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镜像相反

王队率疑惑地看了华胜一眼,先前的百户长是说不出这样话的,他提醒道:“练兵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

华胜此时已经恢复过来,刚想站起,却因流血过多,脚下漂浮无力。刚子见状,赶紧一把将他扶住。适应了一下,甩了甩手,扩了扩胸,这才稳定下来。

寄身还是很不错的,十八、九岁的年纪,八尺五寸的身躯。虎背熊腰,孔武有力。国字脸,高鼻梁,在燕赵男儿中算是人才偏上一类。

在王队率原来的眼里,满脸愁苦的寄身,掩盖了他本来的面目,看上去缩手缩脚,不敢高声。

此时的华胜却一脸坚毅,清澈的双眸深不见底。

“你先去跟上面说一下练兵的重要性,看他们怎么答复。”

果然,王兴除了得到一通嘲笑,上面什么都没答应。

练兵,不一定能保命。不练,死路一条。为了自己,也为了两个真心朋友,华胜横了心。上世被车撞,这世被火烧和活埋,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事。

上面不支持,私下不能练吗!

就算天要阻难,老子也要戳他个窟窿。

他放低声音,却坚定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私下练。”

王队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还是原来的百户长吗?

“千户长跟我说,不知哪天就开拔,也许是几天后,也许就是明天。练兵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仓促搞一下,能有什么效果。”

华胜不知怎么解释,就话答话:“就算明天开拔,晚上到了驻地,还可以接着练。”

王队率担心问道:“可我们哪里懂得练兵,难道你想到了办法?”

华胜:“办法早就想好了,这点我可没忘。”

战后兵员很快就完善了建制,灵帝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饥寒交迫的人。

休息了一天,到底是穿越的,华胜已经恢复过来。他对刚子说道:“你去把他们集合起来,现在就开始练兵。”

刚子和王队率怎么劝也没有用,这是什么时候,耽误一刻,就增加一份危险。

见到华胜态度坚决,刚子只好起身去召集队伍。

刚子名叫张刚,不到十五岁,要在后世,还是个孩子,正好上初中。他生得虎头虎脑,和寄身同村,与张角同郡。张角起事后,寄身带着他前来投奔。

负责招兵的主事见寄身身高体壮,便召他进了黄巾力士部,这是能领盔甲的地方。

至于张刚,主事见他身材矮小,就想把他放到普兵营。

还是寄身苦苦哀求:“小孩子个头还会长的,他的力气不小,一样可以杀官军。”

见他俩实在不愿分开,又是大贤良师的同郡之人,主事心里一软,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进入黄巾军后,寄身作战肯出死力,多次立功,尤其是尉氏县(河南省开封市下面的县)攻城之战,得了先登之功,升到了百夫长的职位。

张刚也因为寄身的搭救,几次死里逃生,对他感激得不得了。

刚子走后,王队率担心华胜的身体:“你的伤口不碍事吧。”

王队率名叫王兴,二十岁,长得斯文英俊,家底过得去。他父亲望子成龙,送他上了私塾。不是十常侍赵忠的家人兼并土地,祸乱地方,逼死了他父母,他也不会流落成为黄巾。

看着王兴不太结实的身板,对读书人充满尊敬的寄身,总是主动伸出援手,行军时帮他拿枪,休息时帮他叠被。心里有些小优越的王兴,最终被他感动,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听着王兴关切的话语,华胜苦笑说道:“别说不碍事,要想保命,碍事也得练。“

听俩人说起,此战之残酷,每个百人队,死伤比例达到百分之四十,超出了百分之三十士兵崩溃的临界点。他不得不佩服张角笼络人心的本事,历史上能做到这点的屈指可数。

华胜不经意问道:“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些人就这么心甘情愿来当兵?”

王兴一愣,百户长的脑子伤得真厉害。

“有比死更恐怖的事,你可能忘记了饿肚子的滋味。“

”我们每打下一座城池,只要一开仓放粮,四里八乡的人,就像饥鱼看到了钓饵,饿狼闻到了血味,哪管是不是阴谋,是不是陷阱,都一窝蜂跑过来。裹挟这些民众,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面前站没站样、坐没坐像的一群猥猥琐琐的兵,华胜顿时无语。这哪里是兵,分明是一群农夫。

他可不知道,寄身原来就是这么个样子。

黄巾起事到现在,没有几天空闲,不是自己去攻城,就是官军来围剿,训练无从谈起。

就是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以伤亡六万人的代价,居然能战胜训练有素的西凉铁骑,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后世的李自成,从起事到能正面与骑兵对敌,花了几年时间。在此之前,看见骑兵,就只剩逃跑的份了。

看来,信仰的力量真是无穷。没有神使良师侍者和黄巾力士对大贤良师的愚忠,没有他们的悍不畏死,恐怕也与李自成没多大区别。

只是大贤良师时日无多,缺了这块精神招牌,这些兵还能不能视死如归。

队伍前,华胜收起了他的思绪,详细讲解了大学军训的基本动作。

说完基本动作后,他高喊一声,“立—正,向右--转。”

随着他的命令,队伍中并未出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的场面。相反,一队惶惶急急不知所措,二队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背对背的不是有多大仇恨,面对面的也不是有多么友爱。一队也好,二队也罢,他们中的大多数分不清左右转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这样乱哄哄的场面,刚子说道:“百户长,这群蠢东西不打几军棍是记不住的。“

慈不掌兵的道理人人都懂,可这一百人却是自己的本,不能伤了根。

华胜淡淡说道:”我们训练士卒,并未得到上面许可,其他人都在看我们笑话。打军棍固然好,但动静太大。打伤了士兵,也不利于接下来的战事。“

”我再跟他们说说要领,还不上心,饿他们一、两顿就知道厉害了。“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士卒们指望的就是那一天两餐。这样的处罚,比什么都管用。

叫停了训练后,华胜大声说道:”我再示范一次,你们看清楚了,这是右手,你们举起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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