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沥霖镇的天空忽地乌云压顶,大雨滂沱,一道巨雷凌空劈下,天地之间瞬间亮如白昼,又瞬间黑的渗人。这似乎是入秋以来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雨。
此时已是深夜,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家家户户应该都已经进入梦乡好久了,可是镇中顾府中却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喊声:“啊 啊 疼死我了 疼死我了 我 我 我的肚子好疼啊 不行了不行了 我 我要生了 啊 啊 ”
原来是快要生产了,这事情可不分时辰,人家肚中胎儿是正常出生,想什么时辰出来就什么时辰出来,可半点由不得其他人。
这么深的夜,这么大的雨,家家户户都已入睡,要是平常普通人家,这么措不及防的,肯定手忙脚乱,恐怕找稳婆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可是这是顾家,顾家是什么门户啊,那可是沥霖镇首富,想要找个稳婆还不简单。
只见那府中有一位嬷嬷把众多仆人都召集起来,接着有条不紊的指挥着,该找稳婆的找稳婆,该找大夫的找大夫,该烧水的烧水,该备东西的备东西,仆人们便排成一队一队的,各自忙碌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指挥打仗演练呢。
不过生孩子和打仗也有相似之处,都要事无巨细,统筹兼顾,否则差一步都有可能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不一会儿,稳婆大夫,热水剪刀,毛巾襁褓统统准备就绪了。那稳婆也急匆匆的进了屋接生去了。
这时天空中密密麻麻的黑云里出现两道身影,看身形好似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披着一件袈裟,那袈裟好像还是蓝色的,即便是藏在黑云里还是一眼就能被注意到。那人拿着一座小小的发着金色光芒的塔,那塔里隐隐约约地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到了。”执道开口道。
“就是这儿?”黑色云层上,狐仙时节望着顾家内院的厢房问道。
“没错,她快要出生了。”执道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一尊琉璃塔来。
“师父,你这么做真的没问题吗?”
执道没有回答,只是将手轻轻地放在琉璃塔的塔顶上,开口道:“以身养魂,以魂占身!”
竟是在世间失传已久的活死胎寄魂术!
所谓活死胎寄魂术,顾名思义,就是找个活死胎寄养魂魄,而且这个活死胎的生辰八字要与需要寄养的魂魄大体相同,之后在死胎生出来之前将魂魄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胎儿体内。这样活死胎有了灵魂,也就活过来了。
此术原本是花月派所创,他们创造此法是用来复仇的,他们首先将仇人家的孩子魂魄夺过来寄生到自家胎儿体内,而且自家胎儿也早在头一个月就被喂了一种特殊的药变成了活死胎,这种活死胎可以像普通胎儿一般在娘胎里发育成长,但是却没有魂魄。这样就可以在胎儿快要出生时将仇家孩子的魂魄放入活死胎内,如此一来就变相的将仇人家的孩子捏到自己手里,以此作为要挟。后来因为此法溟灭人性且过于阴损,于是当时的国君便借此理由灭了花月派,此术也从此失传。
那这执道尊长又是从哪里学来此种邪术的?
“没问题的!师父看上的人家怎么会错?”
“师父,徒儿说的不是这个 ”
话音未落,只见那琉璃塔突然大放异彩,那几枚彩色铃铛嗡嗡作响,震动不已。不一会儿,一束半透明的光从琉璃塔飞了出来,直直地冲向顾家!
时节看着那术光,想起了三年前。
那日师父突然叫他回寺中,刚回去就被骗进那个奇怪的琉璃塔里,真真是亲师父!
进了那塔里面后,只见他周身金光并没有消,只是全身都变小了,小到站在塔里刚刚好,就像是站在一座普通的房子一样,而且他还可以自由活动。
时节觉得新奇,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一片都是白色琉璃,没有任何陈设,空荡荡的。他来到窗边,那窗户也是琉璃做的,半透明的看不清外面,他抬手准备推那窗户,低头间突然发现窗台中央有小一块不平整的地方,那小块地方与整个空间是同一个颜色质地,肉眼几乎看不见。他收回推窗户的手,凑近了细细看,这东西像是个类似机关按钮一样的东西。
时节很好奇,但是又不敢贸然地去碰,思考了片刻后,他离开了窗户边,细细的观察其他的地方,他把每一寸地方都看了个遍,却并没有发现其他不平整的地方,那这窗台上的小块地方怕是有什么玄机!
而且,这琉璃塔并不矮,他刚回寺里虽没有细看就被带到了塔内,但他可以肯定,那塔绝对不止一层。
那这按钮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就是去其他层的机关呢?那要不要按一下试试呢?可是万一不是呢?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呢?
时节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正在此时,塔内传来一个声音:“小狐狸,你在里面了吗?”
时节差点吓了一跳,仔细听那声音,原来是他师父执道。
“小狐狸,你在吗?”执道听无人应答,又问了一次。结果还是无人回应,“难道死了?唉 可惜了!”
