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晓天回到教室。
晚自习的同学陆续离开了,剩下三四个在埋头苦读。
最后一个多余的同学也走了,夏晓天拿着英语课本作业,来到了蓝花莹身边,蓝花莹很默契地迎接他的到来,几乎同时地往旁边移动了一下,让出位置,夏晓天把蜡烛移过来了,并排在一起,桌面显得更加明亮,空气也更温馨起来,看着桌上两支一高一矮静静燃烧的蜡烛,仿佛是他们两人的化身,没有语言,但很默契,连火焰摇曳的方向都是一致的。
烛光有天然的美颜作用,蓝花莹的皮肤能在阳光的照射下看到一丝丝的血管,显得有点惨白,但在此刻显得红润起来,头发在烛光下也像黑绸缎一样丝滑柔顺,眼睛也明亮许多,她不敢侧目看他,嘴角掩饰不住的笑意挂着一丝羞涩,表情更生动了,和白天比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一阵风吹来,蜡烛灭了,谁也没想把它点亮,他和她都觉得此刻的宁静是最恰当的,一点光亮,从窗外慢慢渗透进教室,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谁都没说话,夏晓天伸出胳膊,搭在身边瘦小的肩上,这肩膀没有躲避,反而主动迎接这只胳膊,胳膊渐渐把重量释放下去,等到胳膊安稳下来,蓝花莹把头稍微侧过来一些,轻轻地靠在这胳膊的主人肩上,她觉得有点紧张,有点幸福。
他隐隐约约感觉肩膀因为紧张而有一点颤动,窗外四周黑漆漆的,感觉窗外的黑暗中似乎有眼睛窥视自己,尽量让自己的胳膊一动不动,他不想改变这一刻的身边这个女生依靠在自己肩上的姿势,被人依靠也是幸福的。
说不准会有其他人经过,或者有同学会返回教室取个东西什么的,他不能有其他动作和想法,他觉得,如果自己有进一步的想法肯定会感到羞愧,同时也为这双干过龌龊之事的手感到羞耻。
她的实际身形比看起来更加瘦弱,他甚至不敢把手臂的重量下放到这小肩膀上,怕压垮了它,就这样带点悬空的姿势搂着这个肩膀。夏晓天感觉有一丝丝的不安。
夏晓天很诧异自己没有一点邪念,虽然有一点激动,但本以为该有的冲动却根本不见动静,更不要说身体有什么反应了,彷佛圣人一般平静如水,和想象的情景不太一样。
“你怕不怕?”闻着肩上女生特有的头发香,觉得还是得说点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有点。”
“累吗?”
“也有点。”
“你好瘦啊。”
“确实是。”
……
夏晓天觉得氛围有点尴尬,还不如不说话。
……
“有点迟了,我们走吧。”
“嗯。好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的光景,夏晓天把胳膊从肩膀上移开,各自摸黑把东西收拾好,放进书包,因为夜的黑,顺势自然地拉起肩膀旁边的手,往教室外面走,手和肩膀一样,似乎预料到这个动作即将来临,没有躲闪,还是自然地配合着迎上来,任凭夏晓天的手握着它,拉着它从黑暗的教室走到黑暗的走廊,走到黑暗的回宿舍的路。
夏晓天发现这只手符合预期,软软绵绵的很细腻,温温暖暖的,手心有一点点汗,顺从地让它在自己手里握着。
一直到有路灯的地方,夏晓天才把手中的手松开,相互道别,各自走向树荫下通往宿舍的石子路。夏晓天感觉这种感觉是比较轻松愉快的,没有负担。
夏晓天回到宿舍,抑制着兴奋蹑手蹑脚摸到了自己的床铺。
环顾四周,除了练功的吴贞祥,其他人都进入了梦乡。
“这么晚啊。”吴贞祥收功了,把夏晓天吓了一跳。黑暗中,夏晓天隐隐约约看到吴贞祥慢慢睁开眼睛。
“嗯,是,刚刚学习完。”
“祝贺啊,破纪录了。”
“呵呵,运气好。”
“你谦虚了啊。”
“功练得怎么样了?”话一出口,夏晓天后悔到斩自己的嘴。
“我这个星期功力见长了,我现在感觉身体越来越轻飘飘的,我当然是运用意念,能看到意念所到之处,能看到任何一个地方,气息也越来越长了,我一口气能坚持五分钟,运气时浑身有一股热流,身体任何一个部位,欲达则达……,接下去我要开始练硬气功,练成的时候,就无敌了,想挑战谁就挑战谁,哪个帮派敢惹我,对吧,你准备好,明天跟我一起练习……”
夏晓天听得云里雾里,有点道理,但很夸张。
听说已经有三个同学跟吴贞祥练功了,他们每天晚自习后再宿舍后面的树林里集合,每人找一棵树背靠着,先是运气和站桩,大概三十分钟,然后是撞桩,其实就是撞树,每人背对着树按照一定的规律由轻到重撞击树干,人人把自己的后背撞得淤青,然后回到宿舍,等大家都睡去了,就开始打坐,时间看个人情况长短不一,全程大约一小时,说练功最后的目的是增强体质,打通穴脉,增加智慧,提升记忆力,最后有免除疾病达到永生的作用。
坚决不能试,很多不法组织也差不多是这么宣传的,秘密发展队伍的,夏晓天心里想,说不定哪天吴贞祥就走火入魔了。
过暑假后的新学期,吴贞祥就没来上学了,他铺位空出来了。
夏晓天觉得他可能出问题了。
他同村的同学说他放假回去后,就开始对家人说一些完全让人听不懂的话,说自己是救世主,是来拯救大家的,每个练功的人都会升天。
家人为了安全就不让他出门了,把他看在家里。
最后一次看见吴贞祥,是在镇里的街上,赶大集,夏晓天在一排排衣服摊位前闲逛,想要买一件心仪的夹克,不经意的抬头,居然看见吴贞祥在人群中穿梭疾走,眼神有点迷离,嘴唇的小胡子更黑了一些,天飘着一点小雨,他却没有雨具,穿一双满是泥泞的鞋子,那鞋子已经脏得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和材质,衣服很单薄,没有和他同行的人,嘴里不知道在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夏晓天来不及喊他,也不确定是否该喊他,就眼看着他渐行渐远消失在人流中。
此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有人说,吴贞祥真的疯了,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也有人说被有关部门监管起来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