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氏娘回到家里,按着包公的办法,一有空就去龙宝寺或许愿,或抽签,或算卦。悲伤时时袭上心头,她祷告同时,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立誓发愿找寻妯娌人头。
那一日,皇氏娘拿出箱柜里面放着的好衣裳以及首饰品,便在屋里好生打扮起来。
她把头梳得油油光光的,挽了个元宝纂,脖根上扎上红绒绳,红花绿花戴两朵。鬓角插上白银簪,耳轮上戴上镀金坠儿,滴哩当啷九莲灯,上好的干粉扑满面,喷香的胭脂涂唇红,描描眉,画画眼。
皇氏娘对镜贴花黄,经过一番打扮之后,等她再往镜子里一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花容月貌,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似笑不笑自来笑,一笑脸上俩酒窝。
皇氏娘穿戴整齐,准备了一些供果香纸,然后她迈开三寸金莲,袅袅娜娜,妖妖娆娆到龙宝寺降香去了。
皇氏娘来到龙宝寺,抬头一看,但见寺门楼上有一块镶有红底金字的牌匾,上面写着:敕建龙宝寺。
皇氏娘过了山门,走进一所板院,抬头一看,是三间禅堂。门上挂着猩红色的帘子,窗户上糊着玻璃镜。皇氏娘移动莲步进了禅房,只闻得屋内洋溢着檀香、安息香、百合香的味道。当中堂屋,迎面放着一张紫檀八仙桌,桌上摆放着一个古瓷瓶,里面插着一枝一尺多长菠菜叶根的珊瑚子树,右边是一个白玉盘,相衬着三个大香橼、两个佛手,当中是一个古铜炉。墙上悬挂着一幅轴画,原来是唐朝诗人王摩诘《山居秋暝》图,左右一副对联,上联:明月松间照;下联:清泉石上流。西边套间上,挂着水红帘子,帘子却是半卷着,可以看见里面的摆设:迎门放着一张南竹紫月牙桌子,后面画着个假门,之上还画着一个香色绸子帘子,好像一个套间。
看官,猛一看是假门,细辨认这是个真门。推门进去,让人难以揣测。
皇氏娘看罢,暗暗点头,喃喃自语道:“好富贵的庙呀!”皇氏娘走进大殿,稳稳当当地躬身施礼,依次给诸佛行三跪九叩之礼,嘴里念着一些祈祷词语。她先给天王、地王、十八罗汉一个一个烧纸,再给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以及二十八星宿点上香。
皇氏娘礼佛完毕之后,等她斜着凤眼定神往上一看,不由地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直到这时,皇氏娘才发现眼前上方宝座上坐着一个老和尚,正直勾勾盯着她。这个老和尚不是旁人,正是龙宝寺主持法清。
原来,法青正在后殿里,忽听得殿前有人说话,法青就进了前殿,定睛观看,是一位美女飘然来到跟前。他心里一阵狂喜:哎呦嗬!大殿里来了个仙女。
皇氏娘看见主持法青不怀好意色眯眯地盯着她,心里骂道:好你个色秃驴,一看你就不是个好鸟!皇氏娘是个有城府之人,不怒形于色。只见皇氏娘笑靥如花,走上前向法青连忙施礼。
法青上下打量了一番皇氏娘,一阵窃喜,暗忖道:眼前站着一个美貌天仙,这可馋煞俺也。
皇氏娘上前打着佛手,连称老和尚。
淫僧法青色眯眯盯着貌如天仙的皇氏娘,笑着说道:“施主请进。”
皇氏娘闻听忙迈步,跟着法青往里走。她走进了屋门仔细观看,这里的款式更是不错:八步牙床挂帐幔,苏州绒造是大红。一对银钩上面挂,床上毡子是白绒。上边是:绸缎被褥、鸳鸯枕头上面绣着一对鸾凤去和鸣。床前,摆放着檀木脚蹬。
皇氏娘看罢,思忖道:看光景,好一派富丽堂皇。法青全神贯注留恋着皇氏娘的美色,皇氏娘肩腕手腕戴着金镯子,鬓角插着白银簪,一对爱人的眼,两条柳叶眉似弯不弯,就好像月亮出来初一二三,江南的花粉擦满面,苏州的胭脂度唇边。
法青边观看皇氏娘,涎水已流了出来,媚眼挑逗着,上钩下调,嬉笑着。眼前的皇氏娘,上身穿着对花长裙,八寸罗裙系在了她的腰间。法青看看四下无人走动,便觍着脸上前给这位女施主打佛手。
皇氏娘赶紧还礼。
法青见状,嘿嘿发笑。他连忙走到皇氏娘跟前笑吟吟说道:“小娘子是哪里人啊?为什么不对初一不对十五来寺里上香?你这到底是为何事呀?”