四下无人,于是时节大大方方翻了个白眼,随后他淡淡地开口答道:“在呢没死,让你失望了师父。”听那语气似乎早已习惯执道这么问他了。
“哈哈哈哈,原来没死啊,甚好甚好!”
又是个白眼,不过幸好这塔里没别人,不必顾忌太多,可以翻个尽兴。
“小狐狸,找着塔里的人没?”执道问道。
“什么?这塔里有别人吗?”时节心想。
“当然了,要不然放你进去干什么?参观吗?”
时节突然想起进塔前看到的那个身影,心想,“就是他吧?”
于是时节问道:“师父,你的修为那么高强,比我高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不自己进来呢?”
执道说道:“徒儿谬赞了,师父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一介凡人,怎么比得上你这年轻有为的新晋仙人呢。”
时节反驳道:“您可拉倒吧,还一介凡人,世间哪个不知道您的丰功伟绩啊?”他和自己师父说话一点也不忌讳,想到什么说什么。
“哈哈哈哈,徒儿说笑了,”执道听了丝毫也不生气,还开心地笑起来。
笑完后,他突然满脸严肃地说道,“不瞒你说,这里面的人必须是你找才能找的到,也只有你能救她。”
“什么意思?”时节似乎被唬住了。
“徒儿呀,天机不可泄露哟。”执道又恢复了之前的不正经,好像刚刚严肃的人不是他一般。
“师父你!”时节感觉自己又被耍了,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
“那我猜师父你肯定知道那人在这座塔的哪一层吧?”时节知道多说也无益,既来之则安之,于是决定不再计较,直奔主题。
“你猜错了。”执道摊摊手说道,当然时节是看不见他的。
“什么?”时节无语道。
“那师父可知道徒儿在那一层?”
“这,也不知,呵呵”执道干笑道。
时节满脸黑线,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他莫名其妙地放进去了?
“那师父,这塔一共有几层你总知道吧。”时节忍住怒火问道。
“这 也说不准。”执道犹豫道。
“什么叫说不准?”时节有些急了,师父难道连数一下都不愿意数吗?这是要作弄他到什么时候?
“就是说这塔它外面看上去是七层,但是这是个上古神器,里面有可能是乾坤万象,万里无涯,谁知道到底有几层呢?”
时节沉默了,半饷都没有作声。
“徒儿,你自己保重吧。”执道叹息道。
“行了师父,别说了,你是不是也不知道怎么从塔里出去?”
“徒儿好聪明啊!”执道兴奋地拍手道。
“也就是说你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我送进了一个可能连出都出不去的塔里?”
“哈哈,徒儿啊,师父是十分非常以及特别地相信你的能力的!”
“再说了,你一个神仙怕什么呀?”
“神仙?神仙怎么了?神仙就无所不能了吗?”时节心想,“那师父还是个超脱三界之外的存在呢。”
他已经被自己师父气得不想开口说话了,但还是维持着自己尊敬师长的良好修养,克制自己向那恩重如山的师父破口大骂的欲望。
“徒儿?徒儿?你还在听吗?”
“师父,徒儿需要静一静。”
“好的徒儿,你放心去,师父给你在外面护法。”
时节没再说话,他闭上双眼在地上打坐,慢慢整理了一下思绪。
不管出不出的去,必须先找到那人再说。刚才那按钮似的东西一定有玄机,得先按下去试试,不过万一有什么暗器之类的东西呢,这里什么遮挡物都没有,还是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于是时节凝聚法力在周身形成一个结界以保护自己,然后果断地按下了那个按钮。
“小狐狸,小狐狸,小狐狸?”执道见他不回应,提高声音唤:“狐仙时节!”
时节猛地从回忆中回神,原来是师父叫他。
执道方才见时节目光涣散,思绪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使劲叫他好几声小狐狸也不应。叫了他声“狐仙时节”倒是回神了。
“唉 徒儿做神仙做的甚好啊。”
时节当然听得出来师父是在挖苦自己,但是他似乎习惯了被挖苦。
而且他知道自己是因为在那塔里的经历前所未有,一言难尽从而走了神。而他正是因为那句“狐仙时节”害他进入塔中的,而这称呼刚刚也成功的将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看来他这神仙称呼确实是“甚好”。
“师父,那孩子出生了吗?”时节转移了话题。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夫人生了!”还没等执道开口回答,就听见那稳婆开心地大声呼喊着,时节和执道都不是凡人,五识皆开阔,在云层就可以听得见稳婆的声音。
时节看了看执道手中的琉璃塔。
此时那小塔平静地呆在执道手中,一点光芒也没有了,那些彩色的铃铛也不响了,最主要的是塔中的那个人影也不见了,这样看上去好像这只是一座普通的琉璃塔。
看来是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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