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
背锅不是锅,搅得心发火。
不能做饭吃,肚里却不饿。
张达德被人栽赃陷害背锅蹲进了大牢,气得他肚子鼓鼓的,滴流圆。饭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这可急坏了老婆皇氏娘。她听弟弟皇歪子说,凡是蹲在那里面,常常是犯人打犯人,老一泛管教新进来的犯人,不是打就是辱骂,在肉体上与精神上颇受人家的掐拔。不光是这个,就是堂审也不能不认真对待。
有人要说了,堂审不就是杖刑吗?杖刑不就是打板子吗?哪有什么?不就是受点皮肉之苦,挺一挺不就过去了。其实,宋代的杖刑有几个关键问题:一是用什么打,二是打哪,三是怎么打。那时候,法杖都有规定“长三尺五寸,大头宽不得超过两寸,厚度以及小头径不得超过九分,重量不能超过十五两”。法杖一般由荆条做成,并且“不得以筋、胶以及诸物装钉”。
有了这样的规定,酷吏们就不敢在刑具上做手脚,用灌胶、夹金属片、放大尺寸等办法加重板子份量,用保留竹节、嵌入铁钉子等办法增强杖刑的伤害力。
接着说说打哪一块。在李唐王朝之前,杖刑一般都是打背部,也就是所说的“脊杖”。到了贞观年间,唐太宗李世民看到这种刑法比较惨烈,遂把“杖脊”改成“杖臀”,就这样,“杖臀”才成了杖刑的主流。
最后谈谈怎么打。受脊杖的人需要跪着受刑。脊梁背里面就是人体器脏,因此,一旦杖刑其杀伤力不可小觑。如果随意打一下弄不好脊梁骨就会被打断,亦或弄不好打在腰上就会把里面的脾脏打坏,或者把肋骨打断刺穿内脏。杖臀看起来好受,一旦打将起来,弄不好能把人打残,甚至于要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杖刑的衙役,人家是靠寸劲混饭吃的,法杖在手,生杀予夺、轻重缓急全在他们一念之间。据《历代刑法考》记载,执行杖刑的那些衙役,事先需要接受训练:“先缚草为二人,一置于砖中,一纸裹其外,俱以衣覆盖之。杖置砖者视之若轻,徐解而观,则砖都裂;杖纸裹者视之极重,而纸无分,能如是则入选。”
一个过来人讲述其耳闻目睹之事,说有三个犯人同受杖刑,一个给钱不满足的,结果骨头被打伤;一个给钱差不多的,结果只伤皮肉;第三个给钱令人喜出望外,打完当天就能健步如飞。至于那些身无分文的犯人,要是能活下来简直就是奇迹。
斯时,当朝实行折杖法,一般不用脊杖,只有犯重罪或者是把流刑折成杖刑才会使用,况且,杖脊最多不能超过二十下,打多了即便打得不重,人也会被打死的。可以说,像张达徳被定成死刑犯这样的重犯,其受刑程度可想而知。
皇氏娘听到这些,并获悉一些内幕之后,她心里打成了千千结,男人在里面受尽折磨,这着实让人心疼不已。她问弟弟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够不让男人挨打受气?
皇歪子是个什么人呀,就跟别人给他起的外号“歪子”一样,根本就不走正道,转靠坑蒙拐骗吃横嘎过日子,老婆子拿他也没有法子,你要是硬劝,皇歪子就是拳头巴脑打将一通,好几次身上都是披红挂紫,胖眯子肿眼。皇歪子种种恶性,做姐姐的也是知晓,致使说了皮说不了瓤,最后只好听之任之,离他远一点不联系才是。
可张达德出了事之后,能找谁帮忙呢?只好求救于娘家人。她这样做,也听说弟弟皇歪子人脉广,县衙,土匪,痞子流氓等流都有一腿。为此,皇氏娘不得不含泪祈求弟弟可怜则个。
皇歪子听了姐姐的肺腑之言,良心发现,他决定无论如何也得要帮帮姐姐。他想到这里,便对姐姐说:“姐姐,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还得一步一步来,让姐夫在牢里少受掐拔才是头等大事。”
皇氏娘红肿着眼,对弟弟说:“弟弟,你看着办吧,你需要什么,你就说话,姐姐决不能堵你的嘴。”
皇歪子听吧,沉吟道:“姐姐,咱找人也得给人家送一些钱才是。”皇氏娘说:“你需要多少钱?”皇歪子说:“先拿出一百两银子,我去县尉栗荆贵通融通融,让他把这件事办一办。”
皇氏娘听到拿出一百两银子,心里“咯扎”一下子,就好像针扎一样难受。自己与男人费劲巴列地务作庄稼,赚取一百两银子得需要多少年?!可一听到弟弟找的是管治安的***,心的话,这总算挠到根上了,花这么多钱也值。她想到这里,便让弟弟等一等,自己便进里屋拿出了一百两银子,并用小包袱包裹好。皇歪子拿到这笔钱,二话不说,蹬蹬地去找县尉办事。
在县尉偏房里,栗荆贵接见了皇歪子,他看见来人递上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心花怒放,喜不自禁,眼上脸上净是笑意融融。即便这样,栗荆贵还是强压荡漾的春意,说道:“老弟来了就是来了,干嘛弄这样的事情,再说,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这点忙还是帮得上,何必这样客气,下不为例,再这样做可就见外了。”
皇歪子打躬作揖道:“县尉,你请放心,要是这点钱不够,你就尽管开口就是,占㗏你的工夫,可不能让你破费才是。”
县尉听罢,哈哈大笑道:“弟弟,你回去跟姐姐通告一下,让她放心,张达德在里面绝不会受委屈!”
