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苏婉宁独自坐在房中，手中把玩着霍修宥留下的锦盒。她已经打开看过，里面除了一包沉香，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子时，清心医馆。
"小姐。"小翠轻手轻脚地走进来，"那位老妇人的行踪已经有眉目了。您留下的追香，指向了城南......"
"云阳别院？"苏婉宁淡淡一笑。
小翠一愣："小姐怎么知道？"
"她既是冲着香方来的，自然会去那里。"苏婉宁将锦盒收好，"准备一下，我们子时出门。"
小翠有些担忧："这么晚了，会不会......"
"放心，有人在等我们。"
子时将至，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定国公府后门。苏婉宁换上一身灰色常服，悄然上了马车。
清心医馆在城西一条僻静的巷子里，是白师傅的住处。平日里他在这儿坐堂问诊，也收留一些贫苦患者。
马车刚到医馆门口，就见霍修宥已经等在那里。看到苏婉宁下车，他微微颔首："苏小姐果然准时。"
"霍公子这是要给我什么证据？"苏婉宁开门见山。
霍修宥却道："不急，先进去吧。白老已经等着了。"
推开医馆的门，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白师傅正在煎药，见他们进来，只是点点头："坐。"
待两人落座，白师傅才开口："宁儿，你可知道为什么要你今晚来？"
苏婉宁看了霍修宥一眼："是为了母亲的事？"
"不止。"白师傅将药罐撤下，"是为了六年前的一桩大案。"
屋内一时寂静。半晌，霍修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家父当年查案时留下的记录。"
苏婉宁接过信，展开一看，神色骤变："这是......"
"没错。"霍修宥沉声道，"六年前，有人利用一种特制的香，在朝中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我父亲查到了一些线索，却在即将破案时被人暗算。而你母亲，很可能就是知道了什么，才会......"
"所以，母亲留下的香方......"
"正是证据。"白师傅接过话头，"你母亲精通医术，也善于制香。她发现有人在利用香术为非作歹，就开始暗中调查。只是没想到......"
苏婉宁紧紧攥着手中的信："这些年，您都知道？"
白师傅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一些皮毛。你母亲为了保护你，很多事都没有说明。不过......"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古旧的医书，"这本书里，或许藏着一些线索。"
苏婉宁接过医书，翻开一看，却见书页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注解。这是母亲的笔迹！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这些注解。"白师傅说，"你母亲用特殊的方式记录了一些事，但需要特定的方法才能看懂。"
霍修宥凑过来看了看："这是......香方？"
"不止是香方。"苏婉宁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这是一个谜题。你看这些字里行间的标注，每隔三个字就有一个小点，连起来......"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为借着灯光，她看到了一行若隐若现的小字：天香谱。
"天香谱？"霍修宥也看到了，"这是什么？"
白师傅的表情变得凝重："传说中的香术秘籍。据说里面记载了许多失传的香方，其中就包括能够......"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三人同时警觉起来。
"有人跟踪？"霍修宥低声问。
苏婉宁却摇摇头："不是跟踪，是有人故意引我们来这里。"
"什么意思？"
"你给我的纸条上的字迹......"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霍修宥，"与母亲的笔迹很像，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霍修宥神色一变："你是说......"
"我知道那不是你写的。"苏婉宁淡淡道，"所以我来之前，留了一手。"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这是'归真香'，能破解其他香术的效果。我猜对方是想用香术控制我们，逼我们说出天香谱的下落。"
白师傅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你母亲的女儿。"
脚步声越来越近，苏婉宁却很镇定："他们以为能用香术控制我们，却不知道......"她展开手中的香囊，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飘散开来，"这才是真正的香术。"
门"砰"的一声被撞开，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人手中握着一个香炉，正冒着青烟。
"果然如此。"苏婉宁轻笑，"想用'摄魂香'控制我们？可惜，你们太小看云阳郡主的传人了。"
黑衣人似乎没想到他们早有防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马蹄声。黑衣人顿时慌了神，转身就要逃走。
"想走？"霍修宥冷笑一声，从袖中甩出一条软鞭，直接缠住了一个黑衣人的腿。
苏婉宁则趁机将手中的归真香抛向其余黑衣人。那些人闻到香气，顿时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很快，外面冲进来一群侍卫，将这些人制服。
"霍世子。"为首的侍卫抱拳行礼，"属下来迟了。"
苏婉宁这才恍然。原来霍修宥早就安排好了人手。她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
"大家都在等着对方露出马脚啊。"她轻声道。
霍修宥笑了："苏小姐果然聪慧。我故意用那张纸条引你来，就是想看看有谁会跟踪。"
"你就不怕我看出破绽？"
"我就是要你看出来。"霍修宥认真道，"只有你看出来，才能证明你值得信任。"
苏婉宁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一场双向的试探，他在试探她，她何尝不是在试探他？
"把他们带回去审问。"霍修宥吩咐道，"一定要问出是谁指使的。"
等侍卫们离开，白师傅才说："宁儿，你母亲的死，恐怕牵涉到了一个庞大的阴谋。这些人今晚敢来动手，说明他们已经急了。"
"是啊。"苏婉宁若有所思，"周姨娘的死，那个老妇人的出现，再到今晚这一出，对方是铁了心要找到天香谱。"
"所以我们更要小心。"霍修宥道，"你母亲留下的线索，现在还不能轻易示人。"
苏婉宁点点头，将医书收好："我明白。不过......"她看向霍修宥，"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霍修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要为父亲洗刷冤屈，你要查明母亲的死因。而这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秘密。"
苏婉宁沉默片刻："好，我信你。"
回府的路上，苏婉宁想起方才那对视的一瞬间。她从霍修宥的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执着。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马车在后门停下，她正要下车，霍修宥突然说："小心柳氏。她可能知道一些事。"
苏婉宁点头："我会注意的。对了......"她回过头，"谢谢你今晚救了我。"
霍修宥一愣，随即笑了："应该的。"
看着苏婉宁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的笑容渐渐收敛。今晚的事，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回到房中，苏婉宁让小翠去查探周围的动静，自己则仔细翻看那本医书。母亲留下的笔记很多，要完全破解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小姐。"小翠回来禀报，"府中一切如常，不过......"
"不过什么？"
"奴婢看到苏婉柔鬼鬼祟祟地出了院子，好像往柳氏那边去了。"
苏婉宁冷笑："看来，今晚的事情她们很快就会知道了。也好，就让她们着急吧。"
将医书藏好，她掏出那块云阳帕子，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绣线。母亲，你留下的一切，女儿一定会找到。至于那些想要害我们的人，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
夜已深，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几上。苏婉宁看着窗外的月色，想起小时候母亲教她制香时说过的话："香如人心，要懂得它的性情。"
现在她终于明白，母亲说的不仅是香术，更是处世之道。而她，已经准备好了迎接这场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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