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苏婉宁已在梳妆。镜中的少女面若秋月，眉目如画，只是那双眸子里藏着淡淡的心事。
"小姐，大爷差人送信来了。"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一封信呈上。
苏婉宁接过信，展开一看，唇角微扬。果然，大伯父出手了。信上寥寥数语：明日茶会，静候佳音。
"小姐，大爷这是......"小翠好奇地问。
"无事。"苏婉宁将信收好，"去准备给父亲请安吧。"
定国公府的请安制度向来严格。每日辰时，府中女眷都要到主院给老太爷、老夫人请安。虽说是请安，实则是一场无声的较量。
苏婉宁刚到主院，就见柳氏已在那儿了，正与老夫人说话。见她来，柳氏笑道："宁儿来了。"
"给祖父、祖母请安。"苏婉宁盈盈下拜，"给父亲、母亲请安。"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起来吧。昨日听你父亲说，你在围棋上又有进益了？"
"不过是与祖父随意对弈罢了。"苏婉宁谦逊地说。
这时，苏婉柔也来了，蹦蹦跳跳地向众人行礼。老夫人见她活泼可爱，也是笑着点头。苏婉宁注意到，柳氏看向苏婉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有意思。她在心中暗笑，看来这对母女之间，也不是表面那般和睦。
"对了。"柳氏突然开口，"老爷，昨日我与宁儿商量了她及笄礼的事。"
定国公放下茶盏："哦？说来听听。"
柳氏将昨日的话重复了一遍，着重强调了铺子经营不善的事。苏婉宁垂眸不语，却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老太爷眉头微皱："宁儿的及笄礼，自然要办得风光。只是这铺子......"
"父亲。"定国公沉吟道，"既然夫人已经与宁儿商量好了，那就依她们的意思办吧。"
苏婉宁抬头，正对上柳氏得意的目光。她轻声道："女儿昨日想了想，既然要盘铺子，不如请大伯父帮着参详。他在商场上经验丰富，定能......"
话未说完，就见柳氏脸色微变。定国公也是一怔："你已经告诉你大伯了？"
"回父亲，女儿昨日刚写信去问。"苏婉宁声音清脆，"大伯一向疼我，这等事自然要请教他。"
老太爷忽然笑了："好，这主意不错。你大伯在商场上的确很有见地。"
柳氏强压着不悦："老爷，这些小事，何必劳烦大爷......"
"有何不可？"老太爷开口，"宁儿到底是嫡女，这些产业将来都是她的。有你大伯把关，我也放心。"
苏婉宁福了福身："多谢祖父体恤。"
请安结束，众人各自散去。苏婉宁刚回到院子，就听丫鬟来报："小姐，顾小姐来了。"
"快请进来。"苏婉宁眼前一亮。
不多时，一位身着银红色襦裙的少女走进来，正是她的闺中密友顾心棠。"我说宁儿，你可真行啊，这一招真是绝了。"
苏婉宁笑着给她倒茶："你都知道了？"
"可不是。"顾心棠啜了口茶，"今早我爹还在说，你大伯突然派人来打听你母亲那几间铺子的行情。这会子整个京城的商户都知道，定国公府要盘铺子了。"
苏婉宁眸光流转："心棠，你说，若是查到这些铺子其实一直营收颇丰，会如何？"
顾心棠眼睛一亮："你是说......"
"柳氏既然敢动这些铺子，必然要先做些手脚，让铺子看起来经营不善。"苏婉宁冷笑，"可惜，她不知道我这些年也没闲着。"
"怪不得你要请你大伯出面。"顾心棠恍然大悟，"若是查出账目有问题......"
苏婉宁摇摇头："账目不会有问题。柳氏不会那么蠢。只是，这些铺子的收益，恐怕要比她报上来的多得多。"
"那她......"
"若想吃干抹净，总要先贬低铺子的价值。"苏婉宁语气淡淡，"可惜她不知道，我早就让人盯着这些铺子了。"
顾心棠竖起大拇指："高！不过，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该惊的蛇，总要惊一惊的。"苏婉宁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我要让她知道，这府中，还轮不到她说了算。"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苏婉柔扶着一位妇人走进来："姐姐，周姨娘身子不适，想来你这儿讨些药。"
苏婉宁看着眼前这对主仆，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得正好。
"周姨娘身子不适？"她温声问，"可要请大夫？"
周姨娘连忙摆手："不必不必，就是有些头晕，听说小姐这儿有些静心安神的药丸......"
"原来如此。"苏婉宁起身，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我自己配的安神丸，周姨娘若不嫌弃......"
"多谢小姐。"周姨娘接过瓷瓶，"小姐医术了得，老太爷都说您像极了您母亲。"
此言一出，屋内气氛微妙地变了变。苏婉柔暗暗扯了扯周姨娘的衣袖。
苏婉宁却不以为意："周姨娘谬赞了。我那点医术，比起母亲来差远了。对了，我记得周姨娘当年就在府中，应该见过我母亲吧？"
周姨娘面色一僵："这......老奴愧不敢当，当年不过是个粗使丫鬟......"
"是吗？"苏婉宁笑吟吟地说，"可我记得，母亲的贴身丫鬟菊香姐姐说过，周姨娘当年可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呢。"
周姨娘脸色变了变："小姐记错了吧？老奴......"
"周姨娘，"苏婉宁打断她的话，"您既然不舒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药，一日三次，每次一丸，切记。"
周姨娘匆匆告退。苏婉柔看了苏婉宁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顾心棠忍不住问："你方才那是......"
"试探而已。"苏婉宁走到窗前，看着远去的两人，"我总觉得，母亲的死，没那么简单。"
顾心棠神色一凛："你是说......"
"当年府中发生了什么，总要问问亲历者才知道。"苏婉宁语气平淡，"周姨娘，不过是第一个罢了。"
顾心棠叹了口气："你说，你这些年是怎么忍下来的？"
苏婉宁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我母亲教我，要学会忍耐，要学会等待。这六年，我一直在等待时机。如今，也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那柳氏这步棋......"
"不过是个开始。"苏婉宁轻声说，"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头。"
黄昏时分，苏婉宁独自在院中赏花。忽然，一阵风吹来，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喃喃自语："母亲，您放心，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结束。而对苏婉宁来说，这不过是新的开始。后院这盘棋，才刚刚开局。暗子已下，就看对方如何应对了。
晚间，苏婉宁正要就寝，小翠突然急匆匆地进来："小姐，周姨娘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药吃了之后，越发头晕了。"
"哦？"苏婉宁挑眉，"那还真是要请大夫了。去告诉老太爷，就说我担心周姨娘的身子，想请府医去看看。"
看着小翠离去的背影，苏婉宁嘴角微扬。这一步，走得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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