皇氏娘听到弟弟回话,心里安定好些,比前些日子饭食吃不下,彻夜难眠,按她自己的话说,都是睁着眼过夜。操心让她痛不欲生,要不是小女香菊一个劲地安慰母亲,说不定,日见憔悴的皇氏娘,很快就会赶赴黄泉。在一个晚上,皇氏娘竟然做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梦,她是在惊恐中梦魇里流着泪醒过来的,有诗为证:
酣睡梦畅游,
大千阅不够。
红尘烦扰事,
菩提树下溜。
当时,地主张达德正在酣睡,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惊醒,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便感觉有人来到了屋里。
“识相点,不要出声!”一个黑孤影恐吓道。
张达德一听多半不是什么好事,他刚张开嘴要喊人,便感觉有三四个人将他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堵上了一团软乎乎东西。他挣扎着,感觉憋胀的脸上变得奇形怪状了起来。
他很快被这伙强盗带出了屋子门,运出了院墙,离开了自己的村庄。
让他庆幸的是,自己还能睁眼看,只是眼珠子生像蹦出来。即便这样,他能看到什么呢?是夜,黑灯瞎火,漆黑的就跟钻进了煤堆毫无二致。这时他只觉得自己被架空,监视自己的人也是脚不挨地,只感觉风风火火地向着家乡的反方向急冲冲飞翔。
也不知行了多少路,更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皮捶巴脑,等到自己睁开眼时,几个人手执利刃站在一棵好几搂粗大树下,自己身体悬挂空中,下面是说不清多深的悬崖峭壁,反正他看着心里就瘆得慌,心的话:这是要干什么?要是拿我的命何必这样啰嗦,干脆一刀切下脑袋不就得了。他想他的,强盗做强调要做的事。
“快说,你的财产放在了何处?老实交代,免得酷刑伺候。”
“我现在少的可怜,维持生活都快成了问题。”
“好家伙,这个时候还不老实,来人呀,给他一杯罚酒吃吃。”一个粗腿大膀满脸长着锥子胡子的大汉,镇着脸,爆着眼珠子,喷着唾骂星子说道。
“老大,可我们现在用什么做罚酒呢?”一旁的喽啰开口道。
老大也不解释,就让一个喽啰撬开张达德的嘴,接着一条长长的水柱呲进了张达德嘴里,张达德不愣着身子反抗,试图组织不能让这尿性灌进自己肚子里,然则无济于事,几道瀑布可以说一点不剩尿进了他的嘴里。
难吃,恶心,让他呕吐,即便这样也是枉然,两片嘴被强盗控制的就跟钳子夹住了一样水泄不通。他的肚子眼看着涨成了气河马(俚语 青蛙之类)。
在老大一再勒索下,张达德始终解释不清,只从呜呜啦啦语气里感觉是绝大部分钱交了苛捐杂税,仅有少的可怜,就跟饥肠辘辘一样,叮当响却显得那么稀碎与单薄。
这怎么能行?都说贼不走空,如此费劲折腾了一晚上连个毛钱也得不到手,岂不怨哉?!那个头目拿着锃明瓦亮的大砍刀,在张达德眼前张牙舞爪,企图逼他就范。
可谁知,张达德想到老婆孩子还要花钱过日子,便索性把心一横,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不愣着,反抗者,一口咬定要命一条,要钱没有。
日他奶奶的,那个老大心的话,好娘家伙,费了这么大事,连个钱影都看不到,是不是这个张达德不想活了。
既然成了这样的氛围,张达德不意好,咱就给他个不意好,要让他生不如死。想到这里,他吩咐手下喽啰能提供大便的拉出大便,没有的,去弄一些坷垃或者是悬乎土。
就这样,粪便夹掺着碎土硬生生地塞进了张达德的嘴里。斯时,张达德肚子里的水向外喷射了出来,几个强盗上下其手将他折腾的皮之不存,魂无可依。
天快明时,匪首对张达德说,是死是活,那就看你的命运了。言罢,只见一个帮凶举起明晃晃利刃就要砍下去。
“我的那个娘呀!这不是要我的命啊!”是张达德嘶哑声。
老大打个手势,说道:“你怕砍头,那就砍绳子。”
张达德咕哝道:“那还不是个死?”
