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周遭站了一排排的禁卫军,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一致的冷肃。
高公公蹲在龙榻旁边,小心翼翼的把最后一汤匙药喂入皇帝口中。
裴允棣站在不远处,目光盯着床榻上面色苍白,昏睡不醒的皇帝,紧抿着唇瓣,不说话。
现在整个宫殿内,除了高公公,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一声令下,皇帝和高公公必死无疑。
可那样,他就会背上弑君夺位的名声……
等等,再等等。
等鲁王逼宫,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坐上那个他在梦里无数次即将坐上,又一直没坐上的位置。
“殿下,安王妃求见。”
沉默的殿内,一名禁卫军低着头,走到裴允棣身边,低声说道。
“安王妃,她是来找老九的吧?”
裴允棣嘴角微勾,神情却是一片冷肃:“找个借口打发了。”
听着裴允棣的话,禁卫军抬眸,眼神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情?”
裴允棣察觉到禁卫军的犹豫,冷声低喝。
禁卫军将头低下,对着裴允棣双手抱拳:“殿下,安王妃说若您今日不见她,来日定会后悔。”
“哦?”
裴允棣看向禁卫军,眼底多了几分兴味盎然之色。
思考了一会后,裴允棣还是决定去见一见盛晚棠:“见安王妃带去偏殿,本宫一会就过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是。”
守卫对着裴允棣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开。
乾清宫偏殿,盛晚棠一身高贵华服端坐在座位上,旁边放着一壶热茶,在距离她十步之外,两名带刀侍卫站得笔直。
盛晚棠暗中打量两人,大概猜到两人并非鲁王安插来的尖细,而是太子的人。
太子发现禁卫军里有鲁王的人了?
盛晚棠暗忖着,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若是这样,那她手里的筹码又少了一分。
一会后,裴允棣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好似翩翩君子。
“听说九弟妹想要见本宫?”
裴允棣走到了盛晚棠面前,主动开口。
“见过太子殿下。”
盛晚棠站起身,给裴允棣行礼。
看着盛晚棠的动作,裴允棣连忙伸手虚抬了抬,脸上挂着笑容:“九弟妹无需多礼,快坐,坐下说。”
盛晚棠也不着急,顺着裴允棣的话,真的就直接坐下。
盛晚棠坐下后,也没有着急开口,只安静的等待着。
裴允棣见盛晚棠这般镇定,嘴角微微上扬,不愧是他看中的女人,倒是真沉得住气。
忽的,裴允棣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
“安王妃好大的胆子,安王私闯乾清宫意图不轨,你竟还敢来求情?”
盛晚棠抬眸,直视裴允棣:“殿下误会了,臣妇今日来,是为献上一份大礼。”
她从袖中取出虎符,双手奉上:“"境十万大军的调兵虎符,不知殿下可感兴趣?”
裴允棣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
他挥手屏退左右,殿内只剩他们二人。
“九弟妹,你可知私藏虎符是何罪名?”
裴允棣眼眸暗沉,死死地盯着盛晚棠手中的虎符。
“殿下误会了,虎符乃陛下赐予安王,何来私藏一说?”
盛晚棠微微一笑,镇定自若:“如今安王被软禁,北境大军群龙无首。若此时鲁王派人渗透……”
“住口!”
太子猛地拍案而起,目光危险的看着盛晚棠:“你这是在威胁本宫?”
盛晚棠稳坐在座位上,将手中的茶盏轻轻放下,不急不缓的开口:“臣妇不敢。只是为殿下着想——鲁王在暗处虎视眈眈,而殿下却将精力放在对付安王上,岂非本末倒置?”
太子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这个往日不显山露水的安王妃。
她今日衣裙华丽,发间只却簪一支白玉兰,掩不住通身的凌厉气势。
“说下去。”裴允棣缓缓坐回椅中。
盛晚棠知道第一关已过,继续道:“臣妇有一计,可让鲁王自投罗网。只需放出消息,说陛下服了解药,三日内便会苏醒……”
听着盛晚棠的话,裴允棣嗤笑打断:“九弟妹,本宫不妨告诉你,陛下中的是奇毒'牵机引',唯有雪中腹蛇胆可解,现如今太医院并无雪中腹蛇胆,只能勉强保住陛下性命,这点鲁王也很是清楚。”
闻言,盛晚棠沉默片刻,随即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继续开口:“太子殿下,您是聪明人,不过是太医院缺药材罢了,只要太子想要,又怎么会没有呢?”
“鲁王苦心经营多年,等的就是陛下驾崩那日。若陛下突然要醒,他必会狗急跳墙,提前行动……”
太子手指轻叩扶手,若有所思:“你是说...引他逼宫?”
“不错。”盛晚棠点头:“殿下只需在宫中设伏,待鲁王动手时当场拿下,名正言顺。届时朝野上下,谁还敢质疑殿下监国之位?”
殿内陷入沉默,只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盛晚棠知道太子在权衡利弊——比起无兵无权的安王,手握重兵的鲁王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条件。”
裴允棣突然开口。
盛晚棠心中一松,直接说道:“第一,即刻释放安王;第二,此事过后,请殿下准许安王与我辞爵归隐,永不回京。”
听着盛晚棠的话,裴允棣当即冷笑一声:“放虎归山?安王妃打的好算盘。”
“北齐地域辽阔,天下美景美食甚多。”盛晚棠从容应对:“安王性子单薄,那么多年也不过落得一个纨绔皇子的名头。倒是鲁王,这些年暗中结交边关将领,其心可诛。”
她故意停顿,看着裴允棣脸色越来越沉。
“好。”裴允棣终于松口:“但虎符必须先交给本宫。”
盛晚棠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半虎符:“此为左符,待安王平安归府,右符自当奉上。殿下应该知道,虎符不合,如同废铁。”
裴允棣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却又很快压下。
他接过半枚虎符,忽然问道:“孤很好奇,你为何不直接让安王调兵进京?凭他多年受父皇宠爱,加上这十万大军……”
“那与谋反何异?”盛晚棠打断他,声音陡然凌厉:“安王虽然纨绔,可到底还懂得忠君爱国,宁可被冤也不愿行不臣之事。我今日来,只为救夫,不为权势。”
裴允棣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震住,半晌才道:“好一个情深义重的安王妃。来人,带安王。”
不多时,在两名侍卫的看手下,裴礼舟进殿。他嘴角微弯,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当目光落在盛晚棠身上时,眼底的笑意加深。
“小棠儿,你辛苦了。”
裴礼舟走到盛晚棠面前,喟叹一声:“此生能娶小棠儿为妻,是我一生之幸。”
“王爷。”
盛晚棠对着裴礼舟颔首一笑,随即转身对裴礼舟道:“多谢殿下开恩。”
裴礼舟挥挥手:“记住你的承诺。若敢耍花样……”
“殿下尽可放心。”盛晚棠扶着裴礼舟退出大殿,直到走出东宫百米,她才长舒一口气,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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