艰难之地求生。
而三澄奈两年之间只做了一件事,便是从零开始建设自己的OS系统,各种角度只为协调数以十亿计算的信徒的微小力量,哪怕仅仅只有MHz计算的微小单位也不放过,以及调整自己的力量给予分配的时机,避免因为同时大量信徒使用力量而导致自己的性能波动。可以说,从虚无中使用知识建造出一个为了特殊目的而诞生的操作系统。
并且,这里没有什么API存在,所有的术式都是以整体的形式存储在诞生之时,但这不代表没有新的术式可以诞生。既然总体术式的数量是固定的,那就用现成的程式层层叠加组合成新的程式。比如普通的风刃和气流内爆弹组合,就可以产生穿甲效果的气流弹一样,更多更复杂的低级术式也可以叠加变成更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
她不打算贸然行进,这场战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而且自己的情报完全不足。主神的实力自己也是能够知晓的,比如自己可以使用风系全部的程式进行战斗,而且自身的运算性能已经达到了EHz(1E=1,000,000,000G)来计算的层次,其他主神诞生之时绝对实力绝对不会比自己更低。而且最麻烦的是,属性克制之下,杀伤力最高的火刚好克制自己作为风的实力。
三澄奈缓缓站起身来,如同一直沉睡之人被唤醒,她身上强大的威压逐渐收敛,做出迈步的动作,而身形已经瞬间到了神殿正门。三澄奈神格与神殿匹配,大门缓缓打开。只有信仰着神,或者是具备相应之神力量的人才可以走进神殿,只要被标记为“神殿”的建筑都会具有这样的特性。
而在她走出神殿的时候,神殿周围探查动向的数百位低阶神明同时感受到了她。肉肉的手臂抬起,举手之间数百位神明陨落,只要有气流的地方,风之主神就可以夺取性命。既然做好进入战争的准备,自此便不能有丝毫畏惧,一切都是为赢下战争为前提。况且,没有人成为神级强者的道路上,是不沾染无辜之人的鲜血的。
但她却迟疑了,方才手刃数百下位神邸也不曾迟疑过,但在这一刻无情的手指停滞了。站在三澄奈面前的,是一位没有任何程式能力的平凡人类。约摸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破败的麻布勉强可以包裹身体,但也不可避免地露出瘦弱到看清骨头轮廓的皮肤。
稍作确认,是自己的信徒。三澄奈从他的视野里回放到之前的场景:“无意救下的人吗……”在窥探自己的一位神欲图杀掉她之前,自己先一手抹消了在场的所有神明,也刚好是这个时机,让她捡回一命。神族没有感情,也同样代表了神族没有善恶,打扰神明从来不是“对不起”能解决的事。
“求,求求你……”对方跪在地上,坚硬而不合体的麻布垂在神殿的长长台阶,她语无伦次地祈求:“救救我的族人,救救他们!”
是来独自向神明求援的人啊,那么被自命不凡讨厌牵扯进种族之争的神杀死也不奇怪。三澄奈没有神性,也没有别人请求自己做事,况且是自己能做到的很简单的事,还会推三阻四的那类人。挥手之间死去神明的尸体化作飞灰随风而散,上千件各种神器收进神殿之中。
跪在地上的人类忍不住颤抖着,她知道这一行必然是有去无回的旅程了。来到自己信仰的风之神面前只是渴求绝望之中微小的,不知是幻是真的一缕光。既然神明都是无情之人,那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自己灰飞烟灭,而自己的种族还能得以保全。
三澄奈的思绪又慢慢飘远了,她留意到了下界种族的争斗,和神族为神位之争格格不入之处,所谓非正义的战争发起者,大概说的就是自己这些为至高神之位而战的神族吧,甚至不惜牵扯进全部位面的生灵进来。一边争夺信徒一边互相厮杀,这些所谓的神明真的是可以称得上罪恶至极了。每一位神明都代表了不同的属性,不仅仅是四大元素主神,更下阶位还有光明、黑暗、生命、死亡等一系列上位神,或者是自己刚刚抹杀掉的不只是那座山神的一众半神或下位神。
即便如此,这些只把信徒当做力量来源工具的神明,倒是需要好好肃清一下了。而且神虽然蔑视其他种族,但不得不说神自身实力的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信徒贡献的信仰,根据虔诚程度不同,可以从信徒身上支配的资源也不同,口是心非的弱小的信仰自然也不会能让神灵借到太多东西。但这里的高傲的神明从来不关心自己的信徒多少,永远只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因为只要成为神明,就总会在数以万亿计算的生灵中取得信徒。而这点或许能够成为自己获胜的关键。
匍匐在地上的人类不知道神明在思考什么,她甚至不知道神明是否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这座风之神殿里走出的神明,拥有能够秒杀数百神族的实力,应该是比一般神强得多的存在吧。她理解到最恐怖的不是走到这里,然后死去,而是在生死往复的境地里悲恸地等待。她不知道神明下一步的行动,直接走开,杀掉自己,一切都是令人恐惧的未知……
“走吧,路上说。”地上的人类抬起头,淡蓝色头发的神明看起来比自己年龄更小,伸出手,向自己说出这样一句话。
搀扶起有求于自己的人类,从神殿中随手取出一件法袍,给对方披上之后,三澄奈轻轻喵了一下两年间增长的发梢:“战争之中,不斩来使,请把你作为使者的诉求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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