匪首咆哮道:“那就不管了,有本事你飞起来,那样你能活。”言罢,一道闪电划过,接着张达德极力挣扎,四处膨胀,捆绑绳子居然挣脱了,羁绊没有了,可张达德眼看着自己坠向万丈深渊,便极力喊道:“我不想死,想活命。”他动用浑身力气,四肢胡乱扑腾。身子居然浮在空中,通过四肢运动飞翔了起来。他举目观瞧,那伙强盗哪里还有影踪。
飞呀飞,哪里才是自己的归途呢?四处把活着,茫茫一片,不辨方向。他不知所以,只凭自己意念飞翔。
“吭哧”一下子,他碰壁了,原来他钻进了一个农户北屋里,想后退已经不可能。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已,他委曲求全房主,让自己能够回家。
等房东晓得张达德的原委后,便想网开一面。可是又能怎样做呢?哄不能破墙而出呀。正在房主不知所以彷徨无计之时,一道白娟随风吹到了这里,但见素娟上有字迹,上面内容提示:要想张达德活命命,那就是让他喝一洗脸盆肥皂水,然后让他用舌头舔障碍物,这样才能出去。
这个房主如法炮制,张达德再次补充一盆子胰子水,忍着不适终将打开一条生路,然后仓皇而逃,墙壁上的破绽随即弥合且完好如初。
张达德也不知道自己飞行了多远,直到自己“吭哧”一下子重重地摔倒地上,再也飞不起来了。他伸伸胳膊木木的,他弹弹腿麻麻的,浑身是伤也精疲力尽。他看见一个女人出来打水,两只水桶颤悠着,扁担就跟煽动的翅膀,不停地忽闪着。
“大姐,让我喝口水吧!”张达德乞求道。
那娘们停下来,看见眼前一个乞丐,便说道:“喝吧。”“可俺怎么喝,就水桶喝不就弄脏睡了吗?”“没事,都是庄稼人,哪有这讲究呢?”张达德实在是渴得不行,就一头扎进去,“滚~滚~”地喝将起来。
“谢谢大姐!我喝够水了。”张达德怯声道,“只是我把水给喝完了。”
“没事,喝完了我再去打。”这个娘们惊讶同时回应着。
接下来,张达德爬着回到了家,此时日头挂在了树梢上。
后来,张达德挣了好多钱,为了表示感谢,对那些施恩者给予了丰厚礼物。
梦毕竟是梦,只是这种幻觉让它在心海上空萦绕不去。
可过了没有几天,皇歪子再次来到姐姐家,并告知:大牢管事的叫苌锁珲,这个人也得要得到好处才给办事。要说这个苌锁珲,他可是栗荆贵的心腹之人,专干一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事情,只要被他捉住,便不问青红皂白酷刑伺候,只让人家哀嚎声不断,要是谁给上供,那就另当别论。
皇氏娘听到弟弟说辞,便问道:“那给人家多少银两呢?”皇歪子一本正经说:“即便比县尉少一些,那总不能低于五十两银子吧。”皇氏娘听罢,垂下眼睑,致使泪水不听话地掉落下来,她抿着嘴咬紧牙关,二话不说就把事先借的一些钱,凑够了五十两碎银给了弟弟。
“姐姐,让你遭难了,弟弟要是有钱,就不会让你到处借钱。”皇歪子安慰皇氏娘道。
“没事,为了让你姐夫早日走出大牢,”皇氏娘噙着泪水,低声道,“除了生死是大事,其余都是小事,没有过不去的坎。”
一个怪物,在明处,是一个寡言少语的闷头汉,游手好闲,启迷蛋幺哩。细长眼缝里犹如射出的箭镞,舞动的利刃。此人一般不凑群,倘若有好心人怜悯之,他在半推半就中加入场合,该喝酒就喝酒,该吃菜就吃菜,随大流而已,看不出丝毫不同之处。
那日,村里来了一股土匪,匪首给村首发话,限三天后把所提条件,诸如钱财粮食按要求完成,不得有误。
村首见状,看着苛刻条件与不容讨价还价的余地,禁不住心惊胆战起来,他两眼茫茫,心的话,我哪有这么多,再说回村民平摊也不沾呀!都是贫民呐!想到这里,无助的眼神,战栗的身躯,不安分地痉挛了起来。
此匪首有通天本领,上能遏云遮月,下能沧海捉鳖。即便如此,照样不干人事,涂炭生灵,鱼肉百姓。每逢降临,都会卷起惊心动魄的风力,涤荡着大地,巨大风浪咆哮着,向大地发出一轮又一轮吼声,偌大口型狰狞着,怪光异色眼神,透露出舍我其谁的霸主锋芒。他要为所欲为,争霸天下。就这样,风过耳,众生无不俯首帖耳,即便心有戚戚,亦不免无可奈何,随不逐流。