“一不初一,二不十五”皇氏娘接着说道,“俺是白娄村里的皇氏,烧个平安香,替丈夫消灾免祸。”
皇氏娘面带笑容,抛着媚眼朝法青扫来扫去,把个法青引逗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老和尚,俺想抽个签,看看吉凶,不知老和尚肯不肯给俺拆解?”
“怎么不肯?先说说你家里有什么人。”
“一个丈夫,和一个不懂事的小闺女。”
“丈夫是干嘛的?”
“做买卖的,常年不在家,想起来,做女人真难,孤零零的守着空房,有苦对着谁说呢?”皇氏娘佯装可怜的样子说道。
就这样,一来二往,皇氏娘与法青混熟了,与此同时,二人说话也就放开了。法青恳求皇氏娘留下来吃晌午饭,并挑逗说:“娘子发什么愁呢?既然成了活寡,就不如找一个好过主嫁过去,给自己寻找好事,岂不快哉!”皇氏娘向法青凝视道:“人家谁愿意娶犯人的老婆,真是没有办法呀!”法青见状,欲波难抑,亢奋道:“娘子要是觉得没必要外嫁,如果你肯给我相好,那我乐意资助你衣食钱财。”皇氏娘听罢,觉得有戏便娇嗔道:“你资助我当然是好事,但是你要满足我一个条件,那我就顺从你,任你随意处置。”
“别急,随我到后堂,给你解答”。
二人依次进入后堂,法青就等不及了,就上前拉皇氏娘衣袂。皇氏娘见状,明白法清心怀鬼胎,想办那龌龊事,便连忙躲闪地说道:“老和尚慢来,请你替民女办好了才行,你想咋着就咋着。”
此时法清心旌摇曳,他按捺不住地发着颤音问道:“小娘子你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皇氏娘眼圈一红,泣诉道:“我家邻居陈氏被人杀了,到今天也找不到凶手,官府说是我丈夫杀的,已把他关起来了,说是找到陈氏的人头,才放我丈夫出来。找不到人头,就把我丈夫杀了,你说冤枉不冤枉?!”
法清假惺惺地劝慰道:“这个?没了丈夫有我在,小娘子不要着急嘛!天底下的男人多的是,小娘子要是不嫌和尚我长得丑,我情愿和你做长久夫妻。”
皇氏娘见鱼在上钩,便杏眼盯着法清,轻启红唇,微露皓齿道:“不行!没有了丈夫,人们会说闲话,俺就不敢到寺里来了,有丈夫在,我说来上香,咱们还能亲近。你肯帮俺这个忙,俺才能帮你的忙。”
法青一听,心里“咯噔”一下子,喜形于色。他思忖道:“有门,到嘴边的天鹅肉想法设法也要弄到手。”
皇氏娘依照包公计策来到龙宝寺降香,遇见歹僧法清想法设法占自己的便宜。皇氏娘便觉得这法清是个假和尚,是个不怀好意一肚子花花肠肠的花和尚。
俗话说:老鼠拉木锨,大头在后边。
法清不管是谁,对着多人也不嫌臊,他一发起兴来,什么话也敢说。尤其在对待异性方面,就像猫吃麻雀似的,叼一下,放一下,一看麻雀挣扎想飞,下口就重些,一看麻雀囁了,就用爪挠来挠去,让麻雀挣扎,麻雀一有反应,猫就下很嘴,直到麻雀不动为止。猫靠的就是玩死它,然后让它成为囊中之物。
皇氏娘留神观看,上下打量着法青:年纪有三十多岁,体形粗胖,面部雪白,剃的头又亮又青,身披酱色僧衣,足蹬一双厚厚的底云鞋。生就一双调情眼,丝丝绿光频频射出,幽灵般,对着皇氏娘眉飞色舞。
此时此刻,法青已让皇氏娘撩拨的意乱神迷,遂上前抱住皇氏娘不松手。并说着一些下流话语,嬉皮笑脸地净挑一些好听上心的话。
皇氏娘见状,故意摆动身体假装挣脱,欲拒还迎,并扬声说道:“你胆子忒大了,擅自强奸良家妇女,要是送到官府,你可吃罪不起。”
法青笑吟吟道:“哪怕什么,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法清接着大献殷勤地说道:“只要娘子你愿意,你有什么条件,我都能满足你。”
法青被花枝招展的皇氏娘引逗得晕晕乎乎,他垂着涎水腆着脸皮说道:“我是当今万岁的替僧,就是我杀人了,谁敢把我怎么样?小娘子先给和尚我亲近亲近,我马上叫你见到陈氏的人头。”
皇氏娘听罢,两眼瞪圆,脸色陡然变色。她转而一想,暗忖道:不行,这样下去让这个诡计多端的歹僧发觉,那破绽就漏了。皇氏娘想到这里,何不将计就计,弄他个水落石出?!
