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空中闪过一道火花,贼悲伤地看到,自己的短刀——变成了两截,断口清晰无比,就像他的刀不是刀,而是一块老豆腐。
贼扑通一下子跪下了。
“英雄!”贼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流,“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弟妹,我实在没有活路了,只因听说玉公子怜老惜贫,是个大善人,所以才厚着脸皮来拿点东西!求英雄怜悯,放过我吧,我不要财宝了,只要自由!”
抱剑少年发出一声冷笑。
贼又极其痛苦地看到,少年依然是那幅懒洋洋的样子,还是靠在一棵树上。贼在心里将少年恨到了极点,凭什么你小小年纪就有这么高的武功,凭什么?居然还这么嚣张?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
“说完了吗?”少年问。
“说完了。”贼答。
“你是准备趁我不备,再扬我一脸土吧?”少年说。
贼大为惊惧,这少年可是鬼?他怎么知道我的心思?罢了,看来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那就认输吧,像个男子汉一样地认输。
贼站了起来,脸上雨散泪收。他抹一把脸,道:“你看着办吧。”
“把面罩拿下来!”少年命令。
贼一把扯下了面罩。
虽然林中夜色昏暗,少年还是看得出,贼很年轻,也就是十七、八岁的样子,比自己稍微大了一点而已。
“身上真没捎带点东西?”少年又问。
贼扔下手里的半截短刀,自己掀起夜行衣,在少年面前左转转、右转转,“要不,你来搜我?”
少年微微一笑,“你叫什么?”
“朱止。江湖人称‘知了’。”贼说。
少年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知了是什么意思?”少年继续盘问。
“本来不是叫这个名儿的,叫久了,就叫混了,就得了这个名号。”
“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轻功不错,然后——手臂上有一块紫色胎记,朋友们就送我个绰号‘紫鸟’,然后他们又觉得拗口,叫着叫着就成了知了。”
抱剑少年微微点头,看来,这知了还真是直肠子,豪爽人。主人还真会看人!
“哦?把那紫记与我看看!“少年说。
知了撸起了袖子。
“跟我走一趟吧!”抱剑少年说。
“去哪儿?”知了一听急了,“我什么都说了,也没拿东西,你不能这么死抓住我不放吧,人总得讲点儿江湖道义是吧?”
“一,我不打你。二,有你的好处。你去不去?”抱剑少年说。
知了的眼珠子迅即地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
“英雄!我敬你是英雄,你可不能诳我!”
“我就问你,你走不走?”抱剑少年说。
“嗯……”
“你打得过我吗?”抱剑少年又说。
“好好好,走走走!我走就是了。”知了说。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一个脚步轻快,一个身形沉重,都消失在夜色中了。
天亮了起来。
郡守府的下人们天还没亮就都起了床,洒扫的洒扫,除尘的除尘,摆器物的摆器物,做饮食的做饮食,来来往往,忙忙碌碌。郡守夫人谢氏由管家陪着,亲自到各处督察。
一个小丫头子担了一盆水,不小心洒出来一点到铺就的红地毯上。谢氏当即令管家给了她一个耳刮子,令她跪下来,用自己的衣裙将那一点点水渍蘸干。
谢氏各处检查一遍,还不放心地对管家说:“今日来的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我们可不能有半点儿失礼,你明白吗?”
管家鸡啄米似地点头,“明白,明白!夫人放心!”说这话的时候他额头上已沁出了汗。
谢氏走累了,进屋歇着去了。管家悄悄看着她的背影,想到:这个**,上回清月公主来打猎,那可是皇上的亲闺女,也没看她这样起劲。还不是听说那南宫公子长得风流潇洒!
郡守柳无心着一套崭新的官服,亲自站在官衙前迎接南宫玉。
远远的,南宫玉的大轿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嗬!柳无心在心里说,果真不同凡响的气派!
那顶大轿虽说不是纯金打造,也差不多了。轿的四边都用黄金包了边,轿沿还垂下一围各种宝石做成的璎珞。一路行来,这大轿在阳光下熠熠闪光。柳无心敢肯定,连当朝皇帝也没有一顶这样的大轿。
轿前开路的,是两列执事,举着各种明晃晃的仪仗。轿子后头,跟着两列丫环,一色的绫罗裹身,手执香烛明灯。
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亲临了!
就这阵势,柳无心只觉膝盖一阵阵的发软,差点要跪接了。
所以,当见到南宫玉本人时,柳无心所展示出的那种奴颜婢膝的丑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南宫大人!”柳无心居然这样称呼南宫玉。
南宫玉微笑着还礼,道:“郡守大人切莫这样称呼,本人只是一介草民罢了,如此称呼,恐怕不妥。”
柳无心不由红了脸。这个南宫玉,说话软中带硬,看来,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柳无心笑道:“谁不知道公子虽然并无实际的官职,却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离不开的人呢。”
南宫玉笑着,并不否认。他的样子,平和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倨傲。
于是,柳无心把姿态放得更低了。
一番寒暄之后,柳无心请南宫玉进入内宅,并让仆人请夫人和公子来与南宫大人相见。
南宫玉一眼扫过,室内的装饰已尽收眼底。这郡守府还是那座老府邸,外表看起来倒是有些寒酸,一幅清水衙门的样子。但这室内,却装饰得极其讲究。脚下踩的地毯,那么一小块,需要一个绣女什么也不干花费一年的工夫才绣得完。椅上的靠垫也是精描细绣需得花极大的工夫。百宝格上的古董更是价值连城。
只这一眼就够了。只这一间屋子也就够了。不需要再看其他的屋子。就这一间屋的陈设,柳无心不吃不喝,一年的俸禄也不够。
一个女人和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他们是柳无心的夫人谢如花,幼子柳一飘。他的长子柳一笑在外从军。
在柳一飘的眼里,他终于见到了传闻中的南宫玉,大名鼎鼎的玉公子!果然,这公子风姿卓绝,竟是神仙一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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