这个乞丐看到这场风暴,昔日怜友惜朋一个个沉沦下去,成了一具具行尸走肉,他震惊不已,异常愤怒,他怒吼声,犹如洪水猛兽排山倒海。他遂下定决心,要坚决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匪首早已栖居一僻静空阔处,张羽挂在上,肉体在枝叶间打盹,可硕大眼睛一直睁着,为了活命未敢懈怠。他深藏不露,遮伏于林海之中,噤声于风涛之间。
可英雄勇往直前,寻踪觅迹,追击匪首,他饿了,张嘴就是飞禽,随手就是猛兽,一顿饕餮之后,便有踏上征途,消灭匪患,给黎民百姓一个安身立命之地。
双方大战三日,也不见胜负。
英雄终于在多日交锋中,看到了强大对手的软肋。
那日,英雄孤注一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这样,双方又是一场鏖战,匪首一次又一次给英雄重创,均被英雄化险为夷。英雄几觅软肋,可匪首不肯露出丝毫破绽,让你针无处可扎。
英雄拾荒里不行,砰然倒地不起,睁着爆眼,大嘴微启。眼睁睁看着匪首在眼前张牙舞爪地示威,以此逼迫英雄就范,勒令英雄臣服。就在这绝望之际,英雄蓦地看见匪首软肋乍现,他暗暗运力,发动突然袭击,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中匪首软肋。
哇哇哇,呀呀呀,声凌云,势摧危,仿佛山折腰,河断流。
英雄醒来时,是一片沸腾的群山众海,声浪恰似海涛澎湃,激荡着心扉,在苍穹里震荡回响。
此物飞能蔽日,快若闪电。面目狰狞,其状可憎。
“哎吆歪!”大牢里的张达德从昏睡中惊醒,这档工夫,竟然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谁是英雄?谁是匪首?”张达德思忖道,“莫非匪首就是皇帝拜把子弟弟法青,既然这样认为,那英雄又会是谁呢?”
张达德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这个梦震撼着心旌,就像是大海里的一叶帆船,任其自由晃动,这种海晃的日子,于百姓来说莫不如此,更别说张达德。
无独有偶,那些熬煎的日子里,日渐憔悴的皇氏娘在某个夜晚也做梦了---
那天她早早吃了早饭,便出去办点事。当她抬头看西北方向的天空时,只见浅灰色云团犹如洪水猛兽滚滚向前。斯时,天空股雷子闪电,玉米粒般的雨点向下面砸了下来,打在脸上蛮有力道。
沙沙沙,是雨点打在庄稼叶子上的声音。哗哗哗,是雨点从空中发出的声音。回家路上,一片汪洋,一缕缕雨柱子密密地织着雨幕,让她视线受阻,两只眼睛被雨水浸泡着,睁不开眼睛。用手使劲抹拉着,眼睛被雨水打压着就是看不见。不走不行呀,潜意识告诉我,必须往家赶,半路上又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再说,即使有,总觉得在人家屋檐下,焉能不低头。为此,她自己强撑着坚持着。于是,她把右手弯成帽遮檐,通过这样缓冲,视力才能呈现在模糊视野里。当时,她浑身上下,上下浑身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想到这里,便凝神聚力加快了速度。
大雨呱呱里下个不停,不仅如此,打雷闪电一波接着一波。令人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到家的时候,衣裳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了里面的轮廓:凹凸有致。
皇氏娘醒来时,浑身不自在且隐隐发痛。
“这到底是怎么了?”皇氏娘从干瘪嘴唇罅隙发声道,“难道为丈夫伸冤的道路竟这样障碍重重?”
自从纠缠上了官司,皇氏娘打点的打点,通融的通融,看似抚平的苗头,暗地里却让她把家底抖露瓢干耳净。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