此时皇氏娘抿嘴一笑,就势坐到法青跟前,挨着肩擦着膀,大腿压到他的大腿上,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粉脸贴在他的脸上,身子扭过来晃过去,晃得法青心里热乎乎的,往皇氏娘的脸上叭地亲了一口:“我的心肝宝贝呀,小美人呀!你对我一片真心的,我也对你没有假呀,好好好,你叫我今天解了馋,我叫你把人头见一见。”
皇氏娘一听他真的有人头,很怕他后悔,小手在他的脸上一划拉,娇嗔道:“师傅不会在骗俺吧?”
法清一本正经起来,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对待心爱的女子,老衲岂敢撒谎?”
“吆吆吆!也不嫌丢人。”皇氏娘心的话,“一个假和尚,还大言不惭老衲,你配吗?”
这时,法青急于发泄,就跟浑身奇痒难耐一样滋挠起来。为了好事,法青万般无奈,脱口说道:“我这里真有你所要的人头,就怕你不肯行好事,你真要献身,那我就给你拿出来。”皇氏娘不由地愣了一下,说道:“你净吓唬我,先给我看,然后办事。”
皇氏娘一看这阵势,觉得这次降香没有白来,原来歹僧法清还真的有戏,便假做言欢:“师傅救了俺丈夫,俺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大恩大德。”
此时法青喜形于色,不由地飘飘然起来。法清大踏步地跑到内室,不一会工夫,他屁颠屁颠得意忘形地把人头提溜出来,让皇氏娘仔细巴获,并说道:“看看,这是不是你邻居陈氏的人头?”
皇氏娘一见,果然是妯娌陈氏的人头,不禁肝肠欲裂失声痛哭起来。她一急之下便从法清手里夺过陈氏人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就要往门外跑去。
法青一看情形不妙便窜上前去急忙截住皇氏娘夺下人头,生气地问道:“你抱着人头上哪儿?”
“救我丈夫出大牢。”皇氏娘着急忙慌道。
“慢走!我让你看看人头,可没叫你拿走,人头你也见了,来吧。”法清随即说道。
皇氏娘媚眼抛着欲波,佯装欢颜道:“咱俩可不能马上就来,俺也想做那事,我也不能让你得不到。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白天的,寺里这么多和尚,一个个眼馋的跟猫似的,如果给人看出来,这不是给你找麻烦吗?”
法青不悦地说:“你答应俺见到人头,咱俩就好,你可不能说了不算,算了不说。”皇氏娘柔言地说:“你嫑担心,俺答应了的事情,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怎么了?”法青问道。“只是俺这会看到这颗干枯的脑袋,吓得俺魂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心思办好事呢?”法青一听,再看看人头,兴致大减,生理欲望蔫了,即便这样,还是不无担忧地说:“沾,那赶明个你准来这里,你千万不要不来呀!”皇氏娘回答道:“你就放心,俺肯定会过来找你,不找你办不成事呀?!”斯时,,法青心灰意冷了起来,随即把俩人拉扯的手松开。皇氏娘见状,为了套牢凶僧,也不差这一会,就上前“啪”地亲了法青一口,安慰道:“你尽管放心,我不会放过你的。”法青心里一阵愉悦,他呼啦着眼前钟意人身上的枣馍馍,以及高山与平原,一阵激动过后,便恋恋不舍与皇氏娘分手。
这时,皇氏娘已经扭扭捏捏来到寺外,回头对法青莞尔一笑,轻声细语道:“你尽管放心,我肯定过来!忍耐会儿吧,晚上我准来,记着,敲门三声为号。”
歹僧法清看着皇氏娘娉娉婷婷的背影渐行渐远,一种不可名状的思绪,招致的他意乱神